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人生长恨水长东
见到来人，小夭和阿念立刻起身。一个望向玱玹，一个望向璟。
“哥哥，我好饿！”阿念冲到玱玹身边，摇晃着他的手。
小夭也悄悄踱步到璟身侧，用眼神询问他是否安好。璟示意一切皆好，轻轻问道：“小夭你是不是饿了。”
小夭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肚子，重重地点点头。
“好，哥哥今日烤虾给你们吃。”玱玹对着阿念和小夭说道。
阿念开心不已，挽着玱玹说道：“玱玹哥哥最好了！”
一顿烤虾就被收买了，轮到小夭觉得阿念没志气了。谁让阿念是自己的妹妹呢，再怎么没志气，她都得宠着。小夭努力忍下了想翻白眼的冲动。
璟将小夭的一切心思尽收眼底，也许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吧，小夭也常常因一顿美食而对璟赞不绝口，与阿念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因而看到小夭此刻有些“瞧不上”阿念的表情，璟实在是有些忍俊不禁。
一行人本是结伴而走，但小夭故意慢下脚步，没过多久就和玱玹他们隔开一段距离。
“璟，你没事吧？玱玹严肃起来很严肃的！”小夭不知道刚刚玱玹有没有为难璟，所以特意慢了下来，好找机会问璟。
“小夭，我没事。陛下并没有为难我，而且我无赖起来很无赖的。”璟说到此，眼中闪过几分狡黠之色。
“什么叫无赖起来很无赖的？！”小夭有些气结，无赖应该是她的强项，她可想不出璟无赖的样子。
“罢了罢了，你没有吃亏就好。”说完小夭牵着璟加快赶上玱玹他们。
璟心中欣喜不已，他见小夭心里眼里都是他，还担心他吃亏。而对玱玹，小夭可没表现出半分担心之色。
这份喜悦比他以经商之才，年少成名，名动大荒还要令璟欣喜。
若是玱玹听到小夭和璟的对话，定会气恼无比！涂山璟可不是一个会吃亏的主！在清水镇六年他就千方百计痴缠小夭，一路从清水镇追到皓翎，再到西炎和中原。徐徐图之，步步深入，最后更是成功求娶小夭，还和小夭隐于尘世，无处可寻！
涂山璟看似舍下了一切，可他舍弃的一切自己根本毫不在意。名利、财富、权势对他而言如过往云烟。若不是涂山璟喜欢小夭，痴缠小夭，玱玹都觉得涂山璟像个无欲无求，丝毫没有弱点的神人！
晚上众人在露台处烧烤。玱玹亲自动手烤虾，璟则在一旁烤鱼。他怕小夭饿了，端了些果实点心，让小夭先垫垫肚子。于是小夭就一边吃小玉瓜，一边看他和玱玹忙活。
很快玱玹的虾烤好了，色泽金黄，香气扑鼻，令人垂涎欲滴。而另一边，璟的烤鱼也已经完成。鱼皮被烤得酥脆，呈现出诱人的焦黄色，散发出阵阵香气。小夭和阿念咽了咽口水，准备今日大快朵颐。
玱玹咬了一口虾，味道不错，便剥了一只虾，递给身旁的阿念。
阿念细细品味，发出阵阵赞叹，还不忘向小夭炫耀：“这是哥哥给我烤的虾，可好吃了，我哥哥天下最好！”
小夭见阿念一脸得意的样子，恨不得手撕了她。正好璟将剔除了刺的鱼肉递给小夭，小夭尝了一口璟的鱼，学着阿念的样子有模有样地说道：“这是璟给我烤的鱼，可好吃了。我的哥哥天下最好，我的璟也天下最好！”
阿念气闷喊道：“我的更好！”
小夭也不服输：“我的更好！”
阿念和小夭争执的声音此起彼伏，大有不争出个高下，誓不罢休的气势。玱玹叹了口气，这两个妹妹互相不饶人的样子比他处理起国事来还要棘手。偏他也不能将她们俩怎么样。
璟亦无解决之法，他也觉得眼前的难题比他处理族中事务还要棘手。
“都好！都好！”玱玹用无奈的口吻说道：“小夭，阿念，你们若是再争执不下，我和璟把今日的烤虾、烤鱼吃完可不给你们留了。”
“哥哥！”
“哥哥！”
小夭和阿念同时喊道，怒瞪着玱玹。
玱玹神色自若，他先夹了一块鱼肉给阿念，说道：“虽然在你心中烤虾最好，可你也不能因此忽略了别的美味，下定论之前也要先尝尝。”
然后又命人端了一盘自己剥好壳的虾给小夭，说道：“你也是，可不能有了烤鱼就弃了烤虾。”
小夭和阿念这才安静下来，她们尝了一口眼前的美食，确实有过人之处。于是接下来两人就化愤怒为食欲，主打谁吃得多，谁就赢了！
看着暗自较劲的两人，璟和玱玹相视一眼，脸上露出了不易察觉的笑容。
吃到最后，阿念还拼起酒来。玱玹知道越拦着，阿念越不罢休，就让人上了果酒。可阿念的酒量与小夭相差甚远，没过多久就喝醉了，玱玹只能扶她入内休息。
璟和小夭在船杆处看月光如水，飘洒在苍茫无际的海洋上，海面熠熠生辉。不多时，海上起了风。冷风拂过脸颊，令人顿觉凉意。璟入船舱给小夭寻一件披风，等玱玹出来时就见小夭临海独立。
“小夭~”玱玹喊道。
“哥哥。”小夭转过身来，就见到了玱玹。
“这里风大，不要在这里吹冷风。”说完玱玹就想带小夭入内。
小夭摇了摇头，说：“璟去帮我拿披风了，哥哥，里面太闷了，我想在这里站会。”
玱玹抬起的手落了下来，他盯着小夭，像是要将这七十年来的分别一次性补齐。
“哥哥！哥哥！”小夭抬手在玱玹的眼前晃了晃，玱玹这才反应过来。
“我送你的若木簪呢？”
小夭指了指头上的素白玉簪，讨好的笑道。
玱玹略一挥手，素白玉簪就现出了若木花的模样。此刻小夭头上戴着的就是若水族圣物若木花。
“这不是什么留人现眼的东西，需要你藏着掖着。”玱玹的声音冷冷的响起。
“哥哥，这个是若水族圣物，舅母的遗物，我当然知道不是什么丢人现眼的东西！舅母的遗物太过贵重，哥哥更应该好好保管！我戴着太过招摇了！”说着小夭就取下若木花，还给玱玹。
玱玹接过小夭手上的若木簪，不由分说地又将它戴在了小夭头上。
“这是我的心意，你戴着我永远是你哥哥。若你不愿意收下，我就扔到海里去，我说到做到！”
小夭无法，若是玱玹真把若木花扔海里了，她该如何向舅母交代。
“罢了，我就当是舅母送我的。”
“随你。”玱玹并无异议，只要小夭愿意收下就好。
“哥哥。”小夭看着玱玹，眼里似乎有所恳求。
“你和我之间还有什么不好说的，只要你想的，我都会尽全力做到 ”玱玹俯身说道。
“哥哥，从前我让璟不管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要伤害轩。同样的请求哥哥也可以答应我吗？不管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要伤害璟。”
玱玹低眸静默了会儿，他不知道当初璟是如何平静的应下这个请求的。他只知道，如今他的内心翻涌着一阵苦意。可小夭的要求很公平。
“只要他待你好，不做撼动大荒统一安稳之事，哥哥会护他一辈子。”
“谢谢哥哥，哥哥最好了！”小夭高兴不已，玱玹和璟她不愿意有任何一人受伤。
玱玹伸手拍了拍小夭的肩，让她要吹太久的冷风，早点入内休息，便离开了。
玱玹离去的背影，就和当初他告诉自己要重回朝云峰的背影一样落寞，小夭心中有些酸楚。正因为玱玹将大荒治理得很好，小夭才能无牵无挂过恣意潇洒的生活。哥哥肩负的一切只能靠自己走下去了。
璟悄悄走了过来，将披风给小夭系上。
小夭指了指头上的若木花，道：“璟，这是舅母——”
璟摇了摇头道：“小夭，它很衬你。既是长辈之物，我们就好生收下。”
玱玹送小夭若木花，无论是诉情还是执念，璟皆不在意。重要的是小夭怎么看，在小夭心中若木花只是长辈的遗物，是哥哥的关怀，那就够了。不管玱玹送十支若木簪，二十支若木簪，都改变不了什么。
小夭钻进璟的怀里说道：“今日，我向玱玹要了一诺，你知道是什么吗？”
璟问：“是什么？”
小夭应道：“不管在任何情况下，希望玱玹都不会伤害你。”
璟笑了，笑容如同春日暖阳般温暖人心。
璟和小夭约莫在五神山住了半个月。原本小夭只打算住个五六天，可阿念嚷着自己不能去中原，要小夭多陪陪她。于是小夭就多待了几日。后来玱玹也开口挽留，璟和小夭就作势又多留了几天。
到了离别那日，玱玹和阿念在承恩宫中送别小夭和璟。
玱玹让小夭闲时多回朝云峰看看亲人的坟茔，小夭应下了，并让玱玹和阿念保重身体。
此外，小夭还把阿念拉到一旁，鬼鬼祟祟说着什么。原来是她给阿念和玱玹留了药方，都是滋补的方子，对身体无害。要阿念按着医嘱给自己和玱玹调养上几日，阿念羞红了脸，急急忙忙把小夭赶到了云辇上。
云辇越来越远，直至完全消失在五神山尽头，阿念有些失落。不知道下次再见到姐姐又是什么时候。
玱玹的思绪也随小夭飘忽到了远方，他按捺下心中的不舍与怅惘，努力做天下之主应做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