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又见毛球
在岛上的日子过得很快。璟花了近百日的时间把龟丹炼化为一条项链。这条项链如同从前的鱼丹紫一般戴在小夭身上，小夭欢喜得不得了，常常在夜里把玩。
璟看得出这龟丹是不可多得的宝物，里面凝聚了玄龟仙人上万年修炼的精华。戴在身上不仅可以调养气血，而且若加以时间打磨，还可以成为辟邪丹，只需用少许灵力催动辟邪丹就可以形成保护结界，隔绝危险。璟心中大喜，准备一得机会便给小夭潜心炼制辟邪丹。
这天太阳从海底跃出，射出万丈金光。小夭难得早起，她和璟约好要一起去拜谢玄龟。
璟和小夭牵着手在海底遨游，为了更方便行事，小夭将内丹摘下，让璟含着以便更好渡气。
一路上小夭时而逗逗玳瑁，时而捉弄鳐鱼，好不有趣。璟则在一旁一边看着她嬉戏打闹，一边观察四周有无危险。
很快他们来到了上次发生涡流的地方，一想到小夭险些出事，璟仍心有余悸。
小夭拦下了一只海龟，询问玄龟仙人的下落。
“我们的先祖玄龟爷爷已经溘然仙逝了。”被拦下的海龟难过地说道。
“仙逝了？！”小夭不可置信地说道。璟轻轻拍了拍小夭的肩膀，似乎在予以安慰。
“嗯嗯。”海龟点点头，肯定了这个事实。
“我们想瞻仰玄龟仙人的遗容，感谢他的赠礼和指点，请问去哪儿可以找到他？”小夭复又问道。
“向西行数里，在断背山的北面即可见到先祖长眠之地。”海龟回道。
小夭和璟谢过海龟，一路向西潜行，约莫行了一刻钟，来到了断背山的北侧。
断背山是一座海底山脉，因山脉从山脊侧断开故名断背山。断背山的北侧陡峭高耸，小夭和璟在北侧的向阳之地寻到了长眠于此的玄龟。
只见玄龟安详的合上了双眼，它的身躯已然石化，整个身子如同山岳般静静地矗立在此地。许多小海龟和海底浮游生灵在玄龟四周游来游去，似乎是在向它道别，又或是在感谢这位敦厚的长者一直以来的照拂。
“璟，我们好像来迟了一步。” 小夭觉得鼻尖有些酸涩，缓缓开口道。
“小夭，玄龟仙人历经上万载春秋而后羽化，我们应当为它高兴。况且它遗容安详，想来此生并无遗憾。而且有这么多受它庇佑的后辈敬仰它，它虽长眠却永存于你我心中，我们无需自伤。”璟款款安慰道。
“嗯，璟，你说得有道理！”小夭觉得原本沉痛的心情又缓解了不少。随后小夭冲玄龟拜了拜，说道：“多谢仙人赠送内丹，也多谢仙人指点瑞草。”
璟亦作揖行礼道：“涂山璟谢仙人赐宝。”
随后小夭和璟拜别玄龟回到了岸上。亭午的阳光格外明媚灿烂，和煦的惠风带来远处海浪的气息卷起小夭的裙摆。
小夭看着无边无际的海洋，对璟说：“璟，我想苗圃和左耳了。”
“好。”璟牵着小夭的手回道：“小夭，我们在岛上继续逗留一日，明日启程返回可否？”
璟和小夭已将附近岛屿寻遍，皆没有找到鲛人的踪迹。半年之期将至，他们也该回去了。
“嗯~”小夭点点头道：“璟~，我们回去找苗圃和左耳，然后寻一个背山靠海、风景如画的小岛，过远离尘嚣、自由自在的日子好不好？”
“好。”璟颔首笑道，笑意从心底蔓延到眉梢眼角。此生璟所愿便是情深不渝，与小夭共享人间烟火。
“等我们安定下来，我们可以继续寻找鲛人。”小夭抬头望璟，复又说道：“天地虽大，只要我们有心，总会有机会的。”
“好，都听你的。小夭，你想寻，我们便一起去寻。若是你累了，我们便一路游山玩水，赏遍人间美景，你说可好？”
“好好好！”小夭笑得很开心：“大荒外有许多瑰丽奇特的岛屿和人烟稀少之地，很多地方的风俗和生活与我们所熟知的大为不同，我很想去领略，但是一直没有机会。”
“小夭，以后我陪你去，你在哪儿，我便在哪儿。”璟的目光温柔且坚定，小夭感到心中十分甜蜜。
很快就要离开这座无名的小岛了，想起这些天的生活，小夭难免感到心有不舍。于是她对着大海，放声吼道：“鲛——人——，谢谢你救了我的璟，谢谢~~。相——柳——，也谢谢你，谢谢你又救了我一次。”
小夭不知为何，感到有些热泪盈眶。璟也学着小夭的模样，高声喊到：“鲛——人——，谢谢你救了我~~。相——柳——，谢谢你又救了小夭~~”
他们的声音回荡在广阔的天地间，更显得天地浩渺。
第二日，小夭和璟简单收拾后便出发了。出发前，他们将永夜珊瑚又放回了海底，让它能继续在海中绽放光彩。璟在洞穴外施法设了结界，若是日后重返，此地也会崭新如故。
白鹤狸狸载着璟和小夭扬长而去，东海荒岛渐渐消失在小夭的眼前。
他们飞行了两日，累了便寻一山林休息。璟擅长追踪，小夭有多年流浪荒野的经历。他们在山林休憩全无半分不适，反而感到十分自在。
璟会打猎给小夭做卤味、叫花鸡、菌菇汤。小夭也会寻找野山椒等调料，简单的调料便能使食材的口感更上一个台阶。
翌日，璟和小夭继续启程。在临近清水镇的上空小夭听见了几声熟悉又十分凄厉的叫声。
不知道为何，小夭觉得心有不安。她和璟循着声音找去，发现远处一团浑白之物正在半空中盘旋悲鸣。
等到靠近时，小夭才发现那是毛球。
“璟，是毛球！是毛球！”小夭惊喜地喊道。
“好，小夭，你抱紧些，我们跟上去。”璟耐心地嘱咐道。
小夭往璟的怀中靠了靠，双手环抱璟的腰身。璟将圈着小夭的手又加紧了几分，随后命令狸狸追上毛球。
狸狸得了指令，震动着翅膀朝眼前的白点追去。耳畔的风呼哧而过，小夭却浑然不理。她不敢失神，怕下一瞬间就见不到毛球了。
他们追了一会儿，毛球飞行的速度渐渐降了下来，最后停落在一座黑俊俊的小岛上。
小岛皆是碎石，四周杂草不生，地上是一片黑色焦土，仿佛在诉说着昔日战况的激烈。很显然，这是相柳战死的地方，而毛球一直在此处守着主人。
小夭突然感到十分心痛，泪水涌上心头。璟也察觉到了小夭的哀伤，虽然与相柳并未深交，有时甚至还有一丝微妙的僵持感。但是，故人逝去留给生者的皆是一片怆然。更何况，相柳屡次救过小夭。璟很清楚，相柳也在用自己的方式守护着她。
“小夭，和相柳道个别吧。我会在远处等你，你一挥手我便会看见。”璟和小夭轻声说道，随后乘坐狸狸往远方去。
小夭看着眼前的景象，泪水滚滚而落。没想到再见到相柳竟已是天人永隔。
小夭抬起双手擦拭泪水，颤抖着说道：“相柳，我一直不敢来见你，不敢面对你战死的消息。我知道，你去得潇洒，并无遗憾，想来也不希望我来看你。可是相柳，我还是来了。就算被你讨厌，被你嫌恶我也来了。”
“相柳，我们相识于清水镇。我被你打过好几次，可是也被你救过好几次。如果没有你，可能我现在已经是一座枯骨。我很感激，也很幸运遇到了你。你是神农义军的将军，上无愧天地，无愧洪江大人，下无愧袍泽战友。你对任何人都无愧于心，却偏偏对自己有所愧疚。”
“我常想，如果是我先遇到你那该多好。我会把你从死斗场中救出来，我还会给你疗伤，我一定会给你一个自由自在的广阔天地，让你不需要背负恩情责任去过自己的日子。”
“这是我心中所想，如果此刻你在你定然会笑我，说我异想天开，我这样的人，竟然还妄图救你。罢了，异想天开也好，白日做梦也罢，希望你来世可以过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的日子。”
“相柳，上一回和你见面时，我说了很多重话。当时有很多都是负气之言，我从不后悔遇到你。无论是你还是玱玹，我都不希望有任何一个人受伤，但我知道你们早晚会有一战，这是我不愿意看见却不得不面对的。”
“相柳，我的话说完了，你可能会觉得聒噪，那也没办法，毕竟我天生话多。”
说着，小夭往地上倒了一杯酒，继续说道：“我还没研制出新的毒药，今日便以美酒作为替代，敬你一杯。他日，若我再回此地，我一定会准备最毒最毒的毒药给你。”说完，小夭朝远处的璟挥手。
璟驾着狸狸翩翩而来，他先是搂住小夭，而后也往地上倒了一杯酒，拱手拜道：“相柳，你仰不愧天地，俯不愧辰荣残部，得遇你，乃我之幸。”
小夭转头看向毛球，问道：“毛球，今后你要去哪儿？你总不能一直守在这里，相柳知道了一定不会高兴的。你可以去玉山找烈阳和阿獙，玉山灵力充沛，你潜心修行很快就可以幻化为人形了。”
毛球不语，只发出阵阵悲戚的哀鸣。
“我和璟会寻一处美丽的岛屿安家，如果你看到有一小岛，木槿花开得缤纷烂漫，说不定就是我们，你也可以来找我们。”小夭补充道。
毛球拍打着翅膀，绕着小夭环行了几圈，而后消失在天际。
“璟，你说毛球它听进去了吗？”小夭问道？
“毛球是相柳的坐骑，骁勇善战，灵力非凡，相信它会照顾好自己的，小夭你无需担心。日后，我们也可以去寻它。”
小夭点点头，突然璟好像是发现了什么，把小夭护在身前作出戒备的神态。
“璟，怎么了？”小夭问道。
“小夭，有人在附近跟踪我们。”
“什么？是玱玹的人吗？有多少，很难缠吗？”
“尚不清楚是否是陛下的人，有八人。看样子他们并无恶意，只是远远跟着。虽然难缠，但是能甩的掉。”璟自信地说道。
小夭的心有些放了下来，说道：“璟，我不喜欢有人缠着我们，我们甩掉吧。”
“好。”
璟说完，带着小夭跃上狸狸。一路上，他们行路复杂，时而入密林，时而绕军营，再加上璟一路以来运用涂山幻术隐藏行踪，那伙人很快便被甩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