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余生心亦安
小夭的话犹如一声惊雷，将璟正为小夭梳头的手顿在原地。
“璟，你怎么了？”小夭察觉到了璟的异样，将他拉到身侧坐下。
璟挨在小夭身侧坐下：“小夭，为何你还想要一个孩儿，是因为梦吗？”
“是，也不全是。”小夭缓缓道：“璟，我很喜欢和你相守的日子。自答应与你成亲起，我虽未细想过我们以后的生活，但我觉得也应是像桑甜儿和春桃那样儿女绕膝的。”
“我知道孩儿自有孩儿们的天地，日后等我们头发花白了，我不要求孩儿们守着我们，只有我和你互相依偎，便已很好。我喜欢孩儿们叫我娘亲，叫你爹爹。我觉得雪儿太孤单了，就和小时候的我一样。”
“小夭，雪儿有珍儿姐姐和宝儿哥哥，你有我，有女儿，有苗圃左耳。我们不会让你孤单。”璟把小夭的碎发绕到耳后，既是安慰也是承诺。
“璟，我自然知道你们都会陪着我。这些年，我很快乐。可我预感，预感我们应当会再有一个孩儿。从前在西炎，我和玱玹相依相伴，这种快乐和爹爹娘亲给的快乐不同，更不用说我和他血脉相连。璟，日后我们垂垂老矣，甚至共赴鸿蒙，雪儿仍有与她骨头相连的亲人，你觉得不好吗？”小夭说着顺势握住了璟的手。
璟也顺势握住了小夭的手：“小夭，你说的很好。同你有孩儿，我自然很欢喜。更不用说你喜欢，雪儿也喜欢。可我…”
璟迟疑到：“可我见你有孕时很是辛苦，生产当日更是疼痛不已。上苍赐给了我们一个女儿，我感谢上苍垂怜，也感谢此生能与你共育子嗣。可我不愿你受苦，不愿你冒险，不愿你劳累。我怕，我怕我一个不留神就失去你了。”
“璟，你不会失去我。”小夭连忙保证道：“我不会离开你，也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我的身体你一直清楚，健健康康，能吃能跳。胡珍也说我没有大碍，怀雪儿期间很平稳，也不怎么难受。而且我们不是还有葶苧草吗？其实我生产当日也并不算太痛苦。可我有了雪儿之后，很幸福很幸福。璟，我想和你再要一个孩儿，好不好吗？好不好吗？”
见小夭这般苦苦请求的模样，璟很想同意。可他还需要时间，需要时间确保万无一失：“小夭，能与你有孩儿我也很高兴。我们不急于一时，容我缓缓，让我确保你一切安好可以吗？”
见璟有些松缓，小夭也点点头：“那好吧！璟，你一定不要让我等太久。”
“好，不出十五日，我定不会让你久等。”
璟暗中派青鸟传信给胡珍，信中告知原委。璟仔细询问了胡珍，若他与小夭想再育一子，小夭是否有危险。毕竟，从前小夭怀雪儿的时候，曾出现过异常嗜睡的情况，更何况小夭灵力不比旁人，因此璟异常谨慎。
这几日小夭和璟都未曾提及过此事，可小夭按捺不住心中的着急，于是她特意问了雪儿需不需要弟弟妹妹？就和珍儿姐姐一样。雪儿一想到有人叫自己姐姐就很开心！珍儿和宝儿常常一同上学堂，一同修习灵力，雪儿也想要有一个弟弟妹妹陪着自己。
于是，当璟教雪儿识字的时候，就会听见：“爹爹，我要弟弟妹妹。”
当璟讲故事哄睡雪儿的时候，就会听见：“爹爹，我要弟弟妹妹。”
如此反复几次，璟问：“雪儿，你为何想要弟弟妹妹？”
“我想和珍儿姐姐一样，有人叫我姐姐。我想要有人陪我玩，我会对弟弟妹妹很好。爹爹，我想要弟弟妹妹。”
“那珍儿姐姐，宝儿哥哥和鹿不也是一直陪着雪儿吗？有这么多人陪着雪儿玩，雪儿不开心吗？”
“开心开心！”雪儿拉住璟的衣袖肯定道：“可我还想要弟弟妹妹，弟弟妹妹不一样。我会保护弟弟妹妹，等我们大了，我们会保护爹爹娘亲。”
虽然是一句童言，可雪儿的眼中满是真诚。璟摸摸女儿的头，他心中涌起阵阵暖意。一直以来都是他为家族筹谋，为家族付出。在他的一生中，真正温暖他，真正保护他的人是小夭和雪儿。
“雪儿，你还记得上次我们和娘亲出门时，见到老伯牵的大黄牛吗？”
“记得。”雪儿的脑海中浮现起大黄牛的样子：“那头牛的肚子很大，爹爹说他肚子里有小牛。”
“对了。”璟肯定道：“雪儿还记得什么？”
“那头牛走得很慢，还经常喘气。娘亲说她怀孕了，所以很辛苦。”
“雪儿很棒！”璟鼓励道：“那娘亲怀了弟弟妹妹会辛苦吗？”
“会。”雪儿有点伤心，她好像知道要弟弟妹妹会让娘亲辛苦。
“那雪儿想让娘亲辛苦吗？”
雪儿摇摇头，已经有了泪意，她觉得自己很坏。
璟把女儿从榻上抱起，拍拍她的后背：“雪儿不难过。雪儿还小，不懂这些。雪儿很棒，知道担心娘亲，娘亲一定会很开心的。”
“真的吗？”小丫头怯生生的问道。
“真的。”璟朝雪儿笑了笑：“雪儿，若爹爹和娘亲顺利有了弟弟妹妹，雪儿会开心吗？”
“会。”雪儿肯定的点点头。
“那如果爹爹和娘亲不打算要弟弟妹妹，有珍儿宝儿和鹿陪着雪儿，雪儿会难过吗？”
雪儿摇摇头：“雪儿要娘亲，要爹爹。雪儿不要娘亲辛苦。”
璟摸了摸雪儿的头安慰道：“雪儿这样很好，爹爹娘亲会陪着雪儿。不管有没有弟弟妹妹，雪儿每天都要开开心心好不好。”
“嗯。”
后来，雪儿经常眼巴巴的望着小夭。小夭问她怎么了，她爬到小夭的怀里道：“雪儿不要娘亲辛苦。”
小夭看着隐忍着不哭的女儿，又心疼又甜蜜。
“是什么会让娘亲辛苦呀？”
“有弟弟妹妹会让娘亲辛苦。雪儿不要弟弟妹妹陪我玩了，雪儿要娘亲。”说完雪儿朝小夭的怀里又拱了拱。
这小丫头定是被璟“策反”了，小夭想。
“娘亲不辛苦。”小夭轻哄道：“娘亲怀雪儿的时候虽然有些辛苦，可是见到雪儿，娘亲很开心。娘亲的开心很多，辛苦很少。和雪儿在一起，娘亲很快乐。 ”
雪儿听到娘亲说见到她很开心，连忙抬起头看着小夭。
“我的小姑娘，怎么这么委屈呀？”小夭打趣道：“是爹爹欺负你了吗？”
雪儿摇摇头。
“那是娘亲欺负你了吗？”
雪儿也摇摇头。
“那有人欺负我们雪儿吗？”
“没有。”雪儿咧开嘴笑道。
“我的小宝贝终于开心了！”
小夭和雪儿在檐下嬉戏打闹了一会儿，小姑娘才一扫阴霾。
入了屋内见到璟时，小夭沉声道：“青丘公子好口才，竟将我们的女儿哄了去。”
“我们的女儿心心念念都是娘亲，我又岂能哄骗了她？”璟笑着应道。
“哼！就你能说会道。”小夭双手背在身后，闷哼道。璟总是句句说到他心坎里，让她生不出气来。
“小夭~”璟把小夭牵到席垫上坐下：“我去信问了胡珍，若我想与你再育子嗣，你可无碍？胡珍说若是以上次的药方安养，再辅已葶苧草的功效可保无虞。只是我觉得仍有风险，而且你会受累。 ”璟仍然有些不放心。
“璟~”小夭看出了璟眼里的担忧：“我没有那么脆弱，你不要总因我眉头紧锁。”
说完小夭用手化开了璟眉心的愁容：“上次怀雪儿的时候就很顺利。这些年我蹦蹦跳跳的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我是医师，胡珍也是医师。你要相信我，也要相信胡珍。”
“好！小夭，我会照顾你和孩子一辈子。”
“好！我和孩儿也会照顾你。”
“嗯！”璟笑着回道。
“璟，我可以提个要求吗？”小夭扯着璟的一缕青丝，有些娇俏的问道。
“小夭，你想要什么？但凡我有你皆可拿去，若我没有，我替你去寻。”
“我们的下一个孩儿能不能像我多一点，雪儿太像你了。”小夭嘟囔着嘴，看璟的眼神有些怨念。
璟闻言失笑：“小夭，雪儿很像你。无论是相貌，还是好奇调皮的模样都很像你。”
“哪有！雪儿是长得像我，可是性情像你。还未上学便识了不少字，琴棋书画得你教导，虽然年纪还小，但已经有模有样了。对我的毒经药典不感兴趣，却对你的游记账册经文喜欢得不得了。我时常觉得自己生了个小小的璟。虽然我很开心，可我总不能一点参与感都没有吧！”小夭争辩道。
其实雪儿长得和小夭很像，几乎就是小时候的小夭。只有一双眼睛像璟，但比璟柔和些。雪儿的眼睛像星河，像山月，像寒露，像清泉。令人心生欢喜，但又不忍沾染。
看着雪儿的眼睛，竟会心生错觉。就好像她的眼里处处有风景，但你又看不清眼眸中倒映的风景。
“小夭，那我们便要一个孩儿，像小时候的你。”璟看着小夭道：“不管我们的的孩儿如何，你都是他们最亲近的人。”
“好！”
璟和小夭相视一笑，从前他们说过，不管遇到什么问题都要共同面对，如今他们真的做到了。世界之大，因为有彼此，余生不再流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