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不自信?源于你的无知
忙碌了差不多一天,村民们都在和自家不幸的亡者做最后的告别。
他们在村子不远处找了一块墓地,有一部分人已经把地上掘起了一些深坑,棺材已经搬到墓地前面。
连山也事先将各家选好的墓地前面立好了墓碑,虽然简陋了一些但和外界的丧葬并没有太大的差异,除了一些华而不实的东西其他该有的都有。
陆续村民都将盛着亲人的棺材推进到了墓穴之中,涂山羽也将父亲的棺材整理好,只是母亲的棺材他却一直不愿盖上盖子。
只是呆呆的站在旁边,看着棺材中安详的母亲。
母亲是自杀,但是脸上显现的却是从容、祥和,也许这世上已经没有什么事情是需要她牵挂的了,愿意随着父亲一路。
想到此处山羽又有些悲哀,母亲是对自己一点都不担心吗?
将自己一个人孤独的留在这世上,亲人不在、孤苦伶仃。
想到这里,山羽更多的只是悲痛和思念,甚至希望时间就这样定格在这里,让自己能够和父亲母亲在一起,哪怕再多一分钟一秒钟也好。
在众人的宽慰下,极不情愿的山羽也只好盖上了盖子。
从头到尾他都没有说一句话,仿佛不说话不呼吸双亲就会活过来一样。
几个村里的壮汉舞动着工具不断的为这些新坟封土。
悲伤的同时他们也难掩的庆幸,庆幸躺在这里的不是自己,同时又有些惋惜,为什么躺在这里的不是自己。
涂山羽看着飞速挥动的铲子,又看着抓着铲子的一条条臂膀上被生活着了色的肌肤,他陷入了从未有过的困惑。
生命对他们来讲就是一种累赘,是活着的附属品,这份附属品要经历汗水甚至是血水的浇灌才会持续的更长久。
他们的愿望很简单,简单到只要下一顿能吃饱就已经知足,只要明天自己还没有死去那么今天对他们来说就是赚来的。
只有这种机械重复的铲土活动才证明了他们还活着。
不知道这些人有没有想过,他们拼命的干活为的就是能比躺在这里的人晚一点躺下而已。
也许人活着本就没有多大的意义,尤其是对某些人来说。
对于极少数的一部分人,他们活着的最大的意义就是用一生的时间来给自己挖一处墓穴。
仅此而已!
吱——
有些刺耳的声音把涂山羽从思绪中拉了出来,他朝发声处看去,只见师傅用一把柴刀在削一节竹子。
竹节都被师傅削平了中间也已经钻空并剪除了多余的地方,剩余大概半个人高,底部还被削尖了,看着像是村里猎人打猎用的武器。
“师傅,您想打猎物吗?这种事情您吩咐我来就是了,做这些我还是可以的。”山羽看着霆逸真诚的说道。
“不是的,一会儿这东西有别的用处。”霆逸边弄边说。
涂山羽没有说话,既然师傅说有用处就一定是的,至于是什么用处自己就不用问那么多了。
他又回到了父母的坟前,忍受着坟头泥土因被打扰而露出的黑脸。
迎面吹来了微风,就好像是母亲曾经温柔的手拂过自己的脸庞,现在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不一会儿,霆逸拿着手里的“竹彘”走了过来,还没等涂山羽反应过来就一手将竹子插在了山羽父母坟上,涂山羽大惊,刚想伸手去阻止却听得啪的一声,好像是竹子连棺材都刺穿了。
涂山羽脸都黑了,看着一脸轻松的师傅,原来师傅说的用处就是做这个的。但他实在是想不通这么做是为了什么,而且惊扰入土的逝者可是大不敬的。
还不等涂山羽发问,霆逸看着脸有愠色的山羽说道:“你不是让我救你母亲吗?这么看着我干嘛!你要知道自杀者魂魄很重,如果不借助外力是很难从肉体中出来的,所以才需要依靠外物破封,以便于魂魄可以顺利升天。”
听师傅说完因由后,涂山羽满脸的愧色,急忙跪了下来。
“师傅,徒儿不孝,竟然质疑师傅,请师傅责罚!”说完便不断的磕头。
“快起来吧,不要动不动就跪我。你不懂这些不能怪你,为师也有不好的地方,如果早点告诉你,就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而且你生气也是对父母尽孝的表现,师傅高兴还来不及啊,怎么会怪你!”说着霆逸搀起了跪在地上的涂山羽。
山羽看师傅并没有生气,自己也很开心,毕竟师傅如此大度对人又和蔼,以后一定要好好孝敬师傅,多和师傅学习本事早点报仇血恨。
扶起了涂山羽之后,霆逸便开始做“法事”,让大家都围在墓地周围不要站在中央。
随后便祭出炎阳绕着每个坟头飞了一圈,然后又带着众人朝每个坟堆都鞠了一躬,霆逸嘴里念叨着旁人听不懂的咒语,一切比想象中的简单多了。
霆逸表示条件有限一切从简,这也符合了村里人的意思,毕竟表达了村民的哀思就好。
只是连山在边上无奈的摇了摇头,他觉得有些儿戏了当然这些动作肯定不会让霆逸看到。
“法事”做完,霆逸识趣的把连山带走去商议一些事情,留下了涂山羽一人在他父母的坟前。
其他的村民也都回家去了,他们都不想打扰涂山羽。
没有了别人打扰,涂山羽跪在了父母坟前大声的哭起来。
人这一物种和其他的生物比起来非常的有趣,有趣在人类可以充分的表达自己的情感。
哭是最为简单的一种,悲伤可以哭,快乐也可以哭,但是没看到谁非常伤心的笑了。
哭往往表达的是对过去发生事情的一种发泄,可以有不满、悲哀等情绪,同时也是过去一段往事的终结。
所以总有人安慰:哭出来就没事了!
此刻涂山羽也是放肆的大哭,把心中的难过、负面的情绪都发泄出来。
渐渐的声音小了许多,进而变成默默的流泪。
最后好像泪水都已经流干,眼睛只是盯着墓碑不愿转移目光。
过了许久涂山羽又磕了几个头,对着墓碑说道:“爹、娘,孩儿不知道以后的路该怎么走。”
哭,结束了过往,但也开启了新生。
生活还是要继续,脚下的路还是要靠着自己的两条腿走下去。
此时的山羽在经历了失去了双亲的变故后,开始变得迷茫起来。
世上能活通透的人本就没有几个,更何况是这样一个孩子。
山羽原来的想法很简单,就是像村民一样过完自己的一生。在没有见过山外的人之前,他甚至认为山外的世界和他们村子里是一样的,只是换了一个大点的地方,换成了不认识的人而已。
但是在见过霆逸和连山他们之后,他整个人的认知都改变了。
外面的世界并不是像他想的那么简单。
虽然霆逸要带他出山,但是他总是有一种恐惧的情愫。
恐惧源自无知,他的无知并不是贬义,而是当一个人面对着已经超出自己认知范围的事物时表现出来的茫然,进而变成一种恐惧,最后就是对自己已知的颠覆。
好在此时涂山羽并没有太过纠结于这种心灵深处的懦弱,但他的眉头已经深深的皱了起来,眼里也开始显现出不自信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