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大夏境内，神明禁行！！！
【祭祀的时间总共持续六天，被杀的人数目不详。
后面，武王又分别干了商王该干的所有事情。
甚至比历代商王更加勇猛。
他想证明自己比历代商王更厉害。
但不管武王有多勇猛，事实就是，周人在翦商的时候，也彻底完成了商化。
只有一个人例外。
武王不明白，为什么父亲可以在一个小房子里就和上帝沟通。
但自己即便成为了天子也得不到鬼神的承认。
尤其是，商纣王用自焚献祭诸神，他周发又如何提供更能打动诸神的礼物？
对他来说，那操纵人间的神意实在是无法捉摸。
他担心周人随时会面临灭顶之灾。
在这样心境之下，不过两年时间，武王就彻底病倒了。
那个晚上，武王给了周公最后的嘱托：不用占卜，我的王位只能由你继承。
武王的兄弟很多，但那个晚上，他之所以选择周公，是因为他知道，只有周公在试图挣脱商人宗教的束缚。
只有周公不对商人的鬼神战战兢兢，顶礼膜拜。
那无数个做噩梦的晚上，周公都在说着一种完全不同于父亲和商人的话语来宽慰自己。
他相信，只有周公，才能带领这个新的国家走出商王朝的阴影。
周公听到这些，只剩下了惶恐和哭泣。
自己的哥哥死了。
十六年前，他和父亲哥哥咬牙切齿，一定要商人付出代价。
十六年后，他们确实杀死了纣王，但国家却还是商王朝的运作模式。
他们依旧活在商人的阴影之下。
自己的父亲六年前就死了。
哥哥现在也都死了。
只剩下了自己孤零零一人。
自己真的能带领这个新兴的国家走出商王朝的阴影吗？
他想起了一件事。
在得知哥哥病重时自己做的一件事。
那是一件对于鬼神来说极其暧昧的事情。
那个晚上，自己筑起了祭坛，祭祀包括文王在内的几个祖先。
在祭坛前，自己手持玉璧和玉圭，眼神郑重，内心虔诚，向三位祖先祈祷。
我哥哥周发，现在病危，我请求自己代替周发，进入天堂服侍各位祖先。
我比周发更加细心、更加有经验，更能让各位祖先舒服。
现在，如果你们同意，我就献给你们玉璧和玉圭，等待你们把我接走。
如果不同意，我就收回玉璧和玉圭。
当时三只龟甲的占卜结果都是吉利，证明先祖们同意了。
但现在，哥哥死了，周公望着死去的哥哥，眼神怪异。
只是愣在那里，心里面的想法不得而知。
之后，周公开始了长达八年的辅政生涯。
这八年里面，周公开始频繁用天帝的名义来让其他人听自己的命令。
而且随着时间的流逝，他渐渐将天帝、上帝之类比较清晰的词汇改成了“天命”之类模糊的词汇。
周公开始把商朝遗留下来的人强制迁徙、分散到各个地方。
让他们无法保持自己的风俗习惯。
并且重构了夏商周的历史。
这三个王朝没什么不同。
从来不存在人祭行为！
王朝的更替只是因为末代君王的德行缺陷！
最终，在周公一遍遍的重复之下，这套说法成为了周朝的官方版本。
比禁止更严重的，是遗忘。
周公“恭敬”地解除了上帝和诸神对世间的掌控，把他们送到了永远无法到达的那个世界。
华夏境内的诸神彻底消失，只有一些废墟见证着他们曾经的荣光。
天命也成为了一种道德规训。
但将诸神送走之后，也意味着华夏不会再有主导性宗教。
所以周公必须另外寻找一套世俗生活的准则。
他想到了早年间产生的那个朴素的想法：我不想杀人，也不想被人杀。
于是，一套新的标准出现了，它的原理是：推己及人。
周公把它叫做“德”。
对于“易经”这本书，周公没有选择销毁，而是给它加入了对君子的励志说教。
比如：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
自此，天命已定！
大夏境内，神明禁行！
在那时候的古人类文明中，只有华夏独自走出了神权的掌控，成为一个“异类”。
也正是这种过于早熟的世俗文明，奠定了华夏后续很长时间的领先地位。
七年后，周公还政于武王的儿子成王。】
……
大唐。
太极殿。
视频播放完已经过去了十分钟，依旧没有人说话。
很多人都低着头，有些儒官甚至抹起了眼泪。
李世民走出大殿，抬头望向天空。
天空中，依旧是艳阳高照。
但不知道怎么回事，李世民好像看到了整个天空都被一层薄薄的保护罩所覆盖。
这层保护罩，遮不住风，也遮不住雨，但挡住了呼风唤雨的诸神。
让得这片土地从此成为神明的禁区。
但这片保护罩，却只是一个普通人给这个文明加上去的。
他没有商王沟通天地的能力，也没有父亲胆大妄为的信心。
他拥有的，只是身为一个普通人的一颗朴素的心。
或许每次吃饭想到那些人肉酱的时候，他也会感到恐惧。
或许哥哥去世的那个晚上，他也会感到彷徨。
或许想到一个国家都压在自己一个不会任何神通之人身上时，他也会不知道向哪里走。
但他终究站起来了。
没有天子的荣耀加身，因为天子就是他定义的。
没有什么天命在身，因为赶走诸神之后，他就是天命。
更没有什么人能理解他的意思，诋毁他贪图权利，没关系，他不在乎。
七年之后，看着这个新兴的国家，他或许也会满怀欣慰的把他交给成王。
看，你父亲把这个国家交给我，我没有辜负他的遗愿。
现在你长大了，我把他交给你，就由你这个刚刚成年的天子带领这个刚刚成年的国家继续走下去吧。
想到这里，李世民的眼睛里面不知为何噙满了泪水。
第一次，他明白了，为什么孔子会尊称周公为圣人。
这个吃饭都会吐出来的人，确实可以称得上是圣人。
没有煌煌大训，也没有高高在上，这是一个普通人开天辟地的故事。
孔子或许没有一把名为“德”的宝剑，但周公有。
凭着这把宝剑，他真正做到了以凡人之躯比肩神明。
甚至赶跑了神明。
独断万古，或许也不止是故事情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