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落山赴山海

    卧室只开了一盏床头灯，晕黄光线下，景年侧躺着，无意识的甜笑，窗外的海浪，面前站着的人都不做任何反应。

    慕循礼低低开口，“如果我结婚，你会生气吗？”

    景年当然不会给他回答。

    “要是你敢再背着我结婚，我会发疯，真的会去杀人。”

    一念而起的假设太气人，好半晌，慕循礼才恢复正常呼吸频率，勾了勾嘴角，他真是魔怔了，怎么允许让这样的事再发生一次。

    他结婚，也不许景年离开他，更遑论结婚。他就是这样双标，道理也讲不通。

    慕循礼被自己的思维发散气到了，脱掉衣服，爬上了床……

    暴风雨在朝阳初升时将将停歇，慕循礼起身去推开了窗户，咸湿的海风争先恐后涌进来，舒服极了。

    慕循礼昨晚放浪过度，下床时，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景年心情不好，眉头又蹙了起来。

    一上午躺在床上休息，没有和慕循礼说一句话。

    “小乖，现在退潮了，我带你出去吹海风。”

    景年没做声。

    慕循礼半开玩笑半认真，“雨后的海风湿润，吹在身上像触及灵魂，心脏会打颤，你不想体验一下吗？”

    慕循礼搬了一张躺椅放在沙滩与海水的交界处，海水还在退，一会儿离躺椅就有了一米多的距离。

    底下有螃蟹在爬，张开的八条腿比景年的手掌还要长。

    刻在dna里的基因蠢蠢欲动，看见活的，免费的，可以吃的东西，没有人可以无动于衷。

    景年俯下身子，伸手去抓。

    “嘶，啊”景年叫起来，螃蟹夹住了她的手指。

    慕循礼就在她身边，迅速从螃蟹身上卸下了钳子，再扳开了钳夹。

    还是迟了，血珠从景年柔嫩的指腹冒出来。

    “屋里有碘伏和创可贴，你等我一会儿，我去拿。”

    慕循礼奔跑的速度很快，给景年的手指消毒时，额头的汗水密密地冒出来。

    因为隔得近，慕循礼的头发挡住了景年的视线，她抬眼看着慕循礼的头发。

    “怎么了，一直盯着我看？”慕循礼一边用棉签清理血迹，一边问。

    “你的头发颜色，什么时候变回了黑色？”

    景年记得，一年前见面，他的头发是银白色，现在是鸦黑色，原来慕循礼的头发和自己的一样，细细软软，也带着微卷。

    慕循礼停下手中动作，不知是什么心情，眼珠漆黑深沉。

    “你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

    “二月份我们相聚，就已经是黑色了。”

    景年回的风淡云轻。“这么久了啊。”

    “你一直都没有发现？”

    景年眼睛弯弯，毫不在意，“我今天才看见。”

    慕循礼又低下头，拿出创可贴小心的包在手指上。

    她的目光从来没有落到他身上，哪怕一秒。慕循礼的心沉沉落下去。

    满地是横行的螃蟹，又大又可口，景年克服不了基因里的天性，忍着身体不适，带着一双厚厚的隔热手套捡螃蟹。

    手套太厚了，一点都不灵活，捉十只能跑八只，但架不住沙滩上的螃蟹太多了。

    捡到后面，景年开始挑剔，先伸出手和螃蟹比大小，比手掌大的才配她弯腰去捉。

    慕循礼坐在躺椅上，一直看着景年，整整三个小时，她没有抬头看自己看一眼，一个眼神都没有。

    景年捡了满满一桶，她拎过来炫耀。

    “阿循，你看，全是我捡的。”

    “你真厉害。”

    “这个螃蟹你要怎么做？它的腿又短又粗，你不能再丢掉螃蟹身体了。”

    “煮汤吧。”慕循礼随口说道。

    螃蟹汤？

    好小众的菜名。

    慕循礼拉景年躺到椅子上休息，一片静谧里，慕循礼开口。

    “我给这个岛取了一个名字。”

    “什么名字？”

    “抚仙岛。”

    景年看了一眼慕循礼，拿笔描出来的凤眼，高挺的鼻梁，五官精致，但没有人会将他认成女孩子。

    “这名字和你好像不太配。”

    “我把它送给你，当做你的生日礼物。”

    景年的生日在六月份，马上要到了。

    刚要开口拒绝，慕循礼在漫天彩霞里吻了过来。

    此刻正值傍晚。

    彩霞多到天上好像打翻了颜料，泼到了云朵上，绚丽的橙色，绯色，深红色依次铺开。

    成片成片的火烧云从东边挤到西边，一直延伸到海里去了。

    落山赴山海，浪漫至死不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