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小草的种子，死亡的小草

    秋风送爽，秋意渐浓，草原一片金黄，萧草先的叶子有的已经开始发黄枯萎了。

    萧草先的茎秆被顶端沉甸甸的种穗压得微微弯曲，抬头看去种穗丰盈，颗粒饱满，无数细小的草籽团团拥簇在一起，数量庞大，起码有几千颗，甚至上万颗，犹如一个个小小的胚胎，箫草先心中竟有了一丝即将分娩，为人父母的感觉，但是马上晃了晃脑袋，要把这荒唐的想法甩出去。

    不久，秋风吹送，细小的种子便随风飘荡，传播四散。当种子脱落时 ，萧草先发现每一粒种子都被一点淡淡的蓝色荧光包裹，特别是夜里，黑暗中更是明显，即便是落在泥土中被掩埋，依然能够看见土里发出的点点荧光。

    凭着荧光，萧草先能够知道自己的种子散落到了哪里，即便飘荡更远处，不在视野中，完全望不见了，依然能凭着感知也能感觉到种子的位置。

    而随着种子的逐渐脱落，萧草先身体的精神气力也在抽离，即便努力吸收日精月华，也不能填补日渐空虚的身体，萧草先感觉现在的身体正渐渐变得虚弱，就像从前因为早产，因为感染了远古病毒，而造成的体弱多病，有气无力。

    而有时又感觉自己像是一个风烛残年、病入膏肓的老人，不光是草叶在枯萎，甚至都能感觉到灵魂在干涸。

    师父竹韧对萧草先解释道：“这些种子，每一粒都是你体内的精气交合天地之气所生，而且每一粒草籽又都有你的灵魂和灵力包裹护持，因此，随着他们的脱落，你的灵魂和灵力就会撕扯带走，慢慢流失，但是也是因为你的灵魂和灵力被草籽带走，所以你能感应到他们的位置，甚至它们的成长以后也能感受到，因为那是你身体和灵魂的一部分。”

    箫草先问道：“现在我的身体感觉虚弱，无论怎么吸收日精月华，从泥土中吸收养分，都无法填补，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决吗？”

    竹韧摇摇头：“为师对植物成精如何维持灵魂和灵力，也是一知半解，只能静观其变。”

    小丹苏每天都会来看箫草先，看到箫草先虚弱不堪的样子，小姑娘十分的心疼，甚至穿戴萨满服饰，为其祈福，但是没有任何效果。

    一日，晚风暴起，雷电交加，豪雨如注，被风雨摧残蹂躏的萧草先晃得东倒西歪，感觉身体在被撕裂，精神在被摧残，轰隆隆的雷声，劈啪震响的的闪电，让萧草先一夜未眠。

    等到早上云散雨霁，阳光普照，萧草先已经彻底被风雨压趴在地上了，草叶零落断裂，抬头看了看周围，发现很多小草也都被风雨折磨得支离破碎。

    现在已经是晚秋季节了，自然的规律，万物都开始了衰败，箫草先想起第一次认识师父竹韧的时候，竹韧念了一句诗：“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还开玩笑的说也许秋天或是冬天，箫草先就会自然死去了，不用再自己寻死了，现在梦寐以求的时刻终于要来了。

    萧草先内心十分复杂，之前总觉得自己不畏惧死亡，但是每天身体都虚弱的似乎随时都会倒下，这种时时面临死亡的情形，非常的痛苦，从成为小草到现在，不到一年的时间，箫草先感觉是用短短的几个月时间，过完了一个完整的一生，从草芽的孩童，青绿的青年，最后到枯黄的老年。

    这一日，就在萧草先虚弱的昏昏欲睡时，丹苏来到了面前，轻轻唤醒了萧草先。

    原来她是来告别的，她们的部落要迁徙了，要寻找一处温暖的过冬之地。也许明年还会回来，也许是各地游牧很多年后才会回来这里，归期不定。

    丹苏和箫草先约定：“草灵哥哥，我们一定会回到这里的，我要继续和你学道法、学医术。”

    箫草先虚弱地望着丹苏红红的小脸，点头道：“好，我等着小丹苏回来”。

    之前，丹苏将萧草先的一粒种子种到了用野狼骷髅头做成的花盆里，也许她们迁徙到了哪里，萧草先就能感应到她们在哪里，两人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是萧草先很喜欢这个小妹妹，她聪明、可爱、乖巧，现在就要分开了，她归期不定，萧草先的死期也不知何时降临。

    在丹苏的哭哭啼啼声中，两人做了最后的道别。第二天，萧草先目送丹苏的部落赶着马车远走了。

    在冬雪初降的前一天夜里，萧草先摇摇晃晃地做了最后一次吸收月华的修炼，过程中箫草先似乎是感应到了什么，于是向着竹韧说道：“师父，明天我可能要走了，很开心认识你，如果能回到原来的世界，我也会记得你的，永远不会忘记。”

    竹韧沉默不语，直到天亮也未发一言。

    萧草先又笑着向藏狐们道别：“小亮，我走了，你们这么可爱，真想摸摸你们的大脸。”

    藏狐们呜呜嚎叫，似是道别，师父竹韧也不给翻译一下。

    最后，萧草先又向石锰道别：“石将军，我走了，你们的仇我不能帮忙报了，希望有一天你能修炼大成，一举铲除云杉谷，实现我吹的牛，不然就让他们看笑话了。”

    满脸横肉的石锰哇哇大哭，是个性情中人，哭道：“兄弟，我会努力的，你的愿望我一定会实现！”

    第二日，从清晨开始。鹅毛大雪随着寒风飘落，很快就将萧草先剩余的残破草叶全部掩埋。

    萧草先缓缓闭上眼睛，一下就失去了意识，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