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满船清梦压星河
汤谷之水确有奇效，璟身上深深浅浅的疤痕尽数褪去，伤口处长出了新的皮肉，看上去与正常人无异。若是细瞧，还会发现璟的皮肤变得更加光滑细腻，白里透红。
“璟，你感觉怎么样？”
小夭虽然看到了璟身上的变化，但她还是不放心。
“小夭，我很好，我们上去吧？”
小夭点点头。璟把小夭抱上岸，用灵力吹干了衣服，自己也跟了上来。
小夭给璟穿上了衣裳。从前她只想着寻各种灵丹妙药帮璟缓解疾痛。如今，璟的伤由内而外全好了，小夭想到此就止不住地高兴。
璟顺着小夭的动作十分自然的穿上衣裳。小夭是那么专注，以至于丝毫没有发觉璟一直看着她，那眼神似乎能溢出满满爱意。
等小夭完成手上的动作时，才发现璟一直出神地看着自己，小夭被璟看得不好意思，她仰起头瞥了璟一眼，假装随意的问道：“看我做什么？”
璟回过神来，他将小夭拥入怀中，一手环抱着小夭，一手轻轻抚摸小夭的头发。
“明明已经成亲了，可我却觉得总也看不够你，总也看不够…”璟说道。
小夭心中欢喜得紧，但此处是在皓翎，不是在自家府上。她伸手捂住璟的唇瓣，说道：“不许再说了，不许再说了。”
璟笑着点点头，握住小夭的手吻了又吻。
他们离开了汤谷，沿原路返回五神山。
晚上小夭和璟在华音殿歇息。阿念虽然按自己的喜好改建了母亲的漪清园，但是华音殿依旧保持着原貌，且打理的一尘不染。
璟给小夭梳头，璟梳头的力度不大不小刚刚好，小夭觉得很舒服，就像在云端漂浮。
“姐姐~~”门口响起了阿念的声音。
小夭下意识的看了一下自己，衣着整齐，并无不妥，暗自松了一口气。
璟将小夭扶起来，然后缓步前去开门。
“姐夫，姐姐呢？”阿念朝华音殿内张望了下。
“在这呢！”小夭快步走来。
阿念越过璟，一手挽住小夭，说道：“姐姐快走，我有好多话想和你聊。”然后阿念又对着璟说道：“姐夫，你都霸占我姐姐七十年了，也不差这一天，我要和姐姐说些悄悄话。”
璟挽住小夭的另一只手，对着阿念说：“阿念。”
小夭也说：“白日我们不都聊过了吗？有什么话明天也可以聊呀。阿念，我困了，我要睡了。”说完小夭还打了个哈欠。
“要睡也可以去我寝宫睡呀，我们姊妹正好可以半夜私语。悄悄话自然是要在静悄悄地时候说啦！”
说完阿念把璟的手干脆利落地撇开，然后拽着小夭走了。
“小夭~，小夭~。”璟呆愣在原地。
“姐夫放心，我会把姐姐完好还给你的。”
阿念手劲很大，并且走得脚下生风，小夭挣脱不开，只能转头对璟喊道：“璟，你放心，我——”
“哎呀，走啦走啦！”还未说完，就被阿念快速拖走了。
到了阿念的寝宫，小夭和阿念躺在睡榻上。
“阿念，你到底想说什么，快点说完 我要睡啦。”小夭推了推阿念。
“姐姐，你快讲讲你这些年和姐夫做了什么？”
于是小夭讲起了她和璟开医馆、经商，四处游玩，还讲了阿云的求亲风波，帮助周柔荑脱困，珍儿和宝儿等等。不过小夭只说了大概，并没有说具体的信息。在阿念听来，姐姐和姐夫的隐居之处可以是天涯海角的任何一处地方。
阿念听得津津有味，不时发出赞叹声。
于是小夭也问起阿念的生活，阿念讲起了她这些年来的生活。并直言她不后悔，她见过世间最出色的男子，便再也看不下其他人。玱玹哥哥的一分好，对她足矣。
小夭点点头，阿念的脾气不像是会吃亏的样子，而且做了决定从不后悔，看来她是真的过得好，小夭也就放心了。
“姐姐~”，阿念侧躺着，单手托起自己的头，看着小夭。
“怎么了？”小夭问道。
“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个世间最出色，最伟岸，最有能力，最有权势，能够护你一生的男子心悦你，那你会喜欢他吗？”
小夭知道阿念说的是谁，她摇摇头说：“我害怕像外爷和父王那样的男人，在他们心中永远有处理不完的天下大事。能留给他们爱一个人的空间不多。我宁愿这样的人是我的亲人，我也不想要他是我的夫君。如果有一天，我和他的天下之间有了冲突，不管他选了什么我都会难过。所以，他从来不是我的选择。”
阿念点点头，她好像知道当初姐姐为什么不选哥哥了。姐姐不像她，姐姐要的是完完整整的一颗心，是不管任何选择她都是第一选择，就连并列的选择也不行。而阿念自小在蜜罐中长大，她有爱一个人的能力，哪怕在玱玹哥哥心中以天下大业为重，只要玱玹哥哥对她有一份真心，阿念就可以幸福很久很久。
“那赤水丰隆？当初你们险些成亲，你喜欢过他吗？”
“没有。”小夭很肯定地说：“我和丰隆结婚是各取所需。我想帮助玱玹，丰隆想借我的身份更快的担任族长。我和丰隆的婚事利弊关系都说得很清楚，更像是买卖。”
“那防风邶呢？他还来抢亲了呢！”
小夭知道阿念今日定是要刨根问底才能罢休，她只得回道：“防风邶很有趣，我和他游山玩水，更像是一拍即合的玩伴。和他在一起，我不用时刻紧张有违我王姬的身份，在他的眼中，并无身份禁锢。我和璟因误会分开，在嫁给丰隆之前我坐在皓翎海域发呆。当时，我自己的婚事已经很绝望了。我随便订下自己的婚事也是希望能尽最后的努力帮助玱玹。可我并不开心。我内心深处希望有人能带我走。可璟已经成婚了，我曾经希冀过防风邶能带我走。他也确实来了，后来却因此彻底消失。我同他没有可能，他并不是因心悦我，不忍我嫁给他人而抢亲。想明白这个问题，我便并不再纠结了。”
原来如此，阿念恍然大悟。
“那姐姐，如果有一个人，看似与你不对付，甚至欺负你。但每次他都在尽其所有默默的帮你，只是因为立场和身份无法与你表露心迹，你会喜欢他吗？”
小夭思索了一下说道：“既然他选择了默默帮我，那就说明他不想让我知道，也说明了他的选择不会因为而改变。既然他都不曾给我机会，不曾争取一个可能，我如何能给他机会呢？因为我们从未开始。或许，我会感激他的全力帮助，感激他的成全与果断，但我和他无法跨越身份和立场，自然无法走到一起。”
小夭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这样的人，定然是一个决绝之人。我也是一个决绝之人，没有可能的事情，我从不抱有幻想。”
“这样呀！”阿念叹了一口气，感情真是太难了。
“阿念，或许你觉得我有许多选择。但自始自终，只有璟选择了我。从一开始到最终，上百年来从未变过。起初从一开始，我也不相信有人能把我放在第一位，璟做到了。这个过程很难，我们两个人都伤痕累累，所幸我们改正了过错，挽回了彼此。对璟，一开始时我只是抱着一个希望，希望能找到一个陪我相守一生，不离不弃的人。后来，我不只是简单的抱着希望，我还亲手抓住了希望。我对璟的爱意很深，甚至超过了自己的想象。”
阿念第一次见姐姐这么表露自己的心意，她也觉得姐姐和姐夫一路以来很不容易，可以说是情动大荒，惊天地泣鬼神！
“姐姐，你看似随意散漫，但是对感情要求很高。你要一个满心满眼完全爱着你的男子。放眼望去，很少有人做到，可姐夫做到了，这是你选择姐夫的理由吗？”
小夭点点头：“我这个人很自私，别人给我满满的爱，我才敢回应一半的爱。璟给我的爱很多，多到我也敢回应全部的爱。”
“真为你高兴！”能够把姐姐这颗冰冷的心捂化的人估计也只有姐夫了。
突然，门窗处传来一阵响动，好像有小动物在扒拉着开窗。
“海棠，看看窗户那边有什么？”阿念吩咐道。
“回王后，是一只小狐狸。”
小夭快速从榻上直起身来，说道：“是璟的识神小狐狸，它在唤我回去了。”
阿念快步走到窗前，对着小狐狸说道：“我和姐姐还没聊完呢，回去告诉姐夫，姐姐今日要陪我，不回去了。海棠，送客！”
阿念把小夭摁在榻上，双手双手紧紧抱住小夭。小夭没办法，只能对小狐狸摇摇头，小狐狸一步三回头，委屈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