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重阳！
喜欢别人，最大的奖赏是自己，即便分别之后你心中也甜滋滋的回忆着、期待着、幻想着，世上还有比这更简单成本更低的快乐吗？
吕少纯说的有道理，爱而不得是最珍贵的。
不然，若是情侣分别，恐怕自有一番不舍、伤心、思念之痛。
终南山北麓山脚，全真教迎客庭院。
据说这里前身，乃是唐朝女皇宠臣上官婉儿削发为尼时所居，风光秀丽、亭台楼阁甚为奢靡，北望终南山，南眺长安城。
而今，亭台楼阁早已化作灰烬，甚至连台基的石砖都被附近的乡民弄走。
庭院依山而建，占地很大，从山脚直到半山腰，建筑朴素。
“宫阙万间都作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赵俊在接引道士的引领下来到半山腰，回首长安，感慨万千，大唐风华早已化作尘烟，大宋繁华也只不过是明日黄花。
郭靖听此感慨，深有感触：“因而，我们汉人要团结起来，不能让五胡乱华之事再在神州大地重复，不能再让胡虏马踏中原、屠戮百姓！”
郭靖在蒙古长大，又曾跟随铁木真征伐，知晓蒙古人兴兵的残酷。大金正盛，蒙古又起，北方胡虏竟不衰败！
赵俊趁机道：“郭大侠说的很对！汉人团结，应该从你我做起！你我理想一致，都想保卫神州。奈何，我现在身体有疾！”
“呵呵！”对于赵俊这还不死心的行为，杨念慈报以冷笑。
山腰停客亭，两人在下棋，两人在观棋。
下棋者，
左侧，一个英俊潇洒衣着白色长袍的中年男子，其气息亦正亦邪，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似成竹在胸，此局必然胜利；
右侧，一个面容枯瘦的老道士，披着不知谁的道袍、也许是个胖子的，总之道袍在他身上显得过于宽大。
两个观棋者，看神态应是两个下棋者的部下或弟子。
郭靖抱拳招呼：“原来是玉阳真人和西域明教教主杨逍！二位精通棋艺，郭某一窍不通，就不上前打扰了。”
玉阳真人王处一！
郭靖随即扶住赵俊，双脚轻踩，凌空而起，往山峰飞去。
杨晓何以出手参与此事，郭靖并不想弄清楚，他只想赶紧把杨过救出来，赶紧脱离这场谋算！
明教自从阳顶天练功走火入魔而失踪便四分五裂，杨逍以光明左使身份继承了教主之位，所统御的只是明教一部分。
杨逍一心重振明教、在大宋发动起义，乃是大宋正派人士口中的“魔头”，向来极少在大宋境内走动。这次杨逍竟然敢出现在这里，郭靖从常识推测，恐怕象山先生陆九渊已被牵住！
全真教岂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你有朋友、有盟友可以摇人，别人也行啊！
种师道、吕少纯“困”在華山，大宋朝廷在关中地区唯一可动用的三象宗师就是坐镇长安的陆九渊、守在终南山的丘处机。
四年前，郭靖上终南山时，陆九渊并未出手，因为用不着。这一次，恐怕陆九渊也无法出手，杨逍的出现已经说明一切！
关中以东的宗师，收到消息来支援终南山需要时间，这就是郭靖的机会！
“噫！”郭靖长啸一声，飞快从山林上方掠过。
周围戒备的全真教弟子听到此啸声，顿时明白这人招惹不得、阻拦不得，只能抬头望着不敢出手。
郭靖纵然是大侠，可三象宗师自有其威严，你敢出手就敢得让你动不得手！
郭靖不愿偷袭，未使全速，杨念慈勉强能跟上来。
四五里飞闪而过。
郭靖来到终南山主峰重阳宫大门外，朗声道：“长春弘道真人！弟子郭靖前来拜山！望真人允许弟子带不孝子杨过下山！”
长春真人是丘处机的“道号”，是经过宋帝册封的。
一般江湖人把道士称作“道长、真人”乃是尊称，而在朝廷，则只有皇帝册封过的道士才有此资格。
在大宋，只有三象宗师才有资格被册封四字“真人”！纵然是全真教现掌教马钰，也只是册封“丹阳真人”，全真教王重阳之外只有谭处端和丘处机是四字真人。
大殿前几个道士神情肃穆严阵以待。
领头的黑脸中年道士喝道：“好你个郭靖！我全真待你不薄！师伯师叔传了你多少武功！你练的九阴真经还是从我师叔祖那里得来的！”
“现在，你竟然伙同魔头杨逍、魔师庞斑等邪魔歪道，攻打重阳宫！好一个天下第一大侠，好的很！”
郭靖面色惭愧，抱拳道：“原来是赵志敬师兄，郭某此行只为不孝子杨过，别的事与我无关！”
原来这家伙就是赵志敬，赵俊仔细打量一番，这人气息忠厚、气质出尘，怎么看都是一个正派好人。
黑脸赵志敬更怒：“杨过目无尊长、残害师兄，更叛出师门，罪不可赦！你身为长辈不责罚，反而要我们全真派交人，天下竟有这般道理吗！”
在这世界，规矩严苛，责罚更重，叛出师门者必被追杀！
不然的话，你学了别人的武功，随意改换门庭，那岂不是会把别人武功泄露？即便你被允许脱离此派，未经此派允许你也不能把此派武功教给别人。
郭靖也怒，喝道：“既然赵师兄谈及杨过的过错，那么郭某要问了！”
“六年前，杨过年龄尚小才十四，武功只是一转武师。他怎么就能残杀比他武功高得多的师兄鹿清笃？这不过是你赵志敬一人之言！”
你说杨过杀了你弟子鹿清笃，谁看见了？你说你的弟子看见了，可你们不允许杨过出来辩解，我凭什么要信！
“杨过人生坎坷缺乏人教，所以在伦理和道义上有所不足。郭某当初在桃花岛忙于练功也疏于管教，这是郭某的错。”
“但郭某信得过全真派，信得过你赵志敬，才把杨过送来！你赵志敬身为杨过的师父，怎么管教都行。可你尽到师父责任了吗？”
一个人长大了品性差，难道只是他自己的问题？
郭靖相信“人性本善”，认为坏人之所以是坏人是环境导致。蒙古人凶残，可也不是生下来就如此嗜杀的，华筝公主就很善良！
他当然知道杨过“品性顽劣”，可也不认为杨过无可救药。只是他不擅长教导，又黄蓉等人排斥杨过，只得把杨过送出桃花岛。
杨念慈听到郭靖说杨过“缺乏人教”，神色更哀怨，确实，她一个大姑娘，当初只知道疼爱，哪里懂管教孩子！
她看向赵志敬的眼眸更加冰冷。
“强词夺理！”
赵志敬愤然：“这倒是我的不是了？有些人根子就是坏的，谁都教不好，就是孔圣人再世，也教不好杨过这个逆徒！”
“天下第一大侠？哈哈，好的很！”
“来吧！自祖师创派以来，多少人觊觎这终南山宝地，多少宗师上山来战，我全真何曾惧过！有人想破坏我祖师大业，试问我全真弟子刀剑锋利否！”
赵志敬气息澎湃，豪气冲天，身后一众道士为之感染，顿时气势更盛。
赵俊甚至也为之感染，热血激昂，恨不得拔剑守卫重阳宫。
“哼！”
杨念慈拔剑而上，剑影闪烁。
赵志敬后退一步，身后几个道士迅速结成剑阵挡住杨念慈。
顿时几十米内全是剑光，杨念慈宛若游龙，左右冲突誓要把剑阵破个七零八落，剑气波及之处一只蚂蚁都难逃一次。
“今日赵某就来领教一下郭大侠的降龙十八掌！”
赵志敬大喝一声，挥剑而上，直取郭靖胸膛。
郭靖纵身而上，一手抓住赵俊，一手握拳平平无奇的向赵志敬打了一拳。
这拳似乎非常好破，赵俊霎时想了四五种应对之法，或变招攻其必救之处，或转守为攻，或左右躲闪——
“嘭！”
赵志敬身形一顿，从半空掉下，一脚踏在石板上、入地三寸，手中利剑崩解。
只是一招，赵志敬败了！
拳法好破，但是拳法之中的真气呢？任你百般腾挪，只要在郭靖几十米内，你就得以内功接这真气！
郭靖这一拳，真气极其凝练，丝毫不像杨念慈那样波及四周，是以赵志敬之外别人感受不到丝毫。
“差距竟然还是如此之大！”
赵志敬吐出一口鲜血，回望从他头上越过的郭靖，身心苦涩不已。二十多年前我还可以与他过几十招，现在却败在一拳之下！
郭靖跃过宫门，来到前殿门口，早有一人在那等他。
“去吧！”
赵俊尚未看清这人，身体骤然飞出，被郭靖抛向天空。
而后稳稳落下。
赵俊定了定身心，眼前是金碧辉煌的重阳正殿，他当年和赵熙一同来过。
周围空荡，连个道士都没有。
重阳正殿本不该如此“辉煌”、足耗费了十几万两银子，是因为宋英宗采纳了吕公著的意见，“不庄重无以使民信，不辉煌难以使人尊”。
人就是如此肤浅的。
在很多人看来，一个锦绣华服如官老爷们一般着装的道士，比一个衣着破烂的僧人更令人信服。僧人念的经若是对的，怎么还这么苦？
赵俊笑了。
他忽然明白祖父宋英宗何以耗巨资建重阳宫了，祖父一向简朴吝啬，一座如此金碧辉煌的宫殿，就像是一个木桩钉在这里，羊脖子上就有绳了。
丘处机或谭处端非要守在这里吗？
本来不是必须的，但是有了重阳宫，他们就得轮流坐镇此处。不然，堂堂全真教的祖师大殿，若是被人毁了，岂不是大大的折损？
十几万两银子没那么重要，全真教的威严很重要！
重阳宫分前殿、大殿、后院。
丘处机居于在前殿，此时应该正和郭靖切磋。
赵俊拾阶而上，神色艰难，大殿的平静让人心慌，马钰掌教就在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