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老流氓的哭喊
这哭喊声倒是不远，涂山羽和连山二人对视了一眼，都站起身来寻着声音而去。
声音越来越近，他们听得也越来越真切。
这是一名老者的声音，哭喊的撕心裂肺，看来是受到了很强烈的刺激，亦或是受到了非常不公正的待遇。
但不管是什么原因，能够让一名垂垂老者哭喊的这么惨，一定是不同寻常的事情。很快二人就在街转角处发现了这名老人。
涂山羽看着这名老者，枯瘦的身形罩在一件极不合体的灰色长衫下。领口没有系紧，看样子是扣子坏掉了，一侧的圆领已经落了下来，垂在了胸口。
露出了那片发出黄黑色的肌肤，上面密密麻麻的尽是黑色的微点，像极了烧饼外面沾着的芝麻。
嶙峋的枯骨被干黄的皮肤包裹着，骨头突起的地方皮肤紧致的绷起，没有骨头支撑的部分只能无力的耷拉着，像是在宣告着想早点离开主人长眠地下。
脚下是一双漏了洞的草鞋，大脚趾倔强的伸到了外面，指甲边缘都是黑色，不知道是他的脚伸进了泥里还是泥进到了他的指甲里。
可能这位老先生真是怕草鞋坏的更多，所以一直都没有洗脚。
此时老人已经停止了哭喊，呆坐在一户门前的柱子旁，头斜靠着柱子，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死气。
四周几只苍蝇绕着他飞动，不时的发出嗡嗡声。
头上一根碧玉簪子插住了头发，但还是有许多已经蓬松脱落，可能用不了多长时间这根簪子就彻底的会失去作用。
老者全身上下似乎只有这簪子还值些钱，看样子应该非常重要才是。
涂山羽和连山走到了老者面前，马上一阵腐臭的味道开始往两人的鼻子里钻。
连山哪里闻过这种味道，忍不住的开始干呕起来。
涂山羽也是面色凝重，但还是忍着蹲了下来。
“老先生，您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在这里哭啊？”
老者听到有人问话，眯着眼睛看了一下，见到是两个年轻人，他头也没抬，直接把脸转到了另一边，继续哼哼起来。
涂山羽看了看连山，他以为是自己礼数不对，老者生气不答话。
连山见状也是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可能老者是个哑巴，但听刚刚的哭喊应该不是才对。
涂山羽又问了一遍，老者还是没有回应，涂山羽还以为老者已经离世，但是看腹部微微的起伏，看来还没有。
正在这时，一个路过的人看到涂山羽和连山站在这里就把他们叫了过去。问明白了事由之后，那个人把这位老者的事情和他们说了一遍。
原来这座大宅子就是这老者的家，想当初这老者在这镇子上也算的上是风云人物。
祖上留下了不少的产业，可以说是衣食无忧，年轻时风度翩翩，经常留宿烟花巷馆，好像身上还有功名。
但是好景不长，他交了几个狐朋狗友，总是撺掇他出去赌钱，时间一长也就上了瘾，偌大的家业败了个精光，最后弄得妻离子散的下场。
现在这宅子是他儿子的，不知道是老天眷顾他们家还是怎么，他儿子重拾家业做的比之前还大。
听说之前已经原谅了这老者，但是他赎了一个娼妓出来，气的他儿子发了狠心，再也不让他进门半步，所以现在才落到这个下场。
听了路人的话之后，涂山羽简直恨的牙痒痒，如果自己碰到这么一个爹那会原谅他吗？应该是不会的。
可能做一个旁观者能够比较冷静，但真要是身处其中怕是没几个人能够不冲动的吧。
连山听了之后却没有多大的感觉，毕竟这种人在外面多的是。他看到过几次因为嗜赌而卖儿卖女的，像是这种人渣就不能发什么善心原谅他们。
但是涂山羽想起了师傅的话，看待事情不能只靠眼睛。
他想起了老者的态度，如果真是市井无赖，有人想要帮自己，替自己出头那我乐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是一副代答不理的态度。
老者自持着一股傲气，就像是在跟家里人赌着气。
想了想之后，涂山羽并没有离开，他想看看这家人到底会不会开门，和连山悄悄的藏在了一旁的小巷中。
不一会儿这家的门开了，但是却冲出来了几个护院，后面还跟了一个老爷模样的人，护院手里都拿着扫帚、棍棒之类的武器。
老者听到门开了，脸上的喜悦一闪而过，没想到出来的人还都拿着东西。
他知道事情不妙，但是却也不逃，对着他们颇有威严的说道：“我想回自己的家难道还不行吗？”
可能老者知道他们不会下手打自己，便有恃无恐的说着。
谁知后面出来了一个身穿锦袍的中年男人，老人心里一惊，他知道今天是怎么也逃不脱这番打了。
那中年男子对着那些护院一声大吼：“愣着干什么？还不动手？”
得了命令之后，那些护院不管老者是什么身份了，都举起手里的东西朝着老者身上砸去。
虽然身体受创，但是老者并没有像先前一样发出哭喊，而是直直的看着眼前的男子。
“峰儿，你真的不能救救你妹妹吗？”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让涂山羽和老者周遭的人都愣住了。
“呸！”
中年男子往地上重重的吐了一口说道：“我哪里来的妹妹？你还要不要你那张老脸了？那是你从妓院赎出来的贱人，你的死姘头。赶紧把他给我轰走，这一大早的，真是晦气！”
中年男人说完之后就径直的朝着门里走去，再也不看老者一眼。
周围的人看了看老者，两个年轻人便插着他走到了马路上，但是看得出下手并不重。
吱呀一声，身后的大门重新关闭。
老者还卧在门前的马路上没有起身，周围看热闹的都对他数落了一番便都散了，毕竟一个孤寡老头儿又有什么好看的。
一会儿老者双手双膝撑地跪在了地上，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顺着他低垂下来的头发滴落到了泥土里。
看得出老者心里不甘，但又没有什么办法，脸上写满了失望和愧疚。
可能他已经和某人承诺过一定会得到好的结果，可现在却被人抛在了马路上。
现在对他来说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可现在他的结果已经注定了，所以也都不重要了。
一会儿，老者强忍着身上痛楚，慢慢的往前方走去，表情肃穆而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