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你们受苦了
清震的目光再次在清沐身上转了转，他在这里多少年已经记不清了。
这么多年，来这里的人鱼不少，他们除了帮助，还会审视，面前的人鱼族后代是否能担大任，包括清渊，他年少来此处的时候，清震就知道，他日后会是一位爱重子民的君主。
但是面前的清沐，除了天赋，他还是能够洞察到她身上难得一见的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淡然和冷静。
“海洋在缩减，圣水一点一点在枯竭，人鱼族修炼也一年不如一年。”
清震叹了口气，继续说道：“陆地对清海的觊觎从未停过，若不是忌惮人鱼的能力，怕是早就进攻了清海，小清沐，你身上的担子不轻啊。”
清沐点了点头，清震说话，她自然是要好好听着的，不过也不等她开口，清震便继续道：“不过你区区蓝衣二象的实力，就能够进入这里，就算与上古人鱼相比，也不落下风啊。”
听见清震的夸赞，别说是清沐，就连他身后的上古人鱼族长老也有些咋舌：“清震大人还是头一回对一个人有如此评价呀，小清沐，你真了不起。”
清沐也不敢担此夸赞，她对着清震颔首：“清沐能力不足，是父亲助我，才能来此处面见各位先祖。”
清震点了点头，他目光也难得流露出慈爱的情绪：“既然如此，那我也赠你一次历练吧，只是你自己得想好，来人鱼遗迹的人，以往都是达到了青衣的水平，以你的能力，我也不能确保你平安无事，量力而为，不必勉强。”
清沐听完，却没有半分的犹豫，她既然来到这里，就是要突破的，无论是什么难关，她都要闯上一闯，至于性命，当初在血族的时候，她就明白，只要实力不够，留着这性命，也只有任由欺凌这一个下场。
清震看着清沐，眼中的欣赏又多了两分，他也不再多说什么，手指轻轻在半空中一点，空间处就被撕裂了一道口子：“以你目前的实力，想要练得人鱼之声还是有些难度的，进去吧，必须得突破蓝衣三象，才可尽力一试啊。”
清沐深呼吸一口气，光是看着，她都能感受到那颜色深蓝偏黑的浩瀚海洋中蕴含着肆虐的味道，她弯腰，再次朝着清震行礼：“清沐定不负各位先祖的期望。”
说完，清沐蓝色鱼尾闪耀而出，她往那湍急的海浪中一跃，身影消失在波澜壮阔的海浪当中。
“小清沐，祝你成功。”
这里的海水出奇的冷，清海已是深不可测，而此刻她所在的这片海洋，深度还要比清海更高，她鱼尾摆动，身子朝着海面下方游去。
越往下，越是荒凉，清沐眨了眨眼睛，心中也暗自有了猜想，或许，这就是千万年前的清海，只是浩劫过后，生灵涂炭，荒凉一片。
自然是有自愈能力的，海洋也能包容一切，但是尽管如此，清沐还是不可避免的感受到了哀凉，那是直直刺入她内心深处的，让她心脏一阵绞痛。
“清震大人，清沐还年轻，这么早进去，没问题吧？”
清震眯了眯眼眸：“我也能感知到，我们几人的能量慢慢淡化了，人鱼遗迹或许不能存在太长的时间，下次开启的时间，早则百年，说不好或许没有再次开启的机会了，清沐是个优秀的人，我相信她。”
旁边的另一位长老扶着胡须，再次开口：“清海的哀痛历史，越是对清海有情义，越是看重清海，受到的伤害就会越大，也希望小清沐，不要遭到反噬，一蹶不振了。”
“”
“是谁”
“有人来了，是我清海的人吗？”
“好痛苦清海要消失了吗”
清沐霎时顿在原地，耳边尖锐的、嘈杂的、滋滋不断的声音响彻着，像是恶魔伸出了触手，将她紧紧缠绕着，张开血盆大口，要将她吞入腹中。
这种种哀怨的声音，他们已经是灵魂体了，但是他们心中的哀痛竟是如此的强烈，清沐觉得心口刺痛，她捂住耳朵，想要缓解自己的痛苦。
但是完全没有办法。
“我好痛苦”
“你是来救我们的吗？”
“好脏，水好脏我的身体要溃烂了”
清沐再也忍受不住，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她缓缓睁开眼睛，望着面前的场景，幽静的不像话。
那声音是从更深处的海底传上来的，清海过往的一幕幕痛苦往事像是一幅画面，展现在了她面前。
那是陆地诞生的时刻，人多地少，他们的贪念再也得不到满足。
既然清海的水不干涸，那就让它变得干涸。
他们往水中投放着污秽，垃圾，污水，以及生产兵器的废弃材料和锈水。
陆地本来分为诸多种族帮派，在此刻却是尤为一心，联手控制清海。
多少清海的子民被污秽灼伤，皮肤溃烂，毒发身亡。
最后，是清震献祭自身，他用人鱼之心化为圣水池，人鱼之泪化为圣水，再献祭人鱼之尾，化为万里护盾，庇佑清海。
清沐眼眶发热，原来，这就是圣水的由来。
她从一出生，就享受着清海的太平盛世，原来，清海以前的子民，竟是如此痛苦。
“帮我”
“帮我”
哀怨的呼唤声还在继续，它们朝着清沐张开了双手，乞求清沐怜悯，到它们身边去，给他们一丝安慰。
清沐心中愈发心疼，她不受控制，鱼尾摆动，上前了两步。
“公主快来呀”
“公主，我的孩子，快来救我的孩子啊”
尖锐凄厉的喊声，从清沐的耳膜直接刺入到心头，清沐的全身都在颤抖，她望着面前的荒芜和废墟，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呼吸。
“抱歉”清沐的双手颤抖着，她在原地愣神了很久，才喃喃道出这句话。
清沐深呼吸一口气，眸中满是哀痛，她再次望向那大片的骸骨，还有那漂浮着的无形魂魄，她伸出手，像是跨越了千万年，触碰到了他们：“你们受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