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记忆
云老给苏柔儿把了把脉，微微抬头，细细的感受了一番。
“脉象沉稳，气息平缓……身体是没有大碍了。”云老将苏柔儿的手松开，看着苏柔儿的神色又继续开口：“但是神色有郁，心有杂念，神魂不定……丫头，你要少一些思虑才好。”
苏柔儿听着云老说的话，也是微微垂着眼帘，不知道说什么。
云老也是微微的出了一口气，看着苏柔儿，问话倒是十分温和，“丫头，你晚间可有梦魇？”
“有。”苏柔儿点了点头。
那些梦境一直都是重复的……
她一直都无法挣脱。
就好像有时候她害怕梦见这些东西，却是又希望入梦。
希望能梦到以前的回忆，但是一直到现在，总归是噩梦多一些。
“苏姐姐，你可是记起来什么了？”云韵在一旁，看着苏柔儿的神情也是微微有些激动。
苏柔儿摇了摇了头。
“这些事不可勉强的。”云老行医多年，这些事情也见过一两个例子，其中周折也是曲折。
或是几日就可以记起来，或是三年五载的。
记忆这个事情是神思牵动，各人有各人的缘分，实在是强求不得的。
“丫头，你当真是想记起来前尘往事？”云老这话一说，倒是让苏柔儿微微发愣。
下意识的去看了一眼云韵，又回头看着云老，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云老既然将这话说出来，自然是有什么旁的办法的。
“我当真想！”苏柔儿这话也是笃定。
每日每夜那些幻影在心中徘徊，心就觉得空荡荡的，被人挖了一角，日日折磨着她。
“若是前尘往事不似你想的那般……或许比你现在更为伤痛，你又如何？”云老心中所想的是，将前尘往事一一忘却，在这江湖自在肆意也是好的。
但是个人有个人的缘分，强求不来的。
“可是……可是我想记起来。”苏柔儿微微低垂着眼睛，“我总觉得心中有牵挂的人。”
这些时日，她虽然什么都记不起来，但是睡梦中却是总听到一个孩童的声音，呼唤着她。
娘亲……
一声又是一声。
云老点头，却是没有再说旁的了。
“人所有的神思在头顶部位，老夫可以给施针试试，或许是管用。”云老将这话说完，却是又补了一句，“老夫说的是或许……”
就连云老都不敢保证的事情，苏柔儿大概也是有几分明了。
“那有危险吗？”云韵忙忙的问了一句，也是一脸的担忧。
这些日子，她当真是将苏柔儿看成自己的姐姐一般。
若是会有危险……她定然是不同意的。
“哼！”云老伸手在自己女儿的头上谈了谈，脸上也装作几分生气的模样，“你爹我行走江湖真的多年，若是能把精气神这么好的人都扎坏了，你爹我的老脸也不用要了。”
这话一出，云韵也是明白了，虽然她也放心了，但是也忍不住嘟囔一嘴，“人家这不是担心苏姐姐……”
苏柔儿在一旁看着，也是不插嘴，难得这父女两个能拌嘴，她只管看热闹就好了。
“这样吧，每天晚饭过后，我替你
扎针。”这日子也就定下了。
苏柔儿面上有些激动，虽然云老说不一定能管用。
但是眼下也终于有个办法可以实施，她已经十分乐意了。
当天下午，云老就替苏柔儿行针了。
云韵在一旁候着，苏柔儿微微闭眼，在长椅上坐着。
云老给苏柔儿行针的手如流水一般，只一会苏柔儿的头顶扎着好几根银针，在外人看来倒是有几分害怕。
但是云韵也是见惯的了，倒是没什么感觉，只是将所有注意力都尽数放在了苏柔儿面上。
苏柔儿此刻额头上尽是汗水，眉头微蹙，看模样也是十分难受。
云韵忙忙拿了一块帕子给苏柔儿擦拭，倒是一脸的担忧。
“无妨。”云老倒是心大，倒是扎了针之后，就坐在一旁休憩。
苏柔儿这会大脑一片空白，脑海中只觉得无数碎片闪过，却是一丁点都拼凑不起来。
其中出现最多的是一个男人……那双眼睛与苏柔儿梦中的一般无二。
然后……
苏柔儿只觉得自己坠入了白茫茫的一片幻境中，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呼……
苏柔儿长出了一口气，确实微微睁开眼睛了。
苏柔儿定了定神，然后就看到了在自己眼前放大的云韵的脸。
“苏姐姐？”云韵唤了一句，眼中尽是担心。
苏柔儿还未来得及回话，云老就过来将苏柔儿头上的银针一一收走，然后开口说了一句，“针灸只是辅助，别想着一定能恢复记忆，但是也能将你的神思聚在一起，不至于神魂不定。”
“云老，谢谢您。”苏柔儿虽然一时之间感觉不到自己受益多少，却只觉得神思稳了一些，心中也没有那么慌乱了，也知道对于自己来说也是好的。
一件三日，云老日日给苏柔儿针灸。
别的苏柔儿倒是没感觉，但是每夜睡眠却是深了，竟然连噩梦也都没有了。
又是一次的针灸完毕，苏柔儿睁开眼，长长的吐了一口气，眉宇间的郁色散尽了不少。
“云老，多亏了您，我这几日感觉好多了。”虽然没有那些支离破碎的梦境，苏柔儿心中少了许多羁绊，但是白日里的精神气却是好了不少。
云老一一的将银针收了，脸上也是有了几分暖意，但是余光看着苏柔儿，却是闪过一丝别样的意味。
“丫头，我记得你也会使银针？”云老这般问，也是记得苏柔儿救人的时候，在那张二小子身上，就是使的银针止血。
“只会一点。”苏柔儿的记忆没有恢复完全，许多东西是要接触着才能勉强记起来。
所以时至今日，苏柔儿用银针除了止血，别的作用也是没有使出来。
但是，苏柔儿这几日见着云老使用银针，却是颇有章法的模样。
云老听了苏柔儿这只会一点的话，倒也是多了几分笑意，“针灸之法倒也不难，除去药石，这也是一门极为重要的医理。”
“云老……”苏柔儿看着云老收拾银针的手，眼中多了几分狡黠。
“您这手法，我看着倒是十分厉害。”若是她也能学得一二分，以后也能多点技艺傍身。
云老听苏柔儿说到这里，脸上也多了几分桀骜，“只是通晓几分而已。”
但云老嘴中的这通晓几分，自然是比旁的的精通要更厉害些的。
苏柔儿自然也是听明白了，“我……我可以学吗？”
苏柔儿眼睛灼灼的，看着云老手中的银针。
不知道是错觉还是怎么，苏柔儿分明看到云老收拾银针的手放慢了几分。
“想学也不是不可以……”云老这话一说，苏柔儿眼睛都亮了。
云老今日怎么这般好说话。
“只不过……”
果然，苏柔儿松的一口气又提上来了。
云老哪里是那般轻易肯教人的人。
就算这些时日云老对他也是照顾有加。
但是，一码归一码，苏柔儿等着云老但是后边的话，
“银针之法，最基础的一点是将人体的穴位融会贯通。”云老顿了顿，这才正眼看苏柔儿，“老夫给你三天时间，若是你将人身上的三百六十五个穴位都识得，老夫教你也无妨。”
“三百六十五个穴位？”
“三天之内？”
云韵看着苏柔儿一脸懵懂的模样，脸上的神色有些不太好了，又重新问了一句，“这是爹爹亲口说的？”
“是。”苏柔儿认命的点了点头，看云韵这个神色，这个应该是很有难度的。
云韵苦恼着脸，又些不知道如何给苏柔儿解释。
这……这个要求毕竟是自己爹爹提出来的，她就是觉得不妥，也不能多说什么。
只能相帮一点是一点了。
“苏姐姐，我这里有些书，是我前几年与爹爹学习的时候温习过的……你可以看看。”云韵这话一说完，就不看苏柔儿了，只打开房间内最里头的柜子，翻出来三本厚厚的书籍，给了苏柔儿。
苏柔儿打开看了一眼，上面都是人体绘画，然后将穴位标的清清楚楚的。
“谢谢你，云韵。”苏柔儿不知道为什么，看见这些穴位竟然有几分熟悉的感觉，心里顿时觉得舒畅了许多。
这种熟悉的感觉，跟她最初施展出来医术的时候一模一样。
只要她以前接触过，那一切都好说。
“不……不客气。”云韵觉得爹爹要求太苛刻了，一时之间也有几分不好意思了。
苏柔儿却是没有看出来云韵脸上的为难之色，只是将书一合，匆匆回了房间。
三天时间，她可不能浪费这宝贵的时间。
云韵看着苏柔儿匆匆忙忙的离开了，双手绞着，低垂着眼帘想了想，倒是怒气冲冲的出去了。
“怎么了？”云老看着自己女儿气冲冲的模样，刚冲好的茶放置到一边了。
云韵看着爹爹，倒是没有忍住，将心中所想的，一股脑就说出来了，“爹爹，你为什么要为难苏姐姐？”
“熟记穴位，韵儿那会用了足足三个月，你却让苏姐姐三天之内全部记住。”这哪里是诚心教苏姐姐的模样，分明是为难。
“你不是你苏姐姐，怎么知道爹爹为难她了？”云老哈哈一笑，倒是弄清楚自己女儿生气的缘由了。
“可是……”可是这个事情本来就是为难。
“傻丫头。”云老笑着摇了摇头，轻缀了一口茶水，“苏姑娘的来历我们都不知，但是她却对药理精通，并且在你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