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陨落
徐坤跑上前，一把抱住躺在地上的徐成鼎，仔细查看状况时，他已经呼吸微弱，奄奄一息，大口大口的吐着鲜血，将熨烫平整的衣服染成了怒放盛开的玫瑰。
胸口塌陷，肋骨全部断裂，可见那一击的威力是有多么的恐怖。
他怔怔的看着已经意识有些模糊的徐成鼎，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
而徐成鼎也是努力的张开嘴巴想说些什么，却迟迟不能发出声音，已经塌陷萎缩的肺脏，不能允许他说出一句完整的话语。
玉虚道长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瓷瓶，拧开盖子在徐成鼎的鼻子下面让其闻了几下说道：
“这是我们青玄道观的秘药，可以强行提升气血之力，但也只是权宜之计，只能维持几分钟时间，有什么想说的，请尽快吧。”
徐坤感激的看了他一眼，而后想对即将离自己远去的老人想要说点什么，但此刻泪水已经模糊了他的双眼，无数个想要表达的话语到了嘴边，却哽咽着怎么也说不出来：
“爷爷对不起，我我只是”
似乎药效开始发作了，徐成鼎努力的深深吸一口气，因缺氧而发青发紫的嘴唇也红润了一些：
“我的孩子啊，你没有任何错，也不用跟我道歉，这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我这一辈子苦也吃了，福也享受过了，与大多数人比起来，已经很好啦。”
徐坤微微点头，眼见时间不多了，急忙问道：“爷爷，您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吗？说出来，我一定办到。”
徐成鼎艰难的抬起手，将掉落在一边的帆布包递到他手中，缓缓说道：“打开它。”
“这是？”
那帆布包里，除了办事用的法器之外，还有一个精致的笔记本，用小牛皮做的封面，细腻而柔软。
上面夹着一支钢笔，是黑色钢琴烤漆外壳的万宝龙钢笔。
徐成鼎再次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这是我托人从大城市订购的，本来想等到你生日时当做礼物送给你，现在看来只能提前给你啦。”
“爷爷也很自责，我一直想让你当一个文化人，平凡快乐的过完这一生的，只可惜造化弄人啊，以后的路就要靠你自己了。”
徐坤郑重道：“能跟着您修行道法，是我最喜欢的事情，这样的人生已经很满足了。”
“咳咳”此时的徐成鼎，状态急剧下降，不断的咳出血沫。
使劲张着嘴说道：“爷爷没有什么遗憾和要说的了，如果有时间的话，替我去拜访一下叫张为民的人，那是我年轻时的拜把子兄弟，按年龄算你得叫他张师爷，他就住在京海市的白阳观里。”
“知道了爷爷，您放心吧，我会去拜访的，我会的。”
“就这样吧，不要太难过，臭小子”徐成鼎小声呢喃着说完，艰难起伏的胸口停止了呼吸，永远的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脸上丝毫没有痛苦和不甘的神情， 有的，只是淡淡的微笑和慈祥的容颜。
几滴豆大的，滚烫的热泪滴在他的面庞上，那是徐坤流下的眼泪。
当徐坤强行提振气血之力，抱起徐成鼎就要往家里走，这才发现，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沉重。
这个曾经，从他记事儿起，就无微不至的照顾自己，带着练习剑法，锻炼体魄，耐心的教授降妖除魔道法的那个老人。
再也不能开口跟自己说一句话，也不能再他充满力量和宽大的羽翼之下遮风挡雨了。
一想到此，徐坤感觉自己的内心深处，被夺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显得空落落的，即便周围有很多人各自忙碌着事情，但也感受到了深深的孤独。
在经过那辆考斯特中巴时，徐坤清楚的听到卢小涛正在进行汇报。
他有些唏嘘的说道：
“刘局，刚才这位老人竟然能够催动天阶符箓，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我记得只有祖庭山上的几位老天师才能做到这一点。”
刘三虎的脸上并没有表现出异样，只是淡然的问道：
“这个不用你说，我们所有人都看在眼里，那边儿都查看过了吗？情况怎么样？”
卢小涛带着疑惑的语气说：
“已经查看完毕了，那飞僵已经被五道天雷劈成了焦炭和碎块儿，我们仔细的核对过，只有它的头颅不见了，真是够邪门儿的。”
刘三虎听了，有些惴惴不安起来：“头颅不见了？这怎么可能，你在派人去仔细找找。”
“我看没有再找的必要了。”玉虚道长的声音在他们二人后边响起。
刘三虎转过身问道：“哦？你发现了什么吗？”
玉虚道长拿出手帕，擦了擦手上的黑色焦油，非常笃定的说道：
“我刚才仔细的观察过，它的头颅确实不见了，连一片残渣都没有剩下，但这不代表已经它已经化成了齑粉消失了，而是有另外一种可能。”
“卢会长，你们的人太年轻，可能忍受不了那种恶心又刺鼻的味道，所以有所疏忽，那飞僵的脖颈处有非常整齐的断裂痕迹，倒更像是用锋利的爪子切掉的。”
卢小涛惊恐的说道：“你是说，它自己切掉了自己的头颅？”
玉虚道长微微点头：
“没错，大概率是这样的，也许是在第一道天雷劈中它时，它就已经意识到自己即将被毁灭，所以选择了断头寻求一线生机，现在看来很显然，它确实做到了。”
卢小涛再次感叹道：“真是太诡异了，这手段和计谋，真的是一个僵尸能够拥有的？”
刘三虎轻笑一声说道：
“谁说只允许人类可以使用计谋的？事实就摆在眼前，没什么好质疑的，卢会长，还得辛苦你一趟， 那边山上的人，可能有感染了尸毒的，你带着人处理一下，能救则救，救不了的你知道怎么处理。”
卢小涛苦着脸说道：“唉，这又得忙活一段时间啦，刘局放心，我会处理好这儿的一切。”
说完，转身带领自己的人，再次向山中进发。
刘三虎目送卢小涛离开后，开口问道：“这次的事情圆满解决，你们的功劳也不小，辛苦你们啦，从那么远的地方跋山涉水的过来支援。”
“你们暂且先回去，牺牲的人以及相关抚恤金，过几天我会安排人处理的。”
玉虚道长似乎有很大的情绪，仿佛对刘三虎有些不满：
“刘局，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吧，那飞僵可是有不灭之身的能力，只要有一颗头颅在，少则一年，多则三年，还是能够成为现在这样恐怖所在，难道就这样结束了吗？我可不想再有第二次这样的遭遇。”
刘三虎不以为意的说道：“放心吧，遭此重创，这东西没有五六年以上的时间是成不了气候的，五年时间，足够可以做很多事情了。”
玉虚道长转过身走出几步，带着有些不屑的语气说道：“但愿如此吧。”
“你等等。”刘三虎叫住了他。
“我知道你一向对我有意见，甚至可以说快到了怨气滔天的程度，但我想说的是，我做到每一个决定和每一件安排，都是为了我的职责，为了保护平凡的人们不受到伤害，所以请你理解一些。”
玉虚道长只是脚步停顿了一下，听完刘三虎的话之后，待在原地沉默几秒便默默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