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狭路
“…好。”姜醒挂了电话，四下望了望满是人群的校门口。
因着学生多，公交车都停在了学校门口，姜醒很快找到了10路车。
在人潮的拥挤中，姜醒上了车，车上满是学生，来的晚，已经没有座位。
姜醒背着包站在前面，抓着扶手。
“小姑娘，去哪里啊？”司机大叔看起来很和蔼。
“姜家屯。”
“哦，四块钱。”
姜醒翻了翻兜，发现自己没有现金，恰好看到了有微信支付的二维码。
随着‘微信收款四元’的响起，车上再次上来一个人，姜醒本是无意看上车的人是谁的，但距离太近，车上人太多，所以当知道人是他的时候，姜醒又愣住了。
年轻的我们总会为了一个不知道值不值得的人，去做一件幼稚的事情。
所以当池遇叫她的时候，一瞬间的激动，呆傻，语无伦次都显露在一个尚且十六岁小姑娘的身上。
“姜醒，帮我买张票？”
他就直直的看着她，眼底毫无波澜，没有一点求人帮忙的态度。
姜醒却还是慌了，她甚至不敢看他，心脏怦怦的，眼神无处安放，但还是很好的掩饰了心里的慌张：“你去哪？”
“半月湾，三块钱。”池遇好似没感受到小姑娘的紧张，依旧看着她，不紧不慢的说完。
姜醒掏出手机，第一次觉得付钱的过程如此漫长，还要输支付密码，却没有去细想，即便他没有零钱，微信或者某宝里不可能三块钱都掏不出来。
三块钱到账，校门口的学生走的差不多了，司机已经启动引擎，赶着学生向后走走，不要挡住他的后视镜，不要挡住他关车门。
一整车的学生，空气中的味道些许难闻，有点闷，很乱，很嘈杂，三五成群的他们各自讲着这两星期的趣事。
姜醒一只手抓着扶手，一只手捂住了口鼻，希望赶快到家。
池遇的个子太高了，司机让他再往后一点。
向后一点的结果就是，池遇将姜醒护了起来，低头便可看见她的发顶。
他碰了碰她，递了个一次性口罩，清清冷冷的声音从上方传下来。
“下次公交钱我付。”
姜醒睁开眼，发现他就在自己身侧，这是两人从未有过的距离，空气中好像除了闷热难闻的气味，又多了些少年身上的凉薄。
“好的。”
不会再有下次坐公交了，姜醒想，就一直欠着也挺好的。
话说完又扭过头去，和他对视真的很需要勇气啊，姜醒长吁了一口气。
心下的紧张还未平复，眼前便落下一个口罩，姜醒疑惑的看他，他皱了皱眉，小丫头好像不太聪明，但还是耐心的解释道：“味道有点重。”
她接过口罩戴上了，又看见池遇拿了个口罩戴上。
白色的一次性口罩盖住了少女嘴角的窃喜，但眼底的笑意还是溢了出来。
池遇在公交车的后视镜上看到了女孩眼底的光彩，不自在的别开眼睛，不懂为什么这么高兴。
嘈杂拥挤的公交车上，竟生出了岁月静好。
“各位乘客请注意，半月湾到了，有下车的乘客请带好行李物品准备下车。”
姜醒看着池遇下车了，陆陆续续的学生下车，车上空旷了很多，她的心也有些失落。
车门关上了女生最后一眼的期待。
“下一站，姜家庄。”
车子依旧平稳的运行，背包的少年变成一点，成了少女心中的风景。
姜醒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车已经到站了。
村口，张望舒在等她。
所以亲情是什么呢，她不知道，或许是在池遇下车后心里的空落自见到翘首等待的母亲时就变得满满当当的感觉吧。
她把口罩折起来放进了口袋里，还是有一点点开心。
路边有垃圾箱，姜醒妈妈让她把口罩扔了，说不会再戴第二次了，还说竟然忘了给她准备口罩，正值放假，车上人流量有点多。总之，对许久未见的女儿絮絮叨叨个不停。
姜醒道：“回家再说。”
语气有些欢快，母亲以为她是放假太开心，就由着她了。
-
半月湾。
池遇打开门便看见拖着行李箱的母亲。
“诶，池遇回来了，要一起去老家看你外公吗？”
外公这个词并不陌生，但自从外婆去世后，池遇只见过他两次，一次是他突发心肌梗，景非谷带着他去医院看他，一次是他考上重点高中他们聚在一起庆祝吃饭。
说来池遇同姜醒还挺像的，两人待人待事都很淡薄，不过池遇更甚，毫不夸张的说，他对这个外公一点感情都没有。
可这次，他点了点头。
景非谷有些意外，“我和你爸爸有些事情要在那住一段时间，你想什么时候回来我们就不管你了。”
“嗯。”
“去卧室收拾一下，天不早了，将就住一晚。”
池遇去卧室拿了电脑包，手机充电器。
半月湾离姜家庄十几公里，池遇看着沿途的风景由繁华变稀疏，等到看见一亩亩的土地，错落有致的平房，就知道已经到了。
池遇刚进了门，有个七八岁的小姑娘就跑向了他，他下意识的躲开。
小姑娘脸一皱，就哭出了声。
“哎呀，甜甜怎么又哭了呀，甜甜告诉妈妈谁惹你了？”
说话的妇人是池遇的二姨，也是景非谷的姐姐，他有些不明白，同为一家人，这个人和自己的母亲却一点也不像。
“哥哥…躲，躲我。”
景非谷看见这一幕，他知道自己儿子向来不喜欢小孩，尤其是小孩哭。
“池遇，你去超市买袋盐。”
“我说妹妹啊，家里不缺盐，你这不是护着你儿子吗。”
“我不护着我儿子难道护着你女儿？”
“你还不说理了？”
景非谷妈妈生了三个孩子，两女一男，景非谷是老二，姐姐没有她过得好，说话难免冷嘲热讽了。
池遇抬脚离开，超市很近，走两步就到了。
姜醒在收银台处边写作业，边看店。
有人来她却并未抬头，直到那人问她：“多少钱？”
“两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