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此乃我之里程碑
安静。
相比于已经喧闹起来的操场，锻炼室内却是无与伦比的安静。
王杨等老师的目光在已经躺在地面之上的夏侗和那静静伫立的青年之间来回变化。
若不是两人穿着完全不一样，他们肯定是要看错人的。
因为无论怎样想，躺在地面之上的应该是陈言这个学生才对。
莫名的震惊感如江涛一般在众人心中翻滚，率先反应过来的却是三班班主任王杨，他先是跑到了夏侗身旁，看到夏侗那一张震惊到死灰的脸，随后又来到陈言身旁，张了张嘴，半天吐出一个字来。
“你……”
王杨捏了捏陈言的肩膀，渐渐的脸上浮现更是满意的笑意：
“打的很好！”
“希望没有辜负老师的期盼。”陈言笑道。
“哈哈哈哈……”王杨张嘴笑着，笑个不停，注意到夏侗正幽幽从地上坐起，笑容才缓缓淡了。
夏侗就这么坐在地上，脚底板还在发麻，此刻看向陈言的目光之中复杂如洪。
刚才那一拳之中所宣泄出来的力量令他骇然。
这已经不是努力可以得到的力量了，刚才一拳轰飞自己的，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天才。
而自己，从来没注意到过对方。
“夏主任，他通过了吗？”王杨问道。
“通……通过了。”夏侗低了低脑袋，闷着说出了这几个字。
“好，陈言你去挑战张青斯吧。”王杨重重拍在陈言肩膀之上，眸光都带着光芒。
好似这一刻他要比陈言更加喜悦一般。
“好。”陈言在一片惊骇的目光之中向着门口走去，忽然顿住步伐：
“夏主任。”
白衣青年侧过脑袋，清秀的面颊上沾染着半片阳光，一双乌木般的眸子俯视着茫然看过来的夏侗。
“王老师说，那个铜像是你运来的，请问……”
陈言笑道，眸光熠熠：
“那个铜像是谁？”
夏侗张大了嘴巴，他的眼睛在与陈言眸子对视的一瞬间闪烁起来，唇角开始颤动，不知为何一股难以言喻的愧疚与自卑感涌入心底。
“那是……”
夏侗声音带着复杂与颤抖：
“那是钦州镇武司总长陆巡阳，陆尊上的铜像。”
陈言点了点头，再度问道：
“那夏老师，你知道这个铜像做出的动作是什么动作吗？”
夏侗抿了抿嘴，脑海之中响起那天这个青年在雕塑前，浑身是汗，拙劣模仿时候的情景，脑海訇然鸣响。
这个青年很想，很想知道这个铜像的来路啊。
“这个出拳招式，是镇武司最出名的横炼武学极炼八式的外炼招式的一手，具体我也不清楚，只有加入镇武司经过评选，才可以获得极炼八式的教学。”
陈言点了点头，笑着开口道：“多谢。”
随后，走出锻炼室，留下一众安静的老师。
“极炼八式，外炼招式……”
陈言走在草地上，嘴里轻喃着这几个字。
难怪自己模仿这个动作会获益如此之多，原来那出拳动作本就不一般。
此刻，操场还在一片喧闹之中。
刚打败王宇的高元已经站在了王宇所在的位置，面对众人的惊叹，一直都傻笑着摸脑袋。
至于二班王宇，则是颓然的坐在草坪上，原本是万众瞩目的存在，此刻竟是没有一个学生安慰他，全部都在讨论高元。
“太厉害了，觉醒了气血就是不一样。”
“王宇终究没有觉醒气血，高元平日里不怎么样，但觉醒气血之后就远超王宇了。”
“这么说来，如果没有觉醒气血，那就根本打不过觉醒气血的……”
“拳力测试时候，张青斯不如王宇，但我听说星期五的时候，王宇就已经不是张青斯的对手了。”
众人评价不断，眼里满是羡慕与敬畏。
高元隐瞒了自己觉醒气血的事实，就算没有夏侗的私训，也能凭借自身气血在今日打败王宇。
今天，高元算是彻底在青山高中扬名了。
就连张青斯和余芷文此刻看向高元的眼神之中都带着一丝认同。
气血的觉醒，让他们在这一刻成为同一个层次的天才。
也就在这时，一道白衣身影的到来反倒没有引起太多关注。
校长还在笑眯眯的与那站在讲台中心的墨镜男子说着话，渐渐地发现了陈言，诧异道：
“陈言，你也通过测试了。”
全校安静下来，这一刻注意到陈言。
“嗯。”
陈言点了点头。
一旁，张青斯皱了皱眉看向陈言，眼里带着丝丝诧异。
全校学生的目光暂且从春光满面的高元身上挪移，停留在陈言身上。
高三三班，胡源看着那白衣身影，眼里浮现出一丝恶毒，但在这恶毒之外却有着一丝警惕以及复杂。
他心里恍然想到，如果没有张青斯，陈言赫然就是高三三班最优秀的学生。
如今更是通过夏侗老师的测试，在各方面超越了自己。
这样的人，是自己亲戚，其实是一件很高兴的事情，但一步步的，他们胡家与陈家越来越远。
直到前天，父亲胡泽元被镇武所罚了五百，两家关系彻底恶化。
心里愤懑的同时，难免有着一丝患得患失，胡源对着身旁人笑道：
“哼，他要被张哥一拳打飞。”
三班响起一阵笑声。
知名已久的王宇被高元击败，已经用现实证明，觉醒气血者比之一般人强大太多。
除非陈言也觉醒了气血，不然绝对不是张青斯对手。
却见最前方，陈言和张青斯已经站在了对立面。
“陈言，量力而行。”校长张月开口：
“张青斯，你也一样。”
陈言点了点头，对面张青斯却是淡笑一声。
量力而行个锤子。
打个陈言都要量力而行，那自己觉醒气血算什么？
“张青斯，量力而行！”
一道大喊声从操场另一处传来，全校学生猛然看过去，是夏侗一脸焦急的向这边走来，一边走着一瘸一拐。
一瞬间，张青斯愕然了起来，一旁本来静静站着的高元和余芷文亦是皱眉，所有人看向那身穿白色t恤的青年。
对方静静伫立着，很是从容，好似挑战者并不是他，而是张青斯一般。
忽然间，好似有雷霆在全校人脑海之中炸响。
夏侗为何会一瘸一拐？
对方是测试老师，陈言是最后一个经过测试的学生。
当所有人想到这个关键之后，脑海之中的一个想法令他们心生寒悸，死死看向陈言。
讲台之上，校长张月和那站在最中间，带着墨镜的中年男子此刻都是看向陈言。
“开始！”随着校长张月的一道声音响起。
原本漫不经心的张青斯此刻视线在夏侗与陈言身上流转，目光猛然凝重起来。
身体猛的向前，丝丝红光晕染于四肢之间，心里却是再也没了小觑之意。
一拳！
一拳对着陈言面门砸去。
张青斯眼睛睁大，他不知道夏侗为何如此紧张，他不知道面前的陈言为何如此自然。
自己才是觉醒气血的最优生，自己已经是高高在上的武者了。
不可能还会被他人击败。
陈言，连进入自己视线的机会都没有！
砰！
这一拳犹如砸到厚墙壁垒之上一般，再也无法向下压去，陈言单手抓住张青斯的拳头，胳膊在轻微弯曲之后，再度笔直。
“这就是觉醒气血之后的力量吗？”
陈言低喃着，好似没有看到张青斯眼里的骇然，评价道：
“的确很强。”
上一次拳力测试，张青斯比陈言多将近一百公斤，如今再看张青斯又有长进。
而且，很大。
哗啦！
衣袂翻飞间，陈言单手猛的一拉，张青斯身体止不住的被拉向陈言。
“你！”张青斯神色陡然慌张，巨大的力量差距之下，左拳却是向着陈言鞭来。
陈言那抓住张青斯拳头的手却是猛的一推，身体微压，对着张青斯一拳轰出。
砰砰！
两人各自一拳轰击在对方胸膛，陈言身体倒退好几步。
反观张青斯却是直接倒飞出去。
连在草坪上擦了许久，地面泥土翻飞着，张青斯的身体落到了远的地方。
“陈言！”
张青斯嘴里吐出一口含土的唾液，面色在短暂的呆滞之后瞬间凶狠了起来。
正要坐起，却见一道身影如猛鹫一般从半空之中扑来。
是真的扑来。
在强大力量的加持之下，陈言身影矫健，须臾之间暴起在半空之中划出一道白雷般的弧线。
“啊！！！”
张青斯猛的大叫一声，脸上的怒意瞬间消失，变作煞白，似是已经感受到陈言一脚踹在自己脸上之后的疼痛，拼了命一般向旁边躲避。
砰！
恍若惊雷乍现，陈言一脚砸在张青斯原先脑袋所在之地，草坪倏地凹陷下去，刚猛无俦的力量砸出一圈点点泥土飞溅。
一旁张青斯见到这一幕，脸都被吓白了，他眼珠翻滚着，看向陈言的眼里满是惊惧。
要是自己没躲开，这一脚是不是……
他怎么修炼的？
他明明没觉醒气血啊？
他如此厉害，为何要一直默默无闻，此刻却差点将他杀了？
他到底如何练出的这一身雄毅遒劲？
“不就是一个镇武奖金吗！？”他大喊着，却是在此刻没有勇气看向陈言，急切而愤怒的喊着：
“我……认输了！”
全场安静下来。
一旁，原本傻笑着的高元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变作平静，变作凝视。
负手而立的余芷文眉头紧蹙着，看向那白衣青年，红唇轻启，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三班之内，胡源呆滞站在草坪之上，嘴巴渐渐张开，可以塞下一枚鸡蛋一般。
夏侗在张青斯说出那四个字之后，更是呆滞，或许是脚底还在发酸，身体竟是在摇晃着，脸上落满苦涩与复杂。
身后，三班班主任王杨张了张嘴，虽是没出声，但一双眼中却笑意盎然。
整个操场在陷入一片可怕的安静之后，瞬间暴起浪潮一般的欢呼声。
讲台之上，那带墨镜的中年人面色平静，视线透过墨镜锁定在陈言身上，一字一句的道：
“天生神力，横炼天骄？”
璀璨阳光穿过层叠的云幕，倾洒斑驳，有清风吹过，树叶悠悠。
陈言收回即将踢出的右腿，只觉得这一刻的风穿过胸膛，清爽极了。
环视着或震惊、或欢呼、或愕然的众人，陈言余角瞥见张青斯狼狈的侧影，对方倒在自己长长的影子之下。
陈言眸光沉静。
不就是一个镇武奖金？
这分明是他崛起之路之上的里程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