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1章 连祖母都不叫了？
换句话说，嫡女平庸，庶女出色。
可明明庶女养在府外，没人管没人理，怎么可能比嫡女优秀？
他想不通。
林炎用罢早饭，换上官服。衙役风风火火跑来向他禀报，“大人，金仙姑击鼓鸣冤。”
金仙姑？有点耳熟……
林炎正正衣冠，踱着四方步往外走，“哪个道观的？”
“不是道观。”衙役竖起手指，指向信阳侯府的方向，“就是跟信阳侯夫人一起谋害小苏博士的那个金仙姑。”
“啊？”林炎险些惊掉下巴，“她？击鼓鸣冤？”
衙役重重点头，“没错。鸣冤。”
她有什么可冤的？
林炎加快脚步，“她告谁？”
“大国师，东方吞月。”林炎脚下一滑，差点摔倒，幸亏衙役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他的胳臂。
大人慌了。衙役咕咚吞了吞口水。别说大人慌，府衙上下都慌着呢。
但是……又都挺好奇的。
一个野路子仙姑，一个大国师。
一个正值虎狼之年，一个已是强弩之末。这里边是不是有什么旖旎绚烂，不为人知又不便对人明言的小故事？
民告官，还没上堂得先挨十板子。
然则……
大国师算是官吗？
林炎稳住神情，拧眉思量。他记着大国师好像没品级。大晋之前没有册封大国师的先例。所以俸禄比照着五品官。至于赏赐，那可是多了去了。
金仙姑一来就给他出难题。林炎深吸口气，正色道：“大国师只是虚职，不用打板子。”
谁知道金仙姑能挨几板子？万一不小心打坏打残，不得被人误会是他有意为之吗？
他是清官！
当年从任上调回京城的时候，百姓还送他一把万民伞。这可说是他此生最大的成就。绝不能因为一个东方吞月污了清名。
林炎挺直腰杆，再举步，仍旧迈着四方步，走的四平八稳。
……
金仙姑跪在堂上，心中波澜不兴。经历过苏四姑娘的锤炼，现在的她已经伐毛洗髓，脱胎换骨。
即便面对千军万马，她也能做到不慌不乱，不惧不怕。
“贫道金枝状告大国师东方吞月。”斩钉截铁，没有半分犹疑。
林炎不由得对金仙姑另眼相看。难怪信阳侯夫人会被她蒙骗。但看她这副面对府尹大人从容不迫的样子，就知她不同于普通江湖骗子。
“你……将内情如实道来。”林炎肃然道：“若属实，本官自会为你做主。”
呵呵！谁能做得了苏四姑娘的主？金仙姑心生戚戚，朗声道：“苏四姑娘在金銮殿上做法之前，大国师就命贫道巧言迷惑信阳侯夫人，用邪法谋害苏四姑娘。”
哦？照金仙姑所言，大国师竟然蓄谋已久了吗？他图什么？
林炎眼珠转了转，拿起惊堂木重重一拍，“简直一派胡言！大国师身份尊贵，苏四不过是仙人坊的小小博士。更何况，他与苏四往日无怨今日无仇，为何谋害苏四？”
“大人明鉴！”金仙姑一连磕了几个头，才又说道：“大国师妒贤嫉能。苏四姑娘年方十三，就能做法逐雨。假以时日，前途不可限量。大国师唯恐自己被苏四姑娘取代，是以未雨绸缪，防微杜渐。早早将其害死，可保大国师高枕无忧。”
闻听此言，林炎眉头舒展，了然颔首。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苏四过于优秀。在家里，嫡母容不下她。在朝堂，大国师也容不下她。
那么，绕来绕去又绕回来了。苏四凭什么优秀到这般地步？林炎心中疑惑愈发深了。稍作思量，沉声道：“如此说来，你与大国师乃是同伙。而今你来出首，若罪名属实可以从轻发落。”拿出一根筹子，递给捕头，“去把大国师拘来问话。”
是拘不是请。
聂捕头领了筹子，转身离去。
……
阴云堆积，不见天日。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湿气。偶有夹杂着水珠的微风拂过，扑在脸上凉凉润润。
松鹤堂的一众下仆大气都不敢喘，端着几分小心，按部就班洒扫庭除。
吕嬷嬷伺候苏老夫人用过早饭，命人撤去碗盘。她亲自去松鹤堂的小厨房，给苏老夫人熬煮银耳羹。
“造孽呀。”吕嬷嬷一边清洗银耳一边低声喃喃，“侯府这回算是大伤元气喽。”
魏国公府本就不太满意这门亲事。也不知会不会咬住侯夫人谋害庶女一事不放直接退亲。
“元气伤了怕什么？补就是了。”一道清脆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唬的吕嬷嬷吓了一跳。循声望去，膝头发软，险险跌坐在地，“四、四姑娘？”眼睛瞪得像是铜铃那么大，“您……”
是人吧？
苏柿单手负在背后，“是我。”
“您……大好了？”吕嬷嬷如坠梦境一般，不敢相信眼前这位身着道袍，银簪簪发，摩挲着桃木流珠，笑意款款的女孩子，真的是四姑娘。
“好了。”苏柿略一颔首，“劳烦吕嬷嬷帮我传个话，我想跟苏老夫人谈一桩稳赚不赔的买卖。”
连祖母都不叫了？
唉！侯夫人做下那等恶事，伤了四姑娘的心。
吕嬷嬷用巾子擦擦手，“您稍待片刻，婢这就去。”
若是老夫人好生笼络四姑娘，兴许还有转圜的余地。
快步进到内室，禀明苏老夫人。
苏老夫人惊讶不已。万没想到，四丫头居然好起来了。吃了半盏茶，方才心神初定。她倒要听听四丫头口中稳赚不赔的买卖，能带给侯府多少实惠。
再次面对苏老夫人，苏柿不再收敛锋芒，见过礼后，立在原地，笑眯眯的说：“金仙姑已经去京兆府击鼓鸣冤了。”
啊？
金仙姑？
苏老夫人赶忙看向吕嬷嬷，“不是派人看着她的吗？”
她原本打算等到苏柿夭折，再处置金仙姑。横竖不差这一两天。谁能想到……苏柿不但没死，瞧着还比之前精神头更足了。
吕嬷嬷脸上现出一丝慌乱。
“是！婢吩咐小厮好生看管金仙姑……”但架不住四姑娘手段了得。人家连豪雨都能逐，放走一个金仙姑，那不更是易如拾芥？
苏老夫人也想明白个中关窍。没有责备吕嬷嬷。视线一转，落在苏柿脸上，“你意欲何为？”
四丫头让金仙姑击鼓鸣冤，无非是想坐实徐氏的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