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溶于黑暗
歌声平息，光柱消散，满目疮痍的大地上只留下了一道宽数米，长数十米的沟壑。两侧树木燃烧倾倒，优站在沟壑的前端，审视着自己造成的破坏。
“虽然已经足够收力了，和母亲那种动辄核弹级的破坏力比起来就像是毛毛雨，但在有心收敛的情况下，还能造成如此破坏，和母亲同一规格的身体吗？我还以为是安慰鼓励我的话呢，这样一来，在这场圣杯战争中感觉我不就像是王者进池塘炸鱼吗？”
随即优打量了周围一圈，没有发现任何异样的气息，感到了一些疑惑。
“话说从始至终都没有感觉到老虫子的气息，也没看见他的人，虽然来的十有八九会是个分身，难道真的被我打怕了？我还以为他至少会用分身跑出来说两句垃圾话呢。”
随即，优便不再理会老虫子为什么没来这件事，继续自己刚才找入口的方法，俗称打地洞。
圆藏山地下大空洞，圣杯战争仪式本体所在的地方，一个巨大的魔法阵横亘在最中央，那是由两百年间冬之圣女，羽斯缇萨·里姿莱希·冯·爱因兹贝伦所献祭的魔术回路不断自我复制、增值的结果。
圣杯战争的仪式是由冬木市御三家共同构建的，其中爱因兹贝伦通过献祭冬之圣女方式提供了圣杯的本体，即所谓的大圣杯。然而，并不是存在着名为大圣杯的东西，然后把圣女献祭给它。而是首先存在着冬之圣女，然后她就变成了圣杯。是的，大圣杯是万能愿望机，但与此同时也是为了再现爱因兹贝伦所失去的神秘而存在的巨大魔术回路。
间桐脏砚就这样站在由魔术回路构成的魔法阵面前，浑浊的眼睛盯着眼前的大圣杯，记忆中似乎有着什么闪现，但始终回忆不起来。
既然是已经忘却的记忆，那么想必也不甚重要，间桐脏砚思索着便不再继续回想，尽管有一种揪心的感觉，但现在他也无暇理会。通过令咒之间的联系，他知道了狂战式的退场。
轰隆一声，大空洞的穹顶被蓝色的光炮击穿，随后优以滑滑梯的方式入场。她在空中旋转三圈之后像个体操运动员一样双手张开，双脚着地，只是上半身由于惯性和头顶两侧角的缘故，差一点弯腰脸接地面，好在离地面几厘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哟多，差一点摔倒了。”优摇晃着双手恢复了平衡，扳正了自己的身体，随后叉着腰自我感觉良好地道：“很好，满分落地！”
间桐脏砚没有理会优的耍宝，而是轻轻叹了一口气，转过身来对着来到跟前的优说道：“狂战士失败了吗？最终还是没能阻止你来到这里，我还以为他至少可以把你引走。”
“哎，原来老虫子你在这里啊！我还奇怪狂战士都跑来袭击了却没见着你的人影。”说着，优的十字星瞳仔细打量了一下间桐脏砚，“看起来不像是分身，怎么，不想逃了？”
“……”
窸窸窣窣，无尽的虫子从四面八方涌来，间桐脏砚人狠话不多，用行动表示不想和优废话，直接开始了战斗。
翅刃、毒针、腐蚀液、毒物，一时间各式各样的攻击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逃？又能逃到哪里去？圣杯就在身后，永生的希望就在身后，抑制力的走狗已经找到了这里，现在逃了，百年的心血就此付诸东流，圣杯一旦被毁，就再也没法追求永生了。间桐脏砚内心里如此想到，手上下手越发狠毒——他始终认为优是抑制力派来摧毁圣杯的。
铺天盖地的虫海，眼花缭乱的攻击一同将优淹没在这地下大空洞里，尽管已经看不见人影，间桐脏砚却不敢放松，操纵着从虫子不断发起着的进攻。
对手是能打败从者的幻想种，自己的行为只不过是走投无路者的垂死挣扎，间桐脏砚有这个自觉，若是平时还可以慢慢布局，引导她与所有的从者对立，或是布下针对她的必死陷阱，引诱她踏上死路。但现在没那个时间了，优来圆藏山参观圣杯仪式本体的行为被间桐脏砚看作她在短短一天时间内就找到了中枢所在，直冲解体大圣杯而来，所以才在圆藏山外让狂战士兰斯洛特袭击优，目的不是为了击退她，而是引诱她离开，只是没想到狂战士交手不到五个回合，就被优送回了英灵座，从而彻底退出了这场圣杯战争。
只能说优的星瞳能力确实牛x，或许在直接的攻击力上并不出色，但作为限制技能却是超模的，别说从者，就算是英灵本体下来，优都能做到让他们一动不动，任人宰割——除非对手完全免疫所有的异常诅咒或存在规格凌驾在优之上。
间桐脏砚持续而沉默地发动着攻击，他没有小瞧对手，在攻击的同时也防备着优可能发起的反击，但数分钟过去了，优哪里却毫无动静，让他一时间犯起了疑惑，怎么好像完全没动静的模样？
但很快间桐脏砚就察觉到了不对劲，虫群的攻击始终没停，翅刃虫也前仆后继地发动着攻击，但优所在的地方就像一个无底洞，无论什么都来者不拒，无论是虫子本身还是它们的攻击，都像是被黑洞吞没一般了无声息，半点浪花都没掀起。
‘哗啦啦……’
正当间桐脏砚打算停下攻击，探查一下情报，一道黑色的潮水化作喷泉冲天而起，冲击在这地底大空洞的穹顶内，然后飞溅四散，变成雨水落下。间桐脏砚见状手中的拐杖轻轻一敲地面，便快速地给自己布置了一个结界隔绝这些黑色的雨水。
但这些黑色的水似乎只是普通的水一般，他本以为会如当初在码头上看到的一样针对从者般克制自己的虫子，亦或是干脆就带有强腐蚀性腐蚀着地下的一切，但他躲在结界内却发觉自己操纵的虫子仍遵循着自己一开始的指令扑杀着优，即便是近距离接触黑潮的虫子似乎都安然无恙。
“你这种不痛不痒的攻击又有什么用？”虽然知道这黑潮一定有猫腻，但为了输人不输阵，间桐脏砚还是暂时平息了自己内心的不安，硬撑着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问话道。
“作用啊，切断你的退路算不算？”优的声音从黑潮水柱里面传来，她一脸轻松自在的模样答话道，并不隐藏自己这么做的目的。
间桐脏砚闻言一惊，回望四周，原来那些滴落的黑色潮水没有在落地后回归大地，而是不断自我增殖着，从一滴变成一摊，最后成为一片，指数级的爆发。就在他回头打量的短短时间内，这个圆藏山的地底大空洞就变成了汪洋之地，地底水道。
“你还有什么遗言要说吗？”优胜卷在握，对间桐脏砚发出了最后的怜悯，算是对他前半生的尊敬。
“……，你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吗？不，我不会倒在这里，我还有愿望没实现 我还没获得永生，怎么可能就这样倒在这里？”间桐脏砚越说越激动，从一开始的平静到最后的歇斯底里，到最后整个人竟轰然炸开，化作飞虫融进虫群里，之后这些还在围攻着优的虫子就接收到了新的指令，开始四散逃离。
“好老套的逃跑方式，你这种逃跑方式最近几年在对面的网文界都已经快要烂大街了。你不会觉得凭借这种方式就能从我眼前逃跑吧？”
优吐槽着间桐脏砚逃跑方式的老套，顺带打了个响指，混沌之潮哗的一声便构建了一道将整个地下大空洞都包裹起来的球形水幕。
水幕向着优的手掌快速收缩，只一眨眼的工夫，原本覆盖着整个地下大空洞的水幕就成了优手中一个漂浮的水泡。
“我说过的吧？你逃不掉的。”优伸出手指弹了弹水泡，对着里面仍在四散奔逃的虫子说道。
随后右手便猛然一握，水泡随着他的动作也啪的一声猛然爆开，连同里面的虫子随着水泡的炸裂，消失得无影无踪。
优这时伸了个懒腰，就像终于完成了一个目标般释然道，“结束了，终于把这老虫子解决掉了，看别的穿越小说里主角总是能在穿越的第一时间把老虫子解决掉，而他总是能三番四次从自己逃走，我都快要不自信了。”
优来到大圣杯的魔法阵前，眼前的魔法阵上正氤氲着一片紫色的光芒，将整个地底大空洞的空间都渲染得妖异而美丽。
优把手伸进这片光辉里，看着自己的手上如同渲染了一片紫色光晕般，若有所思地说着，“虽然感觉不到什么邪恶的气息，但这种氛围看上去就不像正经的圣杯，看样子我来到的世界线只是普通的四战，不是人理烧却的世界。”
“寻找母亲的事情看来得暂时放在一旁了，真是的，好歹是个创世神，在自己孩子面前被别人掳走是个什么事啊？我都不知道盖提亚所谓的用圣杯引导提亚马特离开虚数空间是个这么硬核的引导法。别人都是母亲找孩子，我倒好，得自己想办法去找母亲。”
“算了，既然该确认的事情都已经确认了，就先离开这里吧！至于大圣杯……”优看了看眼前的魔法阵，思虑良久，“我记得此世之恶需要圣杯完全降临才能真的出现在现实世界，现在就算毁了这里也对它没有任何影响。还是等圣杯战争结束之时再来摧毁它吧！”
优转身离开了，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说要摧毁此事之恶时，魔法阵散发出来的光晕微不可察地震荡了一下，在他离开地底大空洞后，整个地下空间的光晕更是如同火焰一般飘摇了起来。
“呵呵呵……”一个腐朽干枯的声音重新飘荡在这空荡的地下，“虽然能力强大，但小姑娘阅历果然还是太浅了，老朽活了五百年，早就看透了一切，逃跑前哪还能这么激情地演说一番。”
地底的岩壁上，一条条细如发丝的白线汇聚在一起，最后编织成了一个手掌大小的蚕虫。
“小姑娘大概从来不知道吧，老朽作为操虫使，能操纵的可不仅仅只有那些能用肉眼看到的虫子，像这种肉眼看不见的虫子（纳米虫），才是我保命的根本啊。”
原来，间桐脏砚竟是以纳米虫组成的脑虫为核心构建的本体，优杀掉的确实是老虫子的本体的脑虫，但谁说了本体的核心就只能有一个的。
“这样一来我就彻底由明转暗了，小姑娘大概也想不到我还能活着，估计在圣杯战争结束前也不会再来这里了。”
间桐脏砚没有继续构建出他那副老人的身体，而是就这样用虫子的姿态向着大圣杯所在的方向蠕动。
“接下来就只要在这里等到圣杯战争结束就行了。其他的人大概还以为圣杯的许愿机制是由小圣杯负责的吧，可是实现愿望的权限却是在大圣杯这里。经过我这两百年来的研究，我已经知道怎么通过操作仪式，从而绕过小圣杯，向大圣杯许愿了的方法了。”
虫子状态的间桐脏砚话特别的多，大概是阴谋得逞的快感无法向人诉说而感到苦闷，他只能通过自言自语的方式说出自己的谋划来让自己内心舒坦一些。
“你们就争吧，抢吧，然后厮杀吧，胜利的果实我就在这里等你们送到我的嘴里了，呵呵呵……”
来到大圣杯跟前，脑虫状态的间桐脏砚支起自己的上半身，用着一种谁也没法理解的迷醉姿态，看着眼前氤氲的魔法阵。
间桐脏砚感觉自己越来越迷醉，明明是虫子的身体，却有一种飞向云端的快感。
然后虫子状态的他看不到自己现在的模样，否则他一定会察觉到不对劲儿而闪身离开。
他的虫体此刻早已陷入一个和优的混沌之潮十分相似的黑红色泥沼里，泥沼不断向他的身上攀附着黑红色的丝线，把他一点一点地拉着向下吞噬。
间桐脏砚就这样沉进了这个黑红色的泥沼里面。当他被完全吞噬的那一刻，泥沼突然迸发出千万缕丝线狂乱的挥舞，直到在某一刻猛地静止下来，随后又快速地收缩合拢，编织出了间桐脏砚的老朽躯体。
“噢，噢，噢……这……这就是不死的躯体吗？原来如此，我已经得到不死之身了，太好了，老朽的最终得偿所愿！数百年的悲愿，终于被我达成了！”
‘间桐脏砚’在此刻欢呼着，感叹着。
“▲●◆……”一阵难以理解言语的声音直接在他耳边响起，‘间桐脏砚’从狂喜中平复下来，仔细聆听着这声音所说的一切。
“这样啊，我明白了，你想诞生在这世界上，对吧？呵呵呵……既然你和我是一体的，你已实现我的愿望，我自然也会实现你的愿望。”
“●▲◆……”
“你想在她下手之前解决掉她，这个有点儿难办，但也不是不行，只是需要留到最后解决。”‘间桐脏砚’没有拒绝这声音所提出来的所有要求。而是变出一根拐杖，轻轻一跺。
泥沼再度显现，狂战士的身影从这泥沼中爬了出来。只是此刻他的模样有些不同，虽然说原来的狂战士也是黑漆漆的，但好歹仔细观察还是能看清他身上的轮廓纹理，那现在的狂战士就单纯只是乌漆嘛黑的一团，什么细节也看不到了。
“待所有的从者都被解决后，我就率领着这从者的大军去会一会她。现在就让我去加速一下圣杯战争吧！”
随后，一切再度归于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