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一夜玄霜坠碧空（十）
“秦护卫竟然在此，小王打扰了，”平夕嘴里说着打扰，却并未有打扰的意思，进入客厅，直奔主位坐下。
走出房门，盘华脸上立刻换上一副恭谦模样，“兄长大驾光临，未曾远迎，失敬失敬！”
四名楚国美女，依旧在客厅中央站立，一个个楚楚动人，像刚刚绽开的花朵，娇嫩无比。
公子平夕盯着眼前四名美女，双眼露出炽热的目光，嘿嘿笑道：“听闻赤英将那日四名舞女赠给了贤弟，难道就是此四人。不知可否忍痛割爱，让给兄长啊，我正好凑齐八名技艺娴熟的舞女，等王后寿辰之时，为王后献舞。”说罢哈哈大笑，轻狂无比，他已料定平日懦弱的盘华不敢拒绝。
这理由冠冕堂皇，公子盘华还真不好拒绝。
盘华微微施礼，从容说道：“兄长说来不巧，这四位美女，我刚刚赠给了秦先生，如今已非我所属。”
平夕脸上不快神色转瞬即逝，他没想到平日唯唯诺诺的二弟，会给他出其不意的答案，转头对秦子牧笑道：“秦护卫，不知你是否可以将她四位舞女割让本王啊，我当有厚谢。”
秦子牧不卑不亢的答道：“启禀大公子，既然二殿下将她们送给在下，断然没有送出的道理，在我看来她们不是货物，可以自由交换。”
“你，很好……”平夕压下心中怒火，突然又变脸笑道：“本公子府邸比此处更是景色宜人，该日我请秦护卫去府上做客，可切莫推辞。”言辞中透着虚伪与霸道，令秦子牧很是反感。
“谢大殿下相邀，如不嫌弃，小人改日必定登门不拜访，只是最近怕没时间了，明日开始，我要去蓟州城营外训练了。”秦子牧放地姿态却绵里藏针，说是拜访，其实是婉拒了平夕的邀请。
“秦护卫，那小王等着你大驾光临。”平夕都没看盘华一眼，阴沉着脸，气急败坏，如一阵风，挥袖而去。
公子盘花嘴角挂着嘲弄笑意，“秦先生见笑了，我这兄长，他向来如此，莫怪，莫怪。”
秦子牧心道，我还不知你拿我当枪使吗，只是我这人爱憎分明，着实讨厌这位大公子的作为。
其实秦子牧早就对平夕看不上眼，从哪开始呢，对了，燕蝶葭曾说过公子平夕要娶她做妃子。那时秦子牧的内心深处，就把平夕列为对立面，这次又来抢女人，真是冤家路窄。
至此，这两位燕国公子，在秦子牧心中的形象，来了一个大翻转，如若不是亲眼所见，实难相信。
“来人，用马车把这四位美女送到秦先生府上，另送上黄金百两。”公子盘花说到做到，百两黄金算是对秦子牧的补偿。
秦子牧连忙道谢，心道，这位公子哥家大业大，财大气粗，今日替你做回挡箭牌，百两黄金就当补偿了，不要白不要。
这时，公子盘华身后护卫中闪出一方脸汉子，弯腰施礼：“公子请恕高鸣无礼。”
盘华皱眉道：“你有何事？”
高鸣说道：’那日相府见秦先生剑术高超，心里甚是仰慕，恳请秦先生不吝赐教！”
秦子牧脸上一怔，心道，莫非这家伙要试试我的龙渊宝剑吗，却也是不错的机会，自然不能让他们小瞧了。
盘华其实也想见识一下秦子牧的箭术，故作生气的说道：“高鸣，那日我放弃让你比剑的机会，你以为你能胜得过秦先生？”
高鸣说道：“启禀公子，高鸣自认剑术比不上秦先生，却想与秦先生比射箭的本领。”
盘华双手背到身后，扭头看向秦子牧道：“我这护卫长自相府回归之后，就对那日未能上台，心存执念，不如秦先生就成全他。”
“射箭？”秦子牧嘿嘿笑道，“本人人送外号‘小李广’，那就领教一下高护卫的箭术。”
“小李广”？盘华与高鸣一脸懵圈，很厉害的人物吗？怎么没听说过？
…… ……
高鸣那浓黑的眉毛朝上翘起，嘴角是自信的笑容，这世界哪有什么全才，你在击剑上下了苦功，那么射术上时间就会相对减少，我总是要扳回一局的。
盘华的后花园内。
秋风吹来，墙壁上紫藤萝荡起涟漪。
五十步靶。每人十支箭。
下人送上两张精美的角弓，黝黑铮亮的弓身，弓弦为晶莹透明的牛筋。高鸣笑道：“秦先生，我有自己的弓箭，这两把请秦先生试用！”
高鸣话里的意思，盘华的弓箭虽华丽，但自己的弓箭用的熟悉。
秦子牧随手拿起一把，试了一下弓弦的弹性，比自己以前用的材质都要好，硬度略强，需要的力度更大些。
门外突地一声大喊：“公主殿下驾到！”
盘华笑道：“今日这是怎么了，该是个好日子吧，即便平时相邀，兄长与小妹都不肯来我府上，今日反倒是商量好似的，要是一起来岂不是更好。”
姬凤舞面带青纱，绛紫色长裙掩盖不住美妙的身姿，后面跟着四凤卫，一身武士服打扮，飒爽英姿。
秦子牧目光移向公主背后的青翎，正笑盈盈的看着他，一只紫色蝴蝶发簪在头上展翅欲飞。
自从上次公主作妖后，青翎心里反而放开，你越不让我们在一起，我还偏要跟他在一起。
咦，今天我的妹子心情挺好啊。秦子牧不顾旁人在场，一个飞眼，抛了过去。这下坏了，身后四人，都像喝醉了酒，脸上红彤彤的。
姬凤舞公主心里咬牙切齿，但表面风轻云淡装作没有看到，轻轻一拜，对盘华说道：“小妹不请自来，二哥可莫嫌弃才好。二哥请我手下一个小小的伍长，却不请他的主人，难不成怕我吃穷了你。”
盘华笑道：“怎会，妹妹就是天天来吃，也是欢迎至极，二哥也不会说半个‘烦’字，中午在我府上用膳，我让后厨给你做好吃的烤鹿肉。兄长刚走，不然我们兄妹三人可以像小时那样，一起把酒言欢了。”
“奥，兄长也来了，所为何事？”
“他来我府上讨要几名舞女，说是要凑成一个舞队，为半年后王后的寿辰做准备。”盘华的言语中，充满调笑之味，“很可惜，我刚把她们赠给了秦先生。”
公主与青翎分别射来两道冰冷的目光，秦子牧全身颤栗，慌忙解释道：“确实很漂亮，很可惜啊，”秦子牧中间卖了一个关子，“我已经把她们赠给了我的两位兄长，荆轲与高渐离。”
姬凤舞揶揄道：“怎么，要与我的手下比试箭术吗？这可是兄长真是吝啬，也没有什么彩头吗？”
盘华笑道：“小妹不说我都忽略了，愚兄可不是什么小气之人，来人，拿我的金丝软甲来。”
姬凤舞眼睛亮晶晶的，她可是知道，刚认识的时候，秦子牧蒙着眼睛射断了紫金竹，掩嘴笑道：“这下兄长可下血本了，这金丝软甲可是父王赠送的。秦伍长，莫要与我们公主府丢了脸面，既然兄长舍得送出他的宝贝，那你就赢了他，把金丝甲带回去。”
高鸣撇了撇嘴，一阵气结，这是什么话，感情早已把我忽视，你这么肯定秦子牧能取胜吗？
高鸣本待谦让些许，但听姬凤舞公主那高人一等的话语，极不舒适，还未比试，那秦子牧好似胜券在握一般。
高鸣脸色阴沉，对盘华与姬凤舞弯腰施礼道：“两位殿下，在下献丑了，也请秦先生指教。”“指教”二字，咬的口音很重，挑衅之意，不言自明。
高鸣用的是自己的弓箭，自己的箭囊里的箭羽，深吸一口气，仔细瞄了瞬间，“嗖！”箭矢飞逝而去，稳稳命中靶心，长出一口气，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秦子牧微微颔首，箭囊上有花纹图案，制作精美，抽出一只短箭，箭羽竟是彩色的，看来是盘华所用之物。
秦子牧轻抒双臂，弓如满月，抬手即射，箭如流星，“砰”正中靶心。
“谦让，谦让。”秦子牧笑道。
“如此难分胜负，秦先生，我们不如将箭靶放的再远些，”高鸣挑衅似的说道。
“可以！”
早有下人将靶子向后推了数十步。
还是高鸣先来，稳稳命中。
秦子牧抬手即射，也是命中。
箭靶又是后退数十步，仍是如此，可惜场地受限，要想有结果，只能到郊外比试了。
此时高鸣对秦子牧另眼相看，收起了轻视之心。两人互相对望，惺惺相惜。
盘华面有得意之色，对姬凤舞说道：“小妹，看来二人打成平局，我的手下也并不弱呦。”
姬凤舞却是并不服气，又想起那晚秦子牧射断自己紫金竹的情景，狡黠的笑道：“二哥，就是再远些，他二人如此比试也是无趣。”
盘华笑道：“小妹难道有更新奇的比试方法不成，说出来可以一试。”
“那二哥是否相信你的手下箭术，”姬凤舞说道。
“当然相信。”盘华笑道。
姬凤舞笑道：“我亦如此信任我的百夫长，不若如此，”姬凤舞微微一顿，“我们两人分别举一小靶，在五十步处，看他二人谁能射中？”
盘华惊愕！
四凤卫惊呆！
高鸣拿箭的手开始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