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旧账
徐南嘉听到他的回答，翻了个极大的白眼，“大哥，上课呢，你能不能正常点？”
顾其琛一脸无辜，“我怎么不正常了？实话实说啊。”
“你”
“你两在说话给我出去，迟到了还不安分，学得好是吧，那你来讲。”
讲台上，生物老师怒火冲天的话传进两人的耳朵里，眼睛像是要喷出火。
徐南嘉识趣的闭了嘴，不再开口。
课间，教室里安静一片，大家都趴在桌子上闭目养神，甚至有人利用这十分钟开始补觉，徐南嘉刚趴下没多久，就感觉到身边传来一阵低微的说话声。
但是一节课上下来，她实在是困得不行，不想睁眼，只是烦躁的转了头，用手将耳朵捂住。
顾其琛感受到了身边人的动作，抬眼对上李昱琛的眼睛，冷冷的开口：“我同桌在休息，别打扰她，有什么问题，等她睡醒再说。”
李昱尘没说什么，指了指外面，用眼神和他示意，只是眼里带着几分漠然。
顾其琛握紧手中的笔，又看见李昱尘用嘴型和他说了句：“你不敢？”
两人之间的气氛焦灼着，周围本来安静的教室显得更加寂静，徐南嘉感觉手臂有些麻，慢悠悠的起身甩了甩胳膊，看着两人之间的架势，说：“你两干嘛呢？”
还没等到顾其琛开口，李昱尘瞬间换了一副脸色，扯唇轻笑：“没什么，就是有一道数学题不会，听说你同桌数学成绩很好，来请教请教。”
徐南嘉看着他，半信半疑的点了点头：“哦，那你们继续吧，没事。”
李昱尘把桌上的卷子和笔拿起来，漫不经心的笑了笑：“没事，我好像有思路了。”
徐南嘉盯着他莫名其妙的背影，转头看了看顾其琛，他脸上的表情不太好，有些阴沉，她刚想开口问，上课铃响起来，只好及时收住脱口而出的问题。
中午，四人行只剩下三人行，徐南嘉和苏韵竹，陆子航来到之前的那家花甲粉店，但是看着面前的饭，却丝毫没有任何胃口。
“嘉嘉？你想什么呢？吃饭啊！”
苏韵竹戳了戳她的手臂，陆子航快速吸溜完一口，捞起纸巾擦了擦嘴边浸上的汤汁：“竹子，你就别管了，老大绝对是因为某个人不在，所以才没什么胃口。”
对面的两人同时回头，徐南嘉瞪了他一眼，陆子航不怕死的继续说道：“这俗话说得好啊，‘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两这，就几个小时不见，如坐针毡，茶饭不思啊。”
“你闭嘴吧，再说话信不信我把你嘴撕到耳朵后面？”徐南嘉抬起拳头耀武扬威的展示一番。
陆子航被威胁，摆了摆手，“啧，说对了还不愿意承认，你这就是”
“陆子航！”
“行了行了，我不说了，我吃饭，吃饭。”
看着徐南嘉顺手拿起手边的餐巾纸盒子，陆子航这才见好就收，在唇上比了个拉拉链的动作，低头专心干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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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体育馆内，此时正是午间，空无一人，只有李昱尘一个人站在场中间，从手边的球框里拿起篮球，不断的重复着投篮的动作，动静很响亮，像是在发泄。
过一会，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他动作滞了几秒，勾起一丝笑，转身，顾其琛站在不远处。
“你还真的来了。”李昱尘放下篮球，朝着他抬步走过去。
顾其琛对上他的眼神，漆黑一片，恍若深渊，根本察觉不到他到底在想什么。
“我不来，那岂不是要让你失望了。”
片刻间，李昱尘也走到他面前，两人身高差不多，他死死的盯着顾其琛的脸，咬牙切齿的开口：“顾其琛，别他妈在我面前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我最讨厌你这样，你记住，你欠我的，永远都还不清。”
顾其琛冷笑一声：“我从来不知道我欠了你什么，如果是因为八年前的事情，我只能说很抱歉，但那是顾旭一手造成的，要论恨，我比你更恨他，可是他已经死了。”
李昱尘往后退了两步，眼神还是没有从他身上离开，像是嗜血的毒蛇，要将他生吞活剥。
“他是死了，但你还活着，父债子偿，我和我妈孤苦伶仃到现在，她为了我去什么该死的粉尘工厂打工，说是那样来钱快，可以一边还我们家欠下的债，一边供我读书，但是染上了尘肺病。”
“这一切，你都要担责任，对了，你很想知道我为什么来南城吧，那是因为我妈的尘肺病已经发展到晚期了，治不好了，她说她想回到自己的家乡，来看看我外婆，想和她们住在一起度过最后的时光，所以我来了。”
“我只知道你在南城，但是我并不知道你在哪所学校，但是没想到啊！阴差阳错，我们居然成了同学！”
“你说这是不是天意，就连老天都在帮我找你，就连老天都觉得这是你欠我的，所以让你付出应有的代价！”
说到最后，他情绪有些激动，抬起手指了指顾其琛：“你觉得你躲得掉吗，你爸是死了，那是他活该！”
“可是我和我妈呢，我们什么都没有了，我在亲戚家住着，你知道寄人篱下的感受吗！你知道成天看别人的脸色生活的感受吗！”
“你爸杀了人，你凭什么可以这么肆意潇洒，我爸是受害者，就只是一命偿一命，法院说你是孤儿，没有直系亲属，所以赔偿可以抵消，这是人道主义。”
李
“放屁！这他妈是什么人道主义！我们家现在没钱了，我妈癌症人快没了，肺源没找到，治疗费高昂，我去兼职，打工挣钱，可你为什么还能活的舒心！”
李昱尘嗓音带上了几分轻颤，他闭了闭眼：“我就连上学的机会都是我舅舅他们给的，可是高昂的医疗费用让我妈不得不放弃治病，我就是想要她活着，我有什么错。”
“可如果不是你爸，我现在不会是这样，我妈也不会是这样，追根到底，是你们家毁了我们家。”
顾其琛站在原地，听着他的指责，心情渐渐沉到了谷底，到最后，竟然生出一股无力感，他完全没想到会是这种后果。
李昱尘再次睁开眼，又是那副冰冷的样子：“所以，我觉得不公平，我低声下气，你活的开开心心，凭什么！”
眼看着顾其琛最开始的盛气凌人不在，他笑出声，“你觉得你这辈子逃得过吗，对了，你同桌，那个女生，你喜欢她吧。”
听到这句话，顾其琛眼神才有了那么一点波澜，他抬眼看李昱尘，嗓音沙哑：“你什么意思？”
李昱尘抻了抻腰身，“没什么，就是你想想，如果她知道你爸是个杀人犯，家暴男，喜欢喝酒赌博的人，逼得你妈自杀，她会是什么反应。”
顾其琛突然抬手揪住他的衣领，下颌线绷着，紧咬着后槽牙：“你他妈敢和她说一个字试试！”
李昱尘毫不在意的拍开他的手，“我说不说，她迟早都会知道，你根本瞒不过去，除非，你不和她在一起。”
这句话犹如一个闷棍打在他头上，手上缓缓卸了力。
是呀，他根本就不敢和她说这件事，骄傲如他，徐南嘉如果知道了，她或许不会介意，可是往后余生，他都只能收获的是同情，可怜，就像她听说他父母去世一样。
可那是他最不需要，也最讨厌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