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会面
“吁……”冷捕头骑马来到县衙。
“见过冷捕头！”门卫跟她问候。
“兄弟们辛苦！”冷捕头下马回应。
这时，穿着便衣的孙大人半低着头，神色匆忙的从县衙踱步而出。
“孙大人早，您这是要外出吗？”冷捕头将人拦下打招呼。
“冷捕头？本官约了朋友碰面，有点赶时间。”孙大人抬头错愕的回答。
“要不卑职送您过去？”
“冷捕头公事繁忙，倒是不必了！”
“……”冷捕头转身，看着孙大人拦了一辆马车坐上去，快速离去。
“你赶紧跟上去，免得孙大人遇到不测。”她随即对东侧门卫吩咐。
“喏！”后者应声后快速追上去。
「辰时四刻，北郊赏雨亭一见！署名——是一支箭的图案」
马车内，孙大人回想着纸条上的内容，不禁冷汗汩汩。
自己的性命任由别人拿捏，即便他是朝廷命官又当如何？
每每念及于此，他都是一肚子苦楚绝望。
孙大人之前因亏空库银遭人举报而东窗事发，后被关进刑部大狱。若不是家中背景深厚，此刻他早已是丢掉脑袋，哪里还有机会贬谪回乡？
本以为回到佩远，那伙人便不会继续纠缠自己。然而，他终究还是一厢情愿。
昨日下午，对方不就送给了他一份很隆重的返乡见面大礼吗？
有道是上贼车容易，下贼车难。他这也算是自作孽，不可活了。
隆隆！
马车一路往北，很快出了城。
孙大人提前下了马车，钻进路旁树林。
毕竟是自己老家，这边地形他当然再熟悉不过。
一通兜兜绕绕顺利甩掉尾巴后，他最后终于来到会面地点——湖畔赏雨亭。
亭内，一身披斗篷、戴着黑眼罩的男子正在悠哉独饮。许是来了小一会儿，他看着湖面心情不错。
老实说，这边景致颇佳，适宜散心。
“神、神箭大人！下官来迟，让您久等了！”孙大人战战兢兢的弓腰走进凉亭，很是恭敬小心的打了招呼。
“无妨！在下也是刚到。孙大人快快请坐。”对方收回目光看看他，随即做出邀请的手势。
孙大人犹豫了一阵，然后走到对方身侧位置落座，正对湖面。
“听闻大人昨晚遇刺，在下心中甚是担忧，于是特邀大人出来一聚。先前搅了大人的好事，希望大人不要见怪才是。”男子倒了一杯酒推给孙大人，同时道了歉。
“虚惊一场，不劳箭神大人挂心。”后者端起杯子浅浅喝了两口。
“此言差矣！既然大家同坐一艘船，大人遇到麻烦，在下岂能置之不理？只是不知大人是否已查明那刺客的行刺目的？”男子看起来是在表达关切，实则不过就是在套话而已。
孙大人摇头，“下官与那姑娘不熟。”
“看起来大人是有难言之瘾，那么在下也不多问。”男子稍微瞥了眼身侧之人，转头望向湖面，“此处风景甚美，让在下不禁心神向往。”
“……”孙大人没能听懂对方这席话的意思，只是单纯跟着应和道，“想想，下官亦是将近二十载不曾回来。这么多年过去，物是人非，物是人非啊！”
“可大人现在不是回来了吗？好生转转大抵也不是什么难事。”男子安慰他了几句。
“怎奈回来的却是只有下官一人……”孙大人一副惆怅若失的模样。
“大人这是在担心留在京都的家人？那就找个机会接回来便是。”
“天子脚下，谈何容易啊……”
男子闻言嗤鼻一笑，“大人不要担忧，盛都那边自有我们弑君堂的人盯着，想必没人敢乱来。有道是既来之则安之。大人与其在这里盲目担心家人，倒不如先替自己筹谋一番以便破开局面。您觉得在下说的对吗？”
听了此话，孙大人不由得正色看了对方一眼，继而勉强露出笑容拱手道：“大人提醒的甚是！这边的事，下官定当竭尽全力。”
“在下初来贵地，人生地不熟的，今后还要多多仰仗大人！”男子拱手回礼拜托道。
“大人说笑了！”孙大人笑了笑，心里愈发的惶恐起来。
他本以为将家眷留在京都，虽说多有不便，但起码安全上有保证。
然而，男子刚刚在一席话，却是彻底搅乱他的退路。
别以为你把家眷放在盛都，弑君堂便不能拿你怎么样。这人，我们想杀便杀，哪怕是在天子脚下。
……
过了约两盏茶时间，孙大人随便找了个理由，起身离去。
跟弑君堂的人在一起久了，让他浑身都不自在。
尽管对方看着谦逊有礼，可杀人的时候也是足够冷血。
说到底，终究不是一类人啊！
男子只是目送其走远，不曾离开石凳。
凉亭旁的一棵树上，轻微一阵晃动。接着有人从上面飞身跃下。
“想不到这位孙大人身上倒是藏着不少故事。”万捕头走进凉亭后随意表达了一下看法。
再看那男子，他却是直接卸掉伪装，露出真容。
“不曾想，他真的跟弑君堂有所瓜葛……对了骕哥，关于那个姑娘，我想跟她单独谈谈。”
“没问题！只要你小子别把人给我掉包就行。”万捕头看了看百里，痛快的点头答应。
“那可说不准。”
……
“包子了！新鲜出炉的包子！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经过一家路边包子铺时，百里被包子的香气所吸引，不自觉的走了过去。
“姐姐，来一笼屉包子。”他看着摊主，莫名一阵心悸。
“稍后片刻。”摊主应声后取下笼屉，将里面的包子打包装好。
“弟弟，你一个人吃的完吗？”她交出包子时随口一问。
“多谢！我没说只给自己吃啊！”百里接过纸包，付了钱后转身离去。
摊主由衷笑了笑，“下回记得来呦，姐姐我请你喝茶！”
“一定！”百里背对着人家摆摆手。
一路走回县衙，包子也是被人吃掉几个。
「这包子真好吃！下回我要多买几个。」百里这般想着。
在走进大门时，他随手分别扔了两个包子给门卫，“两位大哥辛苦了！”
两个门卫也不客气，接过东西直接开吃。
“百里，这回见过玉姐了吧？她人是不是长得贼啦带劲啊？”左边那人不怀好意的调侃道。
“嗯，那位姐姐长得是挺御姐的！只可惜~年纪大了些……”百里略显稀罕的点头。
“瞎说什么呢！我倒觉得越是成熟稳重的女人越是有味道。你一个小屁孩儿懂什么！”右边的人边啃包子，边想入非非的驳斥。
“好吧！你懂，你是行家里手，行了吧？”懒得跟对方啰嗦，百里迈步走进衙门。
「就你家那只母老虎，当真是味道十足啊！」这话，他最多只是在心里想想。
“百里，晚上有空的话，哥哥们带你去吃花酒如何？”东侧门卫大声问他。
“没什么意思，不去！”他果断拒绝。
“真是个没长大的小鬼啊！”西侧那人放肆的笑道。
百里跟这两个门卫相熟。
具体该怎么说呢？反正啊，一个月前送他进牢房的便是这两位了。
期间，这两位也曾多次进死牢看望他。
不为别的，他们只为跟百里讨要那一纸可以牵扯姻缘的符咒。
一来二去，到了如今，他们三个已算的上是真正的狐朋狗友了。
百里来到大牢深处，这里便是死牢所在。
屏退几个狱卒后，他打开一扇牢门走了进去。
想想，昨天早上自己还是这里的一员，但现在嘛，身份反转，感觉也随之产生变化。
女子蹲坐在草铺上，看起来还算平静，只是浑身极其狼狈，也不知承受了多少酷刑。
很难想象，一个年纪轻轻的姑娘，居然挨过了这里整套的刑具，意志却丝毫不曾动摇。
百里之前可是亲身感受过几样初级刑具。
其中有一次受刑后，他愣是趴在地上三天三夜没起来。
现在偶尔想来，依旧心潮澎湃。
所以说，这里的刑罚不是普通人可以承受的。
听到有人进来，那女子并没有任何反应，头也不抬。
“张小婉对吗？”百里拉过来一把椅子，在她一侧坐下。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女子态度决然的应声。
“谁说要杀你了？你莫不是觉得自己的命很值钱？”百里嘴角微微上扬，几近嘲讽的连问。
听到对方这般说，张小婉顿时一通心塞。
她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看眼前这位年纪同自己相当的捕快，“大人不想杀我？”
百里摇摇头，“放心！我今天过来一不对你用刑，二不问你因何要行刺。”
“大人是不是觉得民女很好骗？”张小婉显然不信，面露不屑的质疑。
百里也懒得跟她磨嘴皮子，而是从怀里掏出一支古笛，“认得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