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1章 扎手的小刺猬
苏柿心里暖暖的，笑眯眯的点着头道：“小苏谨记高博士、谭大人教诲。”
谈不上教诲。高仁和谭玄清也都笑了。
“我牵着大鹅去到东方老贼居处。发现那里居然有俩小黄门守着。”苏柿面带得意，“咱有昏睡符。给他俩用上，溜进去拿了乾坤圈，又给东方老贼加上一道十祝正身咒。”
谭玄清眉梢动了动。小苏心狠手黑呐！
兀自思量的当儿，阍人领进来个样貌清秀的小厮，“佘大人命小的给小苏博士捎句话。”
说着，眼角余光瞥见拴在桌腿上的大白鹅，颇为疑惑的皱起眉头。
仙人坊当真古怪。清早吃席面也就算了，还弄个鹅陪席？小厮不敢多看，赶紧收回视线，“有人会在明天的大朝会上参小苏博士。”
“参我？”苏柿满脸的不相信，她就是个从七品的仙人博士。纵是有心闯祸也没那个本事！
谭玄清亦是一头雾水。小苏无非就是指使进仙姑诬赖东方老贼。抽空脱离侯府。再就是，昨儿晚上弄了个白鹅精回来，顺便收了几个游魂，拿了东方老贼的乾坤圈。
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就图个瞎忙。她年纪小，行事没有章程。他做上司的都没挑刺儿，关别人什么事？用得着参她一本？
“前些时候，小苏博士做法逐雨……”
逐雨怎么了？呛谁肺管子了？谭玄清在心里冷哼一声。他倒要看看是谁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眼风瞟向苏柿。暗暗摇头，小苏可不是耗子。她啊，是个扎手的小刺猬。谁惹她，她扎谁。
“恰逢黎家的商队回京。小苏博士将豪雨逐出城外，令商队货物受损。据说亏了二三十万两银子。其中，武首辅投进去十万两，还有……”小厮深吸口气，压低声音，“还有太皇太后的五万两。但是这十五万两银子，明面上是首辅夫人娘家出的。鲜少有人知晓内情。”
换句话说，这事儿不能大张旗鼓的对外宣扬。
苏柿听明白了，武家和太皇太后当不愿吃哑巴亏，所以命人上折子参奏。一是为了出口气，二来他们想借此事向仙人坊发难。
如果说，崔太后看仙人坊不顺眼，尚且是意料之中。毕竟她手底下有个东方吞月。她想让东方吞月一家独大，无可厚非。
太皇太后为什么这样做？她不是十分信赖东方吞月的吗？
霎时间，三才殿中落针可闻。
仙人坊摊上大事了。
苏柿道声谢，抓一把铜钱赏给小厮，让他给佘万纪带个好，并许诺等此事了结，再去佘府拜访。
打发走小厮，一众老博士愁容满面，有一个算一个，都对着满桌席面唉声叹气。原以为仙人坊从今往后必定兴盛，如今看来……难呐！漫说武首辅和太皇太后同心协力打压仙人坊。单单就是那十五万两银子就能把他们压趴下。
“姓黎的也不容小觑。”谭玄清捻起胡须，对苏柿道：“现任家主黎美周方才及冠。据说生的夭桃秾李，仪态万方。”
“男生女相？”苏柿颦了颦眉，“那么，坊间传扬已久，跟武焕分甜桃儿的是不是他？”
不得了，不得了。仙人坊这根幼苗当真是不得了。竟连分桃都懂。
谭玄清缓缓点头，“就是他。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这是咱们朝臣圈儿心照不宣的事。”
“要是没点不干不净的关系，武首辅怎么会把十几万甚至几十万两银子交给他打理？”高仁轻笑出声，“武首辅想要钱生钱，有的是商贾愿意为其冲锋陷阵。”
“这等肥差便宜黎美周，还不就是因为武首辅怜惜他！”万长春轻叹道：“堂堂七尺男儿以色侍人，委实是数典忘祖。”
“你又不是他们家祖宗，管他怎么着呢。”高仁给万长春夹了只炒大虾，“快吃，快吃。上等席面不便宜，统统放进肚子里才不算糟蹋东西。”
老高所言甚是。万长春盯着大虾看了片刻，轻叹口气。奈何他心里装着事，想吃吃不下啊。
苏柿见状缓缓起身，“事情因我小苏而起。我小苏一人承担，绝不连累仙人坊。”
谭玄清沉声道：“正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不但是仙人坊的博士，更是礼部的博士。彭尚书理应出面回护。待会儿去跑一趟礼部。跟彭尚书通通气儿。”想了想，又道：“存档的事暂且放一放。”
关乎仙人坊生死存亡，不容有失。
大伙儿勉强吃完了席面，谭玄清没有耽搁，立马就去礼部找彭翥商量对策。高仁拿来龟甲等物，专心致志占卜吉凶。
老博士们纷纷围拢过来。大家都是内行，不用高仁解释就知卦象。
“绝处逢生？”万长春低声喃喃，“有一线生机足矣。”
老博士们点头附和。
“对对！天无绝人之路。”
“定能化险为夷。”
“诶？小苏呢？”四下逡巡，唯独不见苏柿。
“嗐！别找了。她闯了大祸，心里难受。可能是寻个背人的地方哭去了。”万长春轻叹道：“可怜见儿的。”
小苏？哭？不能够！高仁瞥了眼万长春。老万真当小苏是那等怯懦胆小的女孩子？
她啊，只要不把别人祸害哭了，就算是仁义厚道，老实淳朴了。
“诶？对了！”高仁一拍大腿，“顾府还去不去？”谭大人着急忙慌的走了，还没来得及交代这事。
万长春跟高仁对个眼神，“要不……咱俩去吧。小苏指定没心思去看热闹。”
还真就不一定。小苏多能闹腾，有她在准保有乐子。她要是不去，他也不想去了。高仁掏出一道传讯符，“先不慌着走。我问问她再决定。”
……
苏柿的确待在背人的地方。但她没有哭，而是在思量对策。
崔太后、太皇太后、武焕很有可能同心协力，裁撤仙人坊。
虽然仙人坊隶属于礼部，却是十分独特的存在。
第一任仙人坊郎中关连泽有从龙之功，助高祖皇帝生擒前朝灵帝，夺得大晋江山。论功行赏时，高祖皇帝原本想封关连泽为侯，但他坚辞不受。执意要像从前那样观星卜筮。于是就有了仙人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