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目标
萧燕走到芊芊背后，轻轻地握住了她的小手，触手一片冰凉。
“别担心，一定会还你清白的。”萧燕低声安慰着，拉着她，走出殿外。
站在廊下，芊芊噙着眼泪，望了眼正在殿内主持秩序的狄倓，说出了自己的秘密。
“我八岁那年，在宫宴上见到当时还是个少年郎的他。那天他穿了一件淡青色的圆领袍子，腰间系着一块圆形玉佩，脚上一双云青色的靴子，绣着金色团纹。他走到我身旁，恭敬地向我行礼，唤我柔嘉郡主。”
“彼时的我，第一次见到这谪仙般的人物，竟看得呆住，傻愣愣地叫他神仙哥哥”回忆起过去，她嗤嗤笑起来，像是个还未及笄的小童。
“他对着我笑，说要带我去找月宫里的嫦娥仙子。我当了真，走过去牵起了他的手，跟他说，我不想去找嫦娥，我想去找我阿爹、阿娘。”
她收回目光，看着萧燕，刚刚脸上的笑意还未散去，一颗晶莹的泪珠滴落下来。“他蹲下身抱起我，说一定会让我见到阿爹阿娘。我当时高兴地搂着他的脖子，小手捧着他的脸亲了又亲。”
“转天，他找到我，神秘兮兮地让我随他走，”芊芊的眼眸突然亮了起来，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像两颗发光的宝石。
“我见到了阿爹阿娘的影子，他做的皮影太像他们了，仿佛见过似的。后来我才知道，他不眠不休做了整整一个晚上，就为了答应我的一句话。”
她低头握住了萧燕的手，脸上带着少女特有的娇羞，“从那时起，我就认定了他，此生，非君不嫁。”
萧燕用另一只手揽过她的肩，轻轻抱住了她，在心里默默地祝福她得偿所愿。
晚上，启轩宫内。
“有人看到那个刺客逃进了三皇子宫中，是个女子”大将军范祐阳坐在狄倓的身旁，讲起了今日追捕的经过。“然后大皇子追了进去。”
“大哥身手最是敏捷，有他亲自出马，我们就不必再追查下去了。”狄倓站起身，望着旁边的玄武殿，“牵扯到三弟，你让那些兵士都管好自己的嘴巴。”
“还有，今后若柔嘉郡主再来求见，挡在宫门外就好，我不想把她也牵扯进来。”
“可是她对你”
“那些都是小时候的事了，她日后会慢慢明白过来的。”
“你总这么躲着不见，还不如趁早说清楚，让她死心。”
“你当我在吊着她不成？”狄倓挑起了眉毛。
“我当然知道你不是，但是她不这么想啊，其他人不这么想啊。”范祐阳又急又委屈。
狄倓笑着转过头来，凑到范祐阳身前，哑着嗓子说：“别人如何想那是他们的事，只要你明白我就够了。”
转天清早，萧燕打开窗子，看着后院里那个缺了嘴巴的雪人，坐回桌旁，问正在吃牛肉面的令狐予，“昨天那个女刺客和西昭灯宴上是同一个人吧？”
他低头吃着面，没答话。
“你有想过会是柔仆的人吗？”这片大陆上就这么几个大国，稍微一排除就知道。
“不过，她为何会害芊芊呢？那不是他们自己的郡主吗？”
令狐予继续低头吃面，不理她。
萧燕托着腮帮子，脑子里一团乱麻，“我觉得我们这次如果不抓住她，那她还会找机会，而且会一直跟着我们”
终于，吃完了面的令狐予掏出帕子擦了擦嘴，抬起眼皮瞟了眼萧燕：“你就不想知道知道昨天比赛到底发生了什么？”
“什么？你说枪被人做了手脚的事儿？还是你在赛前一天涂了药粉的事儿？”
“哎。”令狐予叹了口气，把狄伦找到他告诉他火药受潮的事儿说了出来。
“我说那天怎么他一大早就过来了呢，还以为是特意过来接我们的呢。”
令狐予对这个一阵明白一阵糊涂的员工表示无法理解，干脆转换了话题。“待会儿我去找伯夷兄，商量下武器的事儿，你在客栈好好待着，别乱跑。”
“知道了，你顺便问问他昨日那刺客抓到了没。”
令狐予不耐地一挥手，出了房门。
留下萧燕忽然反应过来，追出门去，“再问问他觉得辣椒做雪人嘴巴好不好。”
狄伦坐在书房里，摆弄着那只火绳枪，正想着萧燕说的批量生产的事儿。宫人进来禀报，说令狐予求见。“让他进来吧。”
说明来意之后，令狐予问：“伯夷兄可要随我们一起去大漠？”
“嗯，我正有此意。你们打算何时启程？”
“越快越好，进了冬月，山路越发不好行了。”特别是还要带着萧燕。
“好，我安排一下，三日后启程。”
“好，希望这次旅程，我们都可以达成所愿。”说罢，掏出那装着一百两黄金的小盒子，推到狄伦面前。
“我希望这火绳枪也可以装备在我北凉骑兵军中。”
“那是自然，但凭伯夷兄安排。”令狐予真诚地一笑，转移了话题，“兄可有那名女刺客的消息？”
“未曾。”狄伦那日追进狄俊宫中，跟着那女子七拐八绕进了寝殿，隔着纱帘看到榻上玉体横陈，当即掉头离去。但事后，却暗中叫人跟着那名女子，查清她的底细。
“那在下就不打扰兄了。”令狐予站起身，走到门边时，装作忽然想起什么的样子，哦了一声，见狄伦看过来，摇了摇头：“瞧我这记性，竟差点忘了，萧娘子让我带话给你，问你何时去看那个雪人。”
说完，扭过脸，笑地狡黠。
说者有心，听者无意。狄伦想起那个缺了嘴巴的雪人，想起那个未完成的约定，本能地去逃避。他微微晃了晃头，喊进宫人：“收拾下我的行装，三日后启程去大漠。”
三日后，柔仆皇宫中。
“有如此威力？”说话这个男人眼睛是圆的，脸是圆的，肚子也是圆的。上眼睑浮动着眼白，看人的时候瞳孔微缩，两片薄唇如同锋利的刀刃。
“属下亲眼所见。十丈外射穿靶心。”答话的这个女人一双丹凤眼顾盼生辉，身穿一身劲装，垂手立在一侧，像是一只顺从、娇嫩的羊羔。
“那你此行，务必要将那枪弄到手，否则”他蹲下身，捏着女人的下巴，眼里露出狠戾“之前你两次失手，已经引起怀疑，再有一次的话”
女人眼里闪现出惭愧、恐惧的神色，伏地连连磕头，装出惊慌失措的样子，慌乱间胸前那团柔软撞到了男人的手。男人眼露垂涎之色，伸出手去
与此同时，北凉天都，一支三人队伍启程前往大漠。
萧燕穿着昨日才刚刚做好的羽绒裤，不住地挥手跟芊芊告别，“衣服的制作方法我放在信封里啦，你记得看啊！”
在经过一番仔细的市场调查后，萧燕发现北凉对于御寒衣服的需求是巨大的。于是，自制了一套羽绒裤和羽绒服，并且将制作方法传授给了芊芊，指望她可以获得商业成功。
“加油芊芊，你可以哒！”从她前世的招聘经验来看，芊芊在服装设计上，绝对是一支潜力股，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你放心，我一定能成功！”芊芊蹦起来，拼命挥舞着一双冻着通红的小手，眼里含着泪。
遇到萧燕之前，她周围的人不是奉承她就是惧怕她，前者是想利用她，从她这里讨到好处，后者是因为她的身份，对她避之不及。只有萧燕，把她当朋友，平等对待，予以真心。
“你们俩又不是以后都见不着了。”一旁的令狐予看不下去了，拽过萧燕，塞进了马车。
车里，狄伦靠着车壁，静静地看着手中的兵器书谱。
萧燕做在他对面，静静地看着他。
马车压着厚厚的积雪，留下一道深深的辙痕。
萧燕派出调查新选出的八名卧底身世的人完成了使命。正好赶在他们出发前将消息送到令狐予手上。
他打开信封，眼睛飞快地掠过那几竖行小字，把信塞了回去。
一旁的萧燕掀起厚重的车帘，看着天都的城门渐渐远去。
风卷着雪花吹进来，她赶紧放下车帘，抱起芊芊送她的手炉，坐回角落里，问狄伦：“我们今晚就会到达祐阳山脚吗？”
对方点点头。
就是说明早就要开始登山了，想到自己从西昭来的时候，被埋在雪里，萧燕顿时觉得脚底生出一股寒意，她搂紧手炉，决定储存体力。
天黑的时候，他们又到达了上次借宿的那家客栈，老板娘还记得他们几人，便按上次的房间顺序安排他们住下。
萧燕泡着温泉，思考着接下来半个月时间，可能都无法洗澡，便又多泡了一个时辰。
等她回到房间，令狐予早就等得不耐烦了。“之前没发现你如此爱泡温泉啊。”
“找我有事？”
他把信往萧燕手里一塞，起身回了房间。
那八人中，有一位柔仆的人身世存疑，派出打探他的人，没有回来。
转天早上，她悄悄地问令狐予打算怎么办。“自然是钓出他背后的大鱼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