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章九死一生
第二百六十章九死一生
他不怒而威,紧闭的房门里传出的都是他的呵斥声,间或有柳宓小小的啜泣声传来。
扒着门的徐青柏着急了。
干啥,干啥要欺负柳宓啊,她大难不死,劫后余生已经很不容易了,这老头不能仗着是她师傅,就这么不讲理啊?
他张牙舞爪的想进去,还没动弹就已经被人给抓了回来。
是秦淮。
见他似是想要开口说话,秦淮摇摇头,“他们的事让他们自己来处理。”
徐青柏脾气暴躁,很想挣脱开他进去救人于水火之中,可惜,力道太小挣脱不开抓着他的秦淮。
渐渐地,呵斥的声音小了,柳宓的啜泣声也小了,众人这才放心的按吩咐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没过多久柳宓揉着眼出来了,宋丁海猴急的擦干净方才搬木头的黑手,焦急的跑上去,“师父你没事吧?”
“我没事。”柳宓擦了把泪,把哭嗝给吞下。
“师父喊你呢。”
宋丁海僵硬住了,他拉着柳宓到了旁处,面上紧张惶恐不安,低声询问,“神医在找我?”为什么找我,找我做什么,神医为何会认识我?
一瞬间脑海转过千百个念头。
“嗯,找你的,快进去吧。”虽然清楚这会不合时宜,柳宓还是被他的模样逗乐了。
宋丁海四肢不协调的进去了。
屋内,精神抖擞的老者正伏案写着什么,听到动静没有抬头,依旧忙着手里的事,宋丁海也不敢吱声,双手摆在身前,静静的候着。
许久,老者吐了口气。
宋丁海瞬间挺直了身子。
“你就是柳宓新收的徒弟?擅长什么?”
宋丁海结结巴巴,“是,是我死皮赖脸让师父收下我的,我平时学的比较杂,要说比较擅长的,就是跌打损伤了。”虽不知他询问自己是为了什么,可是他不敢有一丝,毕恭毕敬的解释了。
片刻后,老者弯腰,在他平时一直隐形不离的麻袋里掏了一阵,最后翻出一本封皮都没了的书扔给了他。
“这本事你拿回去好好看一下,等什么时候吃透了,什么时候再来换。”
“哎哎。”宋丁海激动地浑身肉直发颤,他一个大夫什么对他最重要,他再清楚不过,这是不是证明,祖师爷,承认了自己的身份了!
哎呦,那可是神医啊,前太医院院判大人都是他的徒孙呢,他这到底是走了啥狗屎运呢,当了人家徒孙。
对,是柳宓,是他师父,他可不能忘,是因为师父自己才发达的,跟傻子似得捧着那本宝贝书出来后,他下定决心,往后一定要对师傅好,往死里好的那种!
柳宓不清楚她徒弟的想法,因为她刚出来就看到了在不远处忙碌的秦淮,她心里剧烈挣扎,有心想要跟他打听些家里的事,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正踌躇之际,一道身影匆匆走来,二话不说的朝着她跪下。
柳宓吓了一跳。
定睛一看,原来是她,那个被人叫做是她沈三嫂的女人。
沈三嫂不等柳宓有所反应,二话不说的俯身朝着她磕头,“当时不知姑娘身份,那般对待姑娘是我不对。”
当时自己真是猪油蒙了心,看着她一个人没依没靠的,想着趁着她不注意的时候从她身上掏值钱的东西,人家要真的是心狠点,眼睁睁的看着你们母子死,旁人也挑不出错处来。
柳宓知道,她说的是当时冒犯自己的事。
“我得罪了姑娘,姑娘还不计前嫌救了虎子,我……”
她哽咽的不知该如何开口。
柳宓也跟着沉默起来,当时她心情不好,前后打击下,真的是没有求生欲望,更没打算插手这些事的,可是,到底是没忍住那个叫虎子的孩子的哭声,虎子虎子,她弟弟也叫虎子,如果有一天,他们也处在这样的境地里,她该是多绝望?
思虑再三,她才暗地救人。
救人的时候这个妇人也在,自己也跟她说过不能泄露这事的。
沈三嫂原本以为她只不过是略懂医术,可谁知道,人家竟然是神医的徒弟。
“你也别磕头了,我当时救人是我跟虎子的缘分,至于你的病,也无须太担心,有我师傅在,肯定会没事的,你自己得坚持下去。”
女人连连点头。
“我知道,我知道。”
虎子现在只能依靠她,她没了,她儿子日后也没个依靠,所以,就算是为了儿子,她也会坚持下去的。
师傅来了,柳宓也算是有了主心骨,疫情上面,他为主,自己为辅,这些大夫来了之后,她将这些大夫集合起来,着重给他们讲着注意事项。
其实这类的传染病,传播的途径无非是空气、唾液跟灰尘。
她尽量用通俗的语言来跟众人讲清楚防疫的重点。
“这次疫病,从口鼻而入,随即充斥脾胃,上攻头面,初期毒侵肺卫,继而出现毒盛肺胃,后期的时候胃阴耗伤,所以大家在救治的时候,先要主意两点,一,注意保护好自身。”
柳宓把空间拿出来的医用口罩拿出来,分给在这坐着的大夫们。
“二来,是要根据病人的得病情况,先把人群分开。”
她把红、黑绳子发下去。
症状轻点的,系着红色的绳子,症状要是重些的,用上黑色,这样病症轻微些,自己跟这些大夫可以先行救治,要是重点的,师傅给跟周太医先来。
这些大夫们本来来这是抱着九死一生的心态过来的。
可是谁能想到,来这会碰到神医跟周太医?
这两人医术出神入化,稍微指点就能得宜无穷,要是往常,想见到两人面容都是难上加难,现在不止是可以见到人家,还能有不懂的病症询问他们,请他们为自己答疑解惑,这种待遇,外面那些不敢来的同行们要是知道了,还不得羡慕的要死?
而且,等自个老的不能动弹时,也有资本跟子孙后辈们吹嘘了。
老祖宗他,当年可是跟堂堂的神医一起力挽狂澜,拯救百姓于水火之中呢。
一开始不大信服柳宓那些大夫,见她这么小年纪就来指挥他们,还有点心气不顺,直到她侃侃而谈,条理清晰地讲述了疫情的防范方向后,逐渐把不服气的心思压下了。
台下众人的神色,她一览无余,心底原先不安稳的心,也放平稳了,她先从传染源,传染途径、易感染人群这三类着重讲述。
其次是在传染病的防止上,费了口舌。
“首先是要管理、控制、消灭传染源,因为这类疾病不是以动物为宿主,不需要宰杀消毒。”所以柳宓耳提面命的说,“因为人是宿体,所以要注意戴好防护措施,防止感染。”
二就是要切断传播途径,这一类疫情可以说是呼吸道传染,必须要加强室内通风,饮水、排便、污物要再三注意,最好的是远离生活区。
先前村长都是把这些得病的人统一管理,按时供应着病人的伙食,吃喝上没苛待,可是在其他方面,就没这么讲究了,毕竟得病的人太多,他们这边人手又不够。
所以众人想了个法子,提议着病症初期,情况没那么严重的人,先自救,这些初期患者平时打扫卫生什么的,还是可以的。
相比于历史上大规模爆发的霍乱跟鼠疫天花那类传染病,大头温还算是小儿科,之所以死了不少人,窦知县不作为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得追究在药材少,防疫只是匮乏上。
柳宓叹了口气。
“柳姑娘,还有别的要注意的吗?”见她好端端的叹了口气,下面那些听她讲的人连声发问。
“哦,还有,就是得把还没得病的老人,孩子,这些比较易感染的人,却没得病的,安排到别处。”
因为抵抗力弱,所以避免他们接触到病人。
她先给大夫们做了宣传教育,其次又分拨给病人跟还未得病的人来科普。
镇子上的大夫们到来,很大的安抚了这些受惊的人群。
不过柳宓就没那么舒坦了,只多半天的功夫,原本声音清脆的她,现在嗓子已经沙哑的讲不出话来了。
这两天往这送来的人越发多了,看来镇子上的情况也越发严峻了。
夜里,她看着眼前的纸笔,揉了揉发晕的双眼,继续忙碌,她特地去空间找了一下,以前医院防疫宣传册,正好她可以利用这个,来写着注意事项的,宣传册的内容很全面,但是有些专业术语之类的,以防内容听不懂,所以她得把内容过一遍,重新换上浅显易懂的,来给众人科普。
估计是为了感谢她顺带支持她工作,晋丰收特意给她腾出一间通风干净的屋子。
已经初冬了,夜里的气温冷的让人咋舌,她写了一会就得放下笔来,好好的搓着自个的手。
敲门声就是这会传来的。
她披着薄被,示意来人进来。
萧山捧着吃食进来后,闪身关上了房门。
碗里的食物在烛火下冒着热气,柳宓放下了笔,她已经分不清有多久没吃过热腾腾的东西,没吃过舒坦的饭了,看到他端来这些,胃突然饿的厉害。
最开始到这个村子的时候,是没条件,没心情,后来等她给人帮忙的时候,村子里已经没什么能吃的了。
整日用来裹腹的,也都是些耐饥的粗饼跟硬的跟石头似得窝窝头了。
闻着久违的食物香气,柳宓迅速拉开椅子,小跑到萧山身边,直直的盯着他碗里的东西,小心询问,“是给我的?”
萧山忍俊不禁。
“嗯,送你屋了不是给你的,还能是谁?”
秦淮送信过来后,他们就打听了这边的情况,知道缺粮少药的,来这之前就都已经置办好了。
把东西放到她桌子上,看着纸上小楷写着密密麻麻的字,他掩饰下去自己的情绪。
“村长说是你们则些人白天费了不少心思,所以让人做了点吃的送来,填吧点。”
柳宓连连点头。
也不是什么金贵的东西,炝锅后放了些白菜,加进去了些白面疙瘩,唯一与众不同的,是在碗底卧着的荷包蛋,柳宓翻出鸡蛋后,眼睛冒出了火光,她一点都不顾及形象的往嘴里送着。
“其实,有件事,我一直好奇,想要问你们,但是没功夫问。”
吃了半饱,柳宓也有心思询问起一些事了。
“嗯,你说。”不知道从这些字眼里发现了多少个错别字的萧山,努力地把注意力放回到柳宓身上。
她放下勺子。
“那个,就是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的,还有,这些买药买粮的钱,是从哪儿来的?”
心里大概能猜测出几分她想问的问题,心里也早就有了答案,这会萧山直接利索的回答,“是秦捕头送信过来告诉我们的,至于这些银钱,这你得感激徐青柏。”
徐青柏?柳宓那小子这么有钱呢?
萧山摇摇头,他那点银子早就在汴城给他祖母祝寿的时候用完了,这次之所以能拿出钱,是因为偷了他娘的信物,偷偷去他娘的陪嫁铺子里,逼着人家掌柜的把银票给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