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章 这是你给我的信物
裴图南……
苏柿向后躲闪,突然茅塞顿开。啊!裴鞠鞠呀!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比鞠球更圆的小胖子。
她那年五岁,小胖子七岁还是八岁?那年端阳节,裴姨带着小胖子去灵云庵给她送粽子。她从小就没什么玩伴,一见到小胖子稀罕的不行。
彼时,她刚学会念隐身咒,不敢用在自己身上。正好小胖子送上门,就拿他练咒儿。苏柿练的非常用心。不过,小胖子可能是吓着了,哭的声音特别大,把林子里的鸟惊得乱飞。
她为了安慰小胖子,就哄他说长大了给他做媳妇。
之后,小胖子再没来看过她。她旁敲侧击的问过裴姨,裴姨说小胖子要学武,不得空。
他都是个鞠球了,还学个狗屁的武啊?
裴姨骗她。但她是乖巧懂事的孩子,没有戳穿。
“你是……鞠鞠?”苏柿又往后退了些许,定睛打量少年,缓缓摇头,“不对,你是假扮的。”
鞠鞠比球圆的多。面前这个宽肩窄腰,俊美倜傥的少年不管怎么看都是假的。
似是料定她有此猜测,裴图南摊开手掌,一枚折成三角的平安符静静躺在掌心,“你给我的信物,还记得吧?”
平安符是她画的没错。即便折成那个鸟样,她也一眼就能认出来。小胖子不好糊弄。她说嫁他。他一个劲儿直摇头,就是不信。非得互换信物才行。她给小胖子平安符,小胖子给她一枚玉佩。
对了,玉佩!得空把信物交换回来,裴图南就不是她未过门的夫君了。
那枚玉佩是小胖子父亲的遗物。苏柿倒吸一口凉气。她把玉佩放哪儿了?
苏柿拧眉思量片刻……
完蛋!想不起来了!
苏柿默默注视着那枚旧的泛白的平安符,咕咚一声吞了吞口水,喃喃自语,“我这是……造的什么孽?”膝头一软跌坐在车里。
“呸呸呸!”裴图南呸完了,赶紧双手合十,诚心言道:“过路的观音、天帝、土地老爷有怪莫怪。柿柿年纪小不懂事,胡说八道呢。我们俩不是孽缘,是正缘!最正的正缘!” 他得了苏柿要跟顾星衍议亲的信儿就日夜兼程赶回京城。万幸此事尚未敲定,还有转圜的余地。
她把人家亡父的遗物弄丢了。这个梁子是不就算结下了?苏柿反手擦一把额头冷汗,有气无力的说:“我跟你就是个练隐身咒的交情,别往姻缘上攀扯。”必须把玉佩还回去,越快越好!但是……先得找着才行。
“我攀扯?咱俩信物都换过了,你说我攀扯?”裴图南挑眉反问,“你想嫁顾星衍?他岁数那么大,眼睛还看不见。嫁他不如嫁我!”
“我不嫁他,也不嫁你。”苏柿连连摆手,一副唯恐避之不及的模样,“我谁都不嫁。就想当仙人博士,护佑京城百姓。”反手抹去额角冷汗,话锋一转,“那什么,我急着去仙人坊考试。你把容喜支使哪儿去了?”
车和赶车兼小厮的容喜都是裴姨送她的。裴图南也算是他大半个主子。
“买渴水去了。”裴图南仔细收好平安符,信手一指,“就前边的香饮子。”那是靖善坊非常出名的铺子。每逢夏日,专程来买渴水、凉浆或是熟水的达官显贵多不胜数。
苏柿撩起车帘向外望去,容喜提着四五个竹筒缓步走来。看见苏柿看他,堆起讨好笑脸的同时,脚下生风,跑的飞快。
裴图南甩给容喜一个大大的白眼,看向苏柿时,温情脉脉,“你若能当上仙人博士,我请你去月满楼吃席。”
先帝任人唯才,不拘男或是女,有真本事就可以入朝为官。庆和年间,不但有女侍郎还有女侯爷。
今上三岁登基,太后垂帘听政十年。朝中女官越来越少。到现在剩下的就只有忠贞侯裴巾帼。
苏柿干笑两声,“不用了啦。我不爱吃席面。”说着,闪身让出位置,“您挺忙的吧?急着走吧?您走,您走。回聊,回聊。”
想说的话一句没说。裴图南心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
他怕说多了苏柿烦他。而且看苏柿的反应,对嫁人非常抗拒。
不急,不急。先把姓顾的解决了再说!
裴图南敏捷的跳下车,从容喜手里拿一筒香花熟水,转身对苏柿露出灿烂的笑容,“好好考。我……”
话未说完,车帘已经放下了。
……
002
仙人坊跟其他衙门不一样,招揽的并非才高八斗的读书人,而是能掐会算的僧道或是异人。因为来自江湖,所以遴选时的题目时常出人意料。
今天初试,还有二试、三试。要从二十来号应试的人中选出一人担任仙人博士一职。
拢共二十来人,苏柿年纪最小。在一众仙风道骨,白髯飘飘的老头、半大老头中,格外显眼。
中官正谭玄清沉声道:“初试题目,占筮。”
一般初试都是占筮或者射覆。对于有些道行的术士而言,非常简单。但是仙人坊出题,向来刁钻。
谭玄清深吸口气,继续说道:“想必大家都知道信阳侯至今生死不明,所以,今次问的是信阳侯。”
嗯?
问信阳侯什么呢?生死?亦或是所在方位?还是是否能够重回大晋?就算占出结果,谁又能判定对错?
近来朝中大臣接连上书皇帝亲政,都被太后四两拨千斤给驳了回来。仙人坊在此时重提信阳侯,究竟意欲何为?
况且坊间有人在传,太后正在为陛下物色适龄的贵女。换言之,太后着急抱孙子呢。若今上大婚,那就免不了合八字,算吉时。太后信赖大国师,这些原本应该仙人坊干的活,怕是都得交给大国师。
实话实说,而今的仙人坊日渐势微。入仙人坊倒不如去大国师跟前混个脸熟。
这道似是而非的题目一出,令本就犹豫的人愈发犹豫。有几人不由自主向后退开数步。二十来人剩下十几个。
无需多言,谭玄清明白那些人的心思,略一颔首,“若无意卜筮,可以自行离开。”
话音落下,又有几人后退,悄无声息的相继离开。偌大的三才殿,只剩七八人。
“开始吧。”谭玄清做了个请的手势,“不拘方法,得出结果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