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5章 您留着使
看样子表小姐十分愿意亲近仙儿爷。仙儿爷也真心疼爱表小姐。终归是血脉相亲。这对父女很快就能相认了。
一餐饭吃下来，相谈甚欢。
裴婳也不再像方才那样局促不安。外面艳阳高照，仙儿爷命人送来蔗浆冰雪。
他和裴婳一人捧着一碗凉丝丝的冰雪，边吃边聊。
“你还记得你母亲吗？”
裴婳眉宇间溢出一丝哀怨，甜甜的冰雪也有点发苦，“不记得了。兰嬷嬷说，母亲很疼我。”
兰嬷嬷就是兰草。武氏死后，裴婳谁也不跟，只要兰草。于是她便一直留在裴婳身边，未曾婚嫁。
仙儿爷怜惜的轻抚裴婳额发，“那……你的父亲呢？你记得他吗？”
裴婳眸底恨意涌动，愤愤道：“不记得！也不想记得！要不是他，我又岂会像现在这样……”寄人篱下，看表兄妹的脸色过活？
猛然想起仙儿爷也是姓武的。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小心翼翼的觑了眼仙儿爷神情，见他并无不悦，暗暗松口气。
“武焕对你不好？”喜怒不形于色的仙儿爷微微皱眉。被家人疼爱的孩子不会像裴婳这般如履薄冰。
裴婳立刻否认，“不不，舅父对我很好。”舅父对她越好，那些表兄妹对她就越不好。在他们眼里，她是求武家赏饭吃的孤女。其实，她母亲名下的铺子庄子出息不少。吃喝用度完全不用花武家的银子。
但是，舅父舅母并没有将此事道破，她也不便摆在明面上说。不然的话，会被人认为她不懂知恩图报。舅父舅母养她一场，她还要算计的如此清楚。
仙儿爷挑起眉梢，横了罗老六一眼。罗老六缩着肩膀，大气也不敢喘。
“你、你们先行退下。”仙儿爷沉声吩咐。
罗老六犹犹豫豫，在仙儿爷的注视下，还是带着一众婢女退了出去。
裴婳顿时紧张起来。即便仙儿爷是长辈，也断没有单独相处的道理。
这、这可如何是好。
仙儿爷见裴婳紧绷着小脸，像是受惊的笼中鸟。不禁低低笑出了声。
裴婳更害怕了。极为戒备的盯着仙儿爷。
“今天叫你来，有件重要的事跟你说。”仙儿爷嗓音低沉，“大国师作古，你知道吧？”
此事跟她八竿子打不着。仙儿爷好端端问这个干嘛？裴婳不明就里的点点头，“知道。”
“大国师在朝中屹立十余年，而今终于倒了。”仙儿爷微微一笑，“很快就轮到我武仙儿行运了。”撩起眼帘看向裴婳，“今后我要时常进宫。我这人闲云野鹤惯了，最不愿意跟外人打交道。你愿意帮我吗？”
闻听此言，裴婳眼眸一亮。这……正合她心思。
“愿意。”裴婳想都没想，脱口而出。话说出口，又开始后悔，绞弄着帕子，声如蚊蚋，“还是得问过舅父舅母，再做决定。”
仙儿爷眸底划过一丝恼怒，语气依旧轻柔，“我跟他说。你回去准备准备。”
裴婳难掩欣喜，对仙儿爷谢了又谢，便告辞离开。
……
原本亮亮堂堂的公堂，此时烟雾缭绕。不知小苏博士念的什么咒，甩的什么符。管事还在地上直挺挺躺着，看样子像是死透了。
林炎欲哭无泪。但凡他拦一下呢？是不是就没这么大烟气了？
“小苏博……”林炎轻声唤道。高仁竖起手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林炎不要出声。
要亲命了！
林炎呑了呑口水。
小苏博士单手执剑，站那儿半天没动弹了。能不能给个准话，到底有救没有？实在救不了就算了。
总好过现在这样。烟呛得人直流眼泪，还不敢开门开窗。
林炎心里发苦。就见苏柿身子微微轻颤，缓上一口大气，挥动法剑，剑尖指向管事。
管事猛地弓起身子，“哎呀”一声，哭了出来。
苏柿收起法剑，对林炎道：“小苏幸不辱命，把人给您救回来了。”
倒也不必如此客气。人又不是他的。林炎松口气，“多谢小苏博士出手相助。然则，公堂之上，必须公私分明。”手指指向管事，“你救了他，他还得继续告你。”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苏柿露出慈祥的笑容，“万事有因果。小苏不强求。”
至此，林炎方才相信苏柿真的住过庵堂。不信不行，实在是笑的太有那个味儿了。
管事将刚刚发生的事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噌地爬起来，跪在地上给苏柿叩头，“不告了，不告了。小的不告了。”
“啊？不告了？”林炎颇感意外，“你不告，不就白挨板子了吗？”
高仁凉凉睨了眼林炎。得跟老廖通通气儿，以后别带林老三玩了。
这家伙不是个好的！
林炎感受到高仁的视线，方才察觉到自己失言。他不是那个意思。
管事磕头磕的额头破了层油皮，连连摆手，“不白挨，不白挨。为小苏博士挨板子，小的心甘情愿。”踉踉跄跄从地上爬起来，“小的这就回去向家主复命。”
家主打也好，杀也罢，反正他再也不干这种给自己招祸的坏事了。还有，家主有难，得让他赶紧来求小苏博士，方能化解！
管事抱起装香料的盒子，拿上账本，向苏柿折腰行礼，“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小苏博士切莫怪罪。”
说罢，转身就走。
林炎若有所思捻起胡须，“小苏博士，方才您举着桃木剑老半天，究竟去哪儿了？”
苏柿微微一笑，“天机不可泄露。”舒口气，“既然没人告，那我先走了。”
林炎嗯了声，猛地想起牢里还有个金仙姑，立刻喊住苏柿，“小苏博士，小苏博士！那个金仙姑……”
大国师已死，苏老夫人和侯夫人也都签字画押，同意小苏博士立女户。那三十两银子，金仙姑也拿出来还给徐氏。且徐氏也没再追究此事。
小苏博士目的达到，金仙姑再无用处，关在牢里太占地方。
其实，以上种种还是次要的。主要是他怕狱卒镇不住金仙姑。毕竟她会点邪术。
苏柿转身循声看向林炎，“您要是觉着好，就留下使。不用管我。”
啊？留下使？金仙姑？
林炎大惊失色，“我不使！诶？小苏博士？小苏博士？”
苏柿和高仁已经出了公堂。
林炎深吸口气。他不信小苏博士耳朵聋到听不清金仙姑三个字。
她故意的！
哼！小苏博士等着吧。他这就把金仙姑送她家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