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覆辙？（九）

    “我答应你，我答应你！”r-4364腿脚颤抖，几欲跪倒在地。

    狗么，外面的狗和影像记录的不一样，它们浑身上下都是牙齿，每一块皮肤都在流淌脓液，没什么好摸的。

    不属于这个时空的幻影合上眼，转身向r-4364走去。

    “我大概…摸不到小狗了。”t5的瞳孔逐渐失去了光亮，趴在地上没了气息。

    不对，不对。t5是被腰斩的没错，但不是在这里。奇怪的想法无端在4364心中升起。

    “师弟，不要看了，我们快走！”d-？？？？催促道，抓住4364的胳膊向u疯子的背影赶去。

    自从离开a区后，很长一段路都是上坡。当时逃亡的六人可以感受到他们正在离地表越来越近，如今只剩三人站在大门前。避难所的大门重重叠叠三十六层，以三层为一循环，u疯子使用“钥匙”，大门缓缓开启。

    巨大的轰鸣声使得地面都在震颤，循环中，第一层门横行移入侧壁，第二层门向上缩回顶端，第三层门斜行进入墙壁。所有斜行的门各有角度，整体排列结构截面观如同一圈机械环。

    废土的阳光第一次照在r-4364身上时，他的脑中振聋发聩地荡起诡异的回响。

    「新世纪203年4月19日，“希望之种”避难所离开两人」

    「离开两人」

    三人在门廊中奔跑，向门外的光明奔去。开门和关门的程序仿佛在互相对抗，门廊响起令人不安的震动。

    r-4364注意到，d-？？？？在逐渐落后。诡异的感觉越来越强烈，除了门廊的震动外，还有另一个不容忽视的问题。

    d区的人怎么会来r区考核。

    4364知道会有一些特殊情况导致一个区域的编号被挤到另一个区域，但即便如此，d区的人也该被安排在就近的区域，而不是跳到遥远的r区。

    除非，他说的不是“d横”，而是…

    记忆袭来。有人告诉他，狄衡不存在；印象告诉他，狄衡已经死了。

    4364一把抓住狄衡的胳膊，死命往前带。

    他就这一个师兄。

    “师弟，这不是你的错。”狄衡在迦诺的拖拽下，变得越来越沉重。

    “师弟，你该放手了。”

    出口越来越近，土地就在眼前。迦诺减缓步速绕到狄衡后面，将狄衡向前推。

    “不行，你不能死，我答应过师傅了！”

    狄衡的脚步奇迹般变得轻快，速度恢复如常，直至跑出大门踏在废土中。

    迦诺松了一口气，就在此时，倒数第二层门终于支持不住程序的对抗，轰然砸了下来。

    迦诺只觉腰椎以下没了知觉，茫然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天空。他离真正离开避难所只剩两步路。

    “师弟！！！”

    u疯子拦住狄衡，“你疯了吗，他已经没救了，你往里跑什么！”

    迦诺听着门外两人的吵嚷，望向满目疮痍的远方。即使是阳光灿烂的晴天，天空也是灰沉沉的。大地遍布毫无生机的贫瘠荒土，资源匮乏，到处都是辐射和死地。文明倒退，人类生存空间压缩，异变的东西不分昼夜地游走，横行四方。

    这就是他们憧憬的外面世界，可以得偿所愿的自由旷野。

    看着避难所门口已经风化的骨堆，迦诺心中讽刺。这些骨堆是两个世纪前的人，拥在避难所门前想要进入；而自己是避难所门后的尸骨，向着门外的远方想要出去。

    “听着。”迦诺开口，两人安静了下来。

    “既然你们成功逃出去了，愿望清单上，记得加上我的愿望。”

    “我要你们都活下去。”

    u疯子瞳孔骤缩，似乎有什么一闪而过，张口欲言，却又发觉自己无话要说。

    鼹鼠的程序已经撑到了极致，所有的门轰然闭合，将迦诺困在黑暗中。

    话说回来，鼹鼠作为第一个殉道者，他对其竟没什么特殊印象。鼹鼠似乎是反抗避难所精神的传承者，那么那些核心的信息与技术会随着鼹鼠的牺牲而消失吗？如果他是鼹鼠，自然会考虑到此次行动失败的可能，毕竟前人的东西传了这么久，他不会不给这些传承留后路。鼹鼠在牺牲前有找到传承者吗，这个避难所以后还会有人逃出来吗？

    这些疑问皆随着迦诺的意识流逝，只有一声声的叫喊还在徒劳地回荡。

    “师弟！师弟！”

    …

    “别睡了，快醒醒，就差你了！”

    “啊？”翦岚烟睁开双眼，看见林广白负手而立，敲着自己床头的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