第31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首发
周秀容一行的到来, 是冯决不曾料到的。
冯决有些心虚的瞟了一眼熊煜，见他没将注意力放在自己心上，这才舒了一口气。
“周总, 熊教，还有各位教练，大家怎么都来了？”他这会儿的心态, 倒是像极了小学生约架后, 被班主任抓包后的样子。
周秀容温和一笑：“听说你们下训了，还特意过来加训。我们觉得精神可嘉，就叫大家伙儿一起来看看。没想到你们还比起来了！”
冯决直觉事情没这么简单, 但领导和教练们这么说，他也就这么听了：“哦，我们就瞎比划一下。”
熊煜和邹利对视一眼, 笑骂了一句：“这小子有点人来疯, 在训练时就喜欢跟高森比。这不来了新队友，就闲不住了。”
邹利也点了点头：“嗯, 比一比也好。”
两位主管教练打着机锋, 那边周秀容已经在和冯决、李豪两人说起了比试的规则。
“比试两轮, 取较好的成绩为最终成绩。至于打分，由我们五位教练作为裁判，满分一百分, 去掉最高分和最低分后，取平均分。”
总教练发话, 两人自然没有意见。于是按照之前猜拳的结果，李豪先开始跳台。
李豪娴熟地检查了滑雪单板的穿戴情况, 便轻轻一跃, 从坡顶平台跳上了赛道。
和冯决自由随性的风格不同, 李豪的动作显得极为规范。他重心微微调整，很快便在雪坡上找到了自己的节奏。
随着滑行的逐渐推进，李豪下滑的速度在重力的作用下，越来越快，直至来到跳台区域。
“1、2、3……”他在心中默数，终于猛地提气，“跳！”
五位教练站在了坡顶平台边缘，全神贯注地观察着李豪的动作。
“速度和节奏把握都挺不错，不愧是参加过国家队选训的老队员了。”邹利满意地点了点头，在心中给出了一个区间，“如果这一跳不失误的话，哪怕从严打分，给个65分也没问题。”
熊煜摇了摇头，给出了自己的意见：“匠气太重了，看着一板一眼的，毫无惊喜，如果是1080转体的话，给个60分差不多了。”
其他几位教练也各抒己见。但一致定下了从严打分的原则。
而作为对手的冯决，秉持着“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的原则，也对照着李豪的动作，给自己查漏补缺：
“动作确实比我标准，看得出是千锤百炼的。就是，怎么感觉有点不太得劲儿？”
直至李豪从大跳台上起跳，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清空了杂念，猛地探过头，朝他望去。
便见李豪在惯性的作用下，以极快的速度朝前方的高空抛去。不出意外的，是一个面转动作。
只见他身体略微收缩，两肩狠狠摆动，带动腰胯和双腿，向右转去。于此同时，他前手往后一探，清晰地抓住了两个固定器之间的后刃区域。
前手抓后刃，melon抓板。
然后就着这个姿态，他以极快的速度完成了转体动作。
360度，720度，900度，直至——1080度！
在身体加速下落的时候，他恰到好处地转到了合适的角度，然后展开身体，着陆，前滑，直至失速停止。
“好！”赵康大声叫好，“豪哥，厉害了！”
围聚在平台上方的选训队员们也不由得窃窃私语。
“真不愧是白……那里出来的。”
“这动作，简直是举重若轻，毫无压力啊！”
“这怎么比啊？冯决到底才练了半年。虽然也很厉害了！”
“是啊，听说他900度成功率才刚过六成，这1080度，唉……”
“冯小决，对手这么强，你要加油哦！”高森笑着跟冯决碰了碰拳头，给他加油打气。
冯决昂首挺胸，竖起大拇指，朝自己比划了一下：“你就看我的表演好了！”
刚刚李豪的表现冯决也看在眼里。虽然动作熟练流畅，但总感觉少了点变化，难以给他惊艳的感觉。
冯决从李豪身上感受到的压力，其实还不如高森。
高森从脱离竞技体操的惯性藩篱后，动作已经越来越富有变化。虽然转体1080度没有这么熟练，却更加有灵气。
至少有一点，高森和冯决，是经常突破现有难度，去挑战更高端的领域。比如冯决前番完成的偏轴转体，和刚刚的背转1260度。
而李豪和赵康两人，自从来到云梦省单板滑雪队选训以来，就一直在转1080度。
这在邹利看来，是“不打无准备之仗”。但在熊煜这种参加过世界大赛，并摘金夺银的人看来，这算是“潜力已尽”了。
于是不出意外的，两人分别给了最高分65分，和最低分60分。消分后，其他三位教练的平均分，计算后得出613分。
这个分数放在国内以鼓励为主的大环境下，相对严格，也算是比较客观地反映了李豪的水准。
等到李豪的分数出来，冯决已经来到了赛道初始位置。
他向几位教练比划了一个手势，在得到允许后，开始了这一场比试的第一跳。
“啪嗒—唰——”
他一提双膝，跃上助滑坡，身体微微俯冲，主动加快了下滑的速度。
四周的空气随之加快流动，逐渐转化为迎面而来的强风。耳边隐隐有“呼呼”声伴奏，刺激着冯决的情绪。
他心神一振，微微抬头，在风驰电掣的失重状态下，双眸微微一凝，锁定住了前方跳台的位置。
“就是现在！”冯决后脚猛地一拉，前脚随之起跳，整个人一跃而起，在跳台的助力下，朝着高空抛飞而去。
“跳得真高啊！”
熊煜的目光牢牢锁定冯决的身影，心中却莫名地有些失落。
虽然不是第一次看冯决起跳，但当他那高大挺拔的躯体凌空跃起时，仍然让人为之震撼。
“如果我当时，能够克服发育关，就好了。”他这么想着，望向冯决的目光越来越坚定。
而此时的冯决已经开始了自己的动作造型。
两肩反拧，连轴带动腰腹部结实的核心肌群，整个人随之极速转动起来。
于此同时，他身躯微微前倾俯身，两只手同时抓住固定器之间的前刃部分。
前手抓前刃 后手抓前刃，双手抓板！
明明双手抓板极为影响身躯转动速度，但在那强健肌体赋予的力量作用下，依旧快速地转动着。
第一周360度！
冯决目光炯炯，任凭身体转动，随时搜寻着雪坡正前方的所在，以此锁定着自己的方向。洁白的雪面映射着穹顶的灯光，在他的视网膜上留下闪耀的光斑。他不为所动，稳稳维持着自己的平衡，继续转体。
第二周720度！
极速的转动，让人目眩神晕。冯决聚精会神，感受着身上每一块肌肉的收缩与舒张，开始为着陆做准备。
于是来到了第三周1080度，这也是他目前主要挑战的难度领域。
遏制住身体继续转动的强烈欲望，冯决冷静地松开抓板的双手，在半空中展开了身躯，打破了转体的节奏。
“啪嗒——”冯决应声而落，双膝微曲，化解着随之而来的巨大冲击力。
“站稳了！”一直在坡顶注视着冯决的高森，不由得握紧了右手，默默希冀着。
但刚刚那一跳精彩的1260度，并没有为他带来好运，倒像是耗尽了他积蓄的力量。
冯决脚下滑雪板微微打滑，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向后仰倒。
“唉——”坡顶上不由得传来一阵叹息，来自其他正式队员和选训队员。
便连邹利也微微摇头，惋惜道：“到底还是基础不扎实，不然这一跳，质量还是挺高的。”
因为肉眼可见的，冯决跳跃的高度和远度，都远远超过了李豪。
而哪怕大跳台是一个技巧项目，但撇开难度不提，更高、更快、更强，是始终贯穿于任一项运动中的。
更何况冯决的动作，虽然并不如李豪那般严丝合缝的规范，却更加的洒脱。
正如这个少年一直留给他的印象：朝气蓬勃，勇于挑战。
——无疑，他也是欣赏冯决的。只是这一份欣赏，还远不足以动摇他此刻的立场。
而就在大家的一片“可惜”声中，大跳台着陆坡上几近仰倒的冯决，猛提一口气，腰部强劲的腹肌骤然收紧。
“起！”他咬紧牙关，几乎以一个鲤鱼打挺的姿态，于不可能中止住了躺倒的趋势，然后向前弹起。
他趁势前滑，跌跌撞撞地滑出着陆坡，来到了终点区域，这才力竭地扑倒在地。
“这这这……这是什么操作？”赛道顶端的队员们不由得目瞪口呆。
“他这算是成功了吗？”赵康转过头来，不可思议地问李豪。
“应该……成功了……吧？”李豪也一脸懵逼地望向自己的队友。
“毫无疑问是完成了！”站在一旁的高森斩钉截铁地回应，“只要滑到了终点区域，摔倒就不计入整体评价了。”
在被冯决这神转折的操作秀到后，教练们都愣怔了一刹那，才相继回过神来，不由面面相觑。
“这分，不好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