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头脑并不简单的皮尔斯·萨法
人和人生而平等，却常常存在鸿沟天堑般的距离。
……
皮尔斯·萨法正在牧场上练习枪法。
现在是六月底，六月初明珠学院放暑假后，皮尔斯每天都会在牧场上练习枪法和健身锻炼。
自从八个月前学校的那次舞会上，泰勒小姐说出那句话后，皮尔斯在学习和讨好泰勒小姐之余，全部精力就都花在健身房、搏击馆、射击场和机甲对抗俱乐部里。
这是很烧钱的事情，尤其是机甲对抗俱乐部的每月会费高达200个银币，对于萨法家族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但是连生了四个女儿后的老萨法特别宠爱小儿子，何况皮尔斯“我能在机甲对抗俱乐部结识更多富二代和贵族朋友”的说法也很有道理。
明白想进入更高圈子就必须掏些更多本钱道理的老萨法考虑了两分钟，就直接给小儿子寄去了机甲对抗俱乐部的一年会费。
既然想交比自己更高一些的朋友，就必须显示一定的实力，小气扒拉的一个月一个月交月费算什么事？
老萨法同时给皮尔斯提高了一倍的月生活费，语重心长跟自己的儿子说道：“只要不碰迷幻药、不染病，社交需要的话，不够尽管开口。
我这辈子是走不出风沙镇了，你四个姐姐都嫁出去了，算是半个别家的人了。但我希望你能够留在大城里，站稳脚跟，闯出一片天地，这就需要很多朋友帮忙。
猪朋狗友也好，面子交情也好，真心兄弟也好，多条朋友多条路。
年轻时能有钱花是一种幸运，懂得怎么花钱是一种本事，让别人欠下你的人情是一种投资。”
老萨法说这话时，心里其实是很欣慰的，觉得自己有点木的儿子似乎开窍了，这是一件大好事。
由于皮尔斯刻意隐瞒了自己同时在搏击馆、射击场也入了会员的事实，老萨法没有意识到事情的真相和严重性。
老萨法对唯一的儿子从小就寄予厚望。
自六岁起，老萨法就为皮尔斯聘请了不同的家庭教师，为他教习贵族礼仪、帝国历史和政治知识。
皮尔斯九岁时，老萨法又想方设法、花费重金把他送进大城里最好的学校，希望把他培养成一个彬彬有礼、风度翩翩的优雅少爷。
怕狂野粗鲁的牛仔们把皮尔斯带歪，每年暑假、寒假皮尔斯回到牧场时，老萨法都会三令五申牛仔们和仆人们不得在皮尔斯面前讲黄段子、说粗口话、随地吐痰，也不许他们未经允许将皮尔斯带到风沙镇镇上。
不讲黄段子、不说粗口话、不随地吐痰的西部牛仔还叫西部牛仔吗？
但是老板萨法白手起家，在风沙镇也是一个有名的狠人，牛仔们也不想因为这种事触怒他。
因此，萨法牧场的牛仔们平时都对皮尔斯少爷敬而远之，仆人们也谨言慎行，尽量不在皮尔斯少爷面前胡咧咧。
皮尔斯一年到头也很少会从牧场去到风沙镇上，毕竟对比西部行省首府明珠城的盛大、繁华、乱花迷眼，小小风沙镇实在对皮尔斯没有什么吸引力。
就连镇上最漂亮的姑娘安琪拉和伊莲娜，在皮尔斯看来，也就那样而已，完全不能和气质卓然、大方美丽的泰勒小姐相提并论。
西部行省的贵族子弟们私下常常赞誉说“碧瑞丝小姐是我们西部的明珠”，皮尔斯没有见过莱顿家族的碧瑞丝小姐。
在他心里，泰勒小姐就是一颗真正的明珠。
她的容颜如花，她的紫眸如星，她的仪态如云，她的笑容又如火，点燃了皮尔斯的心。
而且，最重要的是，如此风姿、气质、美貌的泰勒小姐竟然并不出自贵族家庭。
皮尔斯并不傻，贵族和富豪之间的阶层差距，比富豪和平民之间的财富差距还要巨大，且更难逾越。
平民要是有能力、有手段、有运气，成为富豪并不算太难。
但贵族身份的获得必须是以功勋积累、至尊授予爵位为准，既与个人能力、手段、运气有关，也和帝国政治平衡息息相关。
而且根据帝国历139年元老院修订的授爵规则，贵族身份的保举必须由大贵族担保推荐，又称为《139授爵法案》。
大贵族就是那些爵位世袭、有传承秘术秘技的贵族，主要都是帝国开国元勋们的家族以及历代或从龙有功、或战功赫赫、或宰治有方的大功臣的族裔。
《139授爵法案》出台前后，大贵族们弹冠相庆，雀跃欢呼，都觉得这是一件扩大家族权力、势力的大好事。
毕竟想获得贵族身份必须由大贵族保举，那么有致于鱼跃龙门的个人、家族还不得努力巴结讨好大贵族们？
一旦保举后得到至尊授爵，新生的贵族不也得感恩戴德，附于大贵族麾下？
开始的时候确实如此，直到后来《139授爵法案》这把双刃剑才露出了血色的寒芒。
自帝国历139年以来，三百年岁月，每逢大贵族势力过于强盛，至尊帝族便会寻某一个或几个大贵族的错过，或夺其爵位，或夷灭其族，杀鸡儆猴，敲山震虎。
只是大贵族们势力和手段非凡，兼有独家秘术秘技，往往做事干净，不会留下什么把柄，因此帝族常常会从大贵族保举过的附庸贵族处着手，探察不法，举证违逆，寻根索源，攀扯牵连，保举连坐，总能找到证据确凿、光明正大打击大贵族们的机会。
类似的做法，在139年至今的三百年帝国历史里，反复出现过许多次。
因此，惜爵惜命、明哲保身的大贵族们一方面会主动约束、清查附庸贵族，另一方面除非特别情况，大贵族们也不会再保举新的贵族。
毕竟，每保举一个贵族，就是在增加势力的同时增加了一份风险。
大贵族们的权势已经很强盛了，除非所获利益特别大，否则对比锦上添花，他们更倾向于控制家族风险。
只是这么一来，近百年来，新生的贵族就非常少了。
即使泰勒小姐的家族是西部行省鼎鼎有名的富豪家族，但想进阶成为贵族也极为困难。
类似他们这样的家族，接下来的出路只能是结交、联姻贵族，并等待合适的时机，看有没有鱼跃龙门的机会。
这个时机，可能要等十几年，也可能要等几十年，甚至上百年。
当然，前提是在此之前，家族的财富还没被窥伺的群狼猛虎们吃掉。
泰勒小姐美得如此惊心动魄，若她是个贵族小姐，皮尔斯知道自己和她之间绝无一点可能。
但泰勒小姐出身豪族，皮尔斯觉得自己还是有机会的。
根据帝国律法，平民男性只能娶一个妻子，贵族乃至帝族，则遵循一夫一妻三妾的制度。
而至尊……
嗯，至尊的婚姻主要是为了促进帝国各方、各民族团结，因此至尊只能牺牲自身，含泪接受一帝一后多妃多嫔的规制。
在皮尔斯想来，泰勒家族肯定是希望伊丽莎白·泰勒嫁给一个贵族的青年嫡系最好是第一继承人做正妻的，或者是给一个年长的实权贵族、族长做妾室。
泰勒小姐看似随和，实则心高气傲，给个中年大叔或老头做妾，她应该是不愿意的。
而贵族的嫡系青年继承人尤其是第一继承人娶正妻，讲究家族利益，讲究门当户对，一般也只会娶贵族的嫡女或者是大贵族的旁系。
嫡子娶正妻主要都是由家族长辈做主，继承人个人的意志并不怎么重要，因为娶正妻是双方家族的联姻。
倒是娶妾室，你可以娶个自己喜欢中意的。
泰勒小姐虽然美貌惊人，能轻易俘获学院内外许多贵族子弟的心，但是真正谈婚论嫁怕是也不能如意的。
因此，皮尔斯觉得自己还是有机会的，只要坚持下去。
皮尔斯并不是真的头脑简单，只是他的出身搭配这个“头脑简单，性情耿直，舍得花钱”的人设，更容易让他交到更多富二代和贵族朋友而已。
不过他在泰勒小姐面前，确实会真的变得头脑简单，经常犯傻，脑袋发懵发僵，做了不少蠢事，显得像个彻彻底底的笨蛋。
嗯，或者，也许像个癞蛤蟆。
其实皮尔斯知道，“如果你们中谁能够在‘荣耀冠冕’中成为西部行省的十强，我可以考虑做他的女朋友啊”这句话，泰勒小姐是说给那些个贵族追求者听的。
毕竟帝国谁不知道，“荣耀冠冕”是贵族的秀场，是平民的坟场。
人群里的皮尔斯当时仔细观察了那五个风闻和品性不错的贵族嫡系情敌的表情：两个在苦笑，一个脸色黯然，一个不以为然，一个眼睛亮了一下，然后一脸若有所思。
皮尔斯心下立即一个“咯噔”，他又看了那个若有所思的男青年好几眼，在对方发觉前收回了目光。
当时皮尔斯意识到自己和泰勒小姐的“美好余生”很可能会夭折，如果自己什么都不做的话。
皮尔斯知道“荣耀冠冕”主要比的是搏击、射击和机甲对战。
他自认枪法还不错，毕竟八岁时父亲就教自己开枪了。
搏击的话，自己不会，但自己的身体对比这些贵族少爷还算壮实，底子还是有优势的。
至于机甲对战，真机甲自己也操作过几次，但肯定没有这些贵族少爷们熟练。
不过，“荣耀冠冕”要八个月以后才启动报名，皮尔斯相信，这段时间只要自己足够认真努力，尽快提高战斗力，那么他还是有机会活下来的。
只要自己在行省选拔赛后活了下来，并且排名比那个想参加“荣耀冠冕”的贵族情敌高，那么泰勒小姐肯定会重点关注到自己。
虽然她不太可能直接选择自己，但是自己夺得美人芳心的机会会大大提高。
在众多情敌放弃，不敢为了泰勒小姐冒生命危险参加“荣耀冠冕”后，自己和那个幸存的贵族情敌大概会成为泰勒小姐唯二的考虑对象。
运气好的话，那个贵族嫡系青年没活下来或者残废了的话，那就更完美了。
运气逆天的话，行省的“荣耀十强”也不是完全没有一点希望……
不过皮尔斯明白，一切的前提是，自己必须去参加“荣耀冠冕”并且活下来。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
如果他也像泰勒小姐的其他追求者们一样不敢冒险，那么本来出身就没什么优势的小镇土豪二代，不会再有任何机会获得富家千金泰勒小姐的青睐。
于是，皮尔斯开始了八个月的疯狂健身、搏击、射击和机甲对抗训练。
他珍惜着每一天，努力让自己比昨天更强大。
这种每天不断强大进步的感觉令皮尔斯迷醉，他本来不多的信心越来越足。
感觉十分良好的皮尔斯甚至觉得，西部行省的“荣耀十强”似乎自己也是够一够的。
放暑假后，皮尔斯也没有如往年般立刻回家，而是继续在明珠城训练。
直到“荣耀冠冕”报名日临近，皮尔斯才回到风沙镇。
他找到见过几面的拉鲁副警长，先填好了报名申请表交上，然后才回到牧场跟老萨法摊牌。
不出所料，老萨法坚决反对，大发雷霆，并且找到杰克警长想把皮尔斯从报名名单中划掉。
早有预料的皮尔斯却故意把事情透露给家里喜欢八卦的仆人和牧场的牛仔们，把整件事情传扬得人尽皆知。
同时又让人传话给杰克警长，他在明珠城认识几个检察署官员的儿子，也和好几个重量级媒体老板家的公子、小姐是好朋友……
作为一个有志的帝国青年，皮尔斯·萨法自愿参加“荣耀冠冕”，希望杰克警长能够秉公处理，不要伤害一个帝国青年的拳拳报国之心。
皮尔斯觉得自己把这件棘手的事情处理得很好，毕竟这事他预谋已久。
此时皮尔斯从容站在自家后院空旷的场地上，夕阳的余晖洒在他的身上，映照出他坚毅的轮廓。
皮尔斯微微眯起眼睛，瞄了一眼十五米处分散摆放的六支空酒瓶，迅速举起了右手。
他手中的枪支在阳光下闪耀着冷冽的光芒。
皮尔斯手指扣动扳机，持枪连击。
“乓乓乓乓乓乓”六声脆响，六个酒瓶全都爆裂开来，玻璃碎片洒满一地。
皮尔斯满意地对着枪管吹了一口气，心里想着：“不知道我的枪法，比那个双枪佐罗又如何？”
正在这时，皮尔斯手腕上的即时通讯设备闪了一下，他亲自设置的人工智能的声音响起，道：“永不言弃的萨法先生，人间明珠、诸神天使、您幸运中的幸运、将与您共度美好余生的伊丽莎白·泰勒小姐给您发来了一条短信。”
皮尔斯心头惊喜，点了下设备屏幕，阅读信息：“萨法同学，我和朋友暑假旅行游历，后天将路过风沙镇。想起这是你的家乡，如果方便的话，想造访一下萨法家的牧场，体验下农场生活，不知会否冒昧打扰？”
皮尔斯瞬间被突如其来的幸运砸得有点迷糊，赶紧手指颤抖着回复道：“方便，方便。欢迎泰勒同学的到来。泰勒同学什么时候到？我去镇上接你。”
信息发送出去后一会，兴奋的皮尔斯冷静了一些，有点懊恼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又发了条信息道：“也真诚欢迎你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