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三章 挡我者死!
“因为我的一个电话,小墨好像要嫁给陆屹楠那个禽兽了!”卓然懊恼了一晚上,终于吐露心声。
沈让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能忍住怒气,斥道:“你都做了什么?!”
卓然的唇边慢慢溢出一丝冷意,“我也没想到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什么时候?”
“嗯?”
“我是问,他们什么时候结婚?”沈让焦虑问道,墨黑色的瞳仁凝结成冰,冷得叫人心底发寒。“新闻报导上说是这周五。”卓然垂下眼帘,叹息道,“我打过电话给她,想要劝她,可她根本不接我的电话,摆明了就是想一路死磕到底了!实在不行,结婚当天,我去抢
亲算了!”“胡闹!”沈让冷斥出声,一脸地烦躁,“都上新闻了,你当季家真的任由他们乱来?季老太太为了保住孙女儿的声誉,为了保住季氏的声誉,恐怕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周
五的婚礼,季家不出力也会出人,到时候少不了一堆保镖,你怎么抢人?况且是她一心要嫁的,就算你愿意抢,她也未必就愿意跟你走!”
卓然可不傻,这些他也早已料到,只是束手无策,想拉个人一起着急罢了。“其实,我觉得小墨也不是一心想要嫁给陆屹楠。她接了我的电话之后,才拒绝了谢舜名……她明显是担心你的安危。如果你没有坚持认罪,她或许不会嫁——”卓然试探
着问道,“究竟是什么原因,你非要担下这个罪责不可?”
沈让修眉一拧,不肯出声。
卓然又道:“你就不能为了她,为了自己,再拼一把?”
沈让的视线如同冰棱一般,他指着外头冷冷道:“你走——”
“喂!你别这样……”
“走——”
两个人谈不拢,卓然只能退了出去。
季氏。
季老太太坐在顶楼总经理办公室里,办公桌上则堆放着一排排的贺礼。
自打陆屹楠和季子墨的新婚消息在媒体面前公布之后,季老太太便接二连三地接到生意伙伴的贺电,她听得出,其中有不少话中有话,看不起她未来的孙女婿。
生米已经煮成熟饭,季老太太想不认都不行,她曾经在媒体面前强调过,绝不干预子女的婚姻,支持自由恋爱。现在倒好,这些说辞,生生阻挡了她的步伐。
“林秘书。”
“在。”
季老太太已经快要老眼昏花,没有人的搀扶,路都快走不稳了。她将一早写好的信从抽屉里拿出来,递到对方手中:“这封信,替我交给陆屹楠。”
“这……”林秘书愣在原地,也不知这信中内容是好是坏。
季老太太便道:“放心,只是我这个老太太写给外孙女婿的信,作为我的外孙女婿也不能太寒碜,老太太我给他留了点东西。”
“是。”季老太太又道,“到一楼挑十几个人,给陆屹楠带过去。周五的场子就定在星湖广场,晚宴在季家,办流水席。我不管花多少钱,小墨的婚礼必须足够气派,要艳惊整个a
市!”
“老太太放心,我一定办好。”
林秘书收了信,这才一出门,便给江美琴去了电话。
江美琴闻言,面色变了好几变,沉声反问道:“当真?季老太婆当真划出20%的股份出来给陆屹楠?”
“千真万确。”林秘书展开书信道,“信我看了,上面写得明明白白,只要婚礼一办成,季老太太就会在股份转让协议上签字。”“呵……呵呵……”江美琴冷嗤出声,带着轻蔑地味道,“那个老不死的,果然是看不起我和子姗。我费劲心机想要入主季氏,她死活都不同意。子姗也叫了她好几年奶奶,
她宁可把股份分给一个外人,都舍不得施舍给我们母女二人!好笑!真是好笑!”“那现在该怎么办?”林秘书自打跟江美琴睡过之后,整个人都堕落了,事事以她马首是瞻,“陆屹楠若是拿到20%股份,加上子墨小姐手上的股份,他们夫妻二人就是季氏
的最大股东……到时候你和子姗想要回到季氏可就难了,怕是连我的工作都很难保住了。”
“镇定一点,让我好好想想!”江美琴沉下气来,“婚礼当天,季老太婆肯定会派很多保镖看着陆屹楠和季子墨,想从他们两个人入手几乎不可能。这婚,怕是结定了——”
“那怎么办?一旦结婚,我们在季氏就再无立足之地了!”林秘书连连叹息。
“怕什么?”江美琴目光一狠:“那老不死的不仁,我就不义!周五当天,直接找人做了她!”
“做了她?”林秘书是个胆小懦弱的男人,双腿已经吓得打颤。
江美琴的双目冷如毒箭,“挡我者死!”
谢氏大楼。
安律师一脸忧郁地走进了总经理办公室,垂头站在办公桌面前:“谢少。”
“打听到了?”谢舜名抬起头来,潜藏在眼眸深处的情绪展露无遗,光明背后的黑暗在他瞳仁里一闪而过。
安律师点了点头:“是花田婚庆。”
“约个时间吧,我要见见这家婚庆公司的负责人。”谢舜名面无表情,阴桀的眸光如出鞘的冰刃,森寒地盯着面前的安律师。
安律师打了个寒颤,还是强撑下去问道:“谢少,有句话,我想我还是说一下比较好。”
谢舜名倏然瞥了他一眼,冰冷地吐出一个字:“说。”“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谢少,您这么做,有点以权谋私、持强临弱的嫌疑。”安律师硬着头皮说完这句话,没有敢看谢舜名的表情,背脊已经冷汗淋淋。从前的谢舜
名不是这个样子的,虽说表面上是个纵情商海的花花公子,但事实上对人对事从来都不会闹小脾气,更别提发这么大的火了。
“安律师。”谢舜名的眸光中含讥带诮,“你知道持强临弱是什么意思么?”
“嗯?”安律师微微震惊地望着他。“就是你必须听领导的话,如果再说这些废话,我就直接开了你,并且招呼所有同行不许收留你,让你流落街头,这才叫‘持强临弱’!”谢舜名“费心”地解释,面上的不屑愈
来愈甚,“我现在拉她出火坑,是在帮她。她不识好人心,你不能不懂。”“是,是,是。”安律师早已满头大汗。得罪谁也不能得罪谢氏的太子爷,得罪了他,往后就不用混地产界了,当然即便转了行,也难免处处碰壁,毕竟谢氏的人脉早已渗
透到了各行各业各个领域。
那家叫做“花田婚庆”的婚庆公司负责人,很快就被请到了谢舜名的办公室。
谢舜名让秘书泡了一杯咖啡送进来,请他到隔壁的休息室坐下闲聊,美其名曰是喝下午茶,实际上意图再明显不过了。
负责人见他进门,连忙上前同他握手,“谢先生,你好。”
“今天请你来……”谢舜名的表情冷淡至极,漫不经心地开口,偏偏话才说到一半,就被对方打断了,“我明白谢少的意思,谢少放心,不管陆屹楠和季家给多少钱,这笔生意我们都绝对不会
做的。”
谢舜名微微一愣,想不到对方这么识趣。他也摊开牌来,轻描淡写地问道:“你要多少钱,直接开口。”“不,不,不……我哪里敢要谢少的钱,只盼着谢少望了今天的事,就当我从来都没接过陆屹楠和季家小姐那笔生意。”那负责人面色涨得通红,不停地搓着手掌,看上去很
害怕的样子,“我们只是小公司,还望日后谢少可以多照拂照拂。”
谢舜名似乎很满意他的表现,临走时还是塞了一张支票给对方:“我这个人做生意讲究等价交换,你收了我这张支票,就必须言而有信。”
“是是是。”
三天的时间,陆屹楠整整换了六家婚庆公司,都是宁愿交三倍罚金,也不肯接办他们的婚礼的。
他苦苦追问理由,但那些负责人都含糊其辞,唯独最后一位有些不忍心,朝着他摇头叹息道:“陆先生还是先别忙着结婚,仔细想想自己曾经得罪过什么大人物吧。”
陆屹楠闻言,当即就醒悟了过来。他“啪”得一声,将茶几上摆放着的青瓷杯砸得粉碎,发出脆生生的响声。原本在二楼休息的钟可情听到了动静,连忙匆匆走下楼来,找了纱布保住他鲜血直流地大拇指,而后嗔怪道:“你要是有什么不开心的,就说出来,不要总拿自己的身体出
气。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这样不懂得珍惜自己的身体,如何对得起你的父母?”
父母么?
听到这两个字,陆屹楠的神情变得迷茫起来。他已经好久没有听见别人提起他的父母了,久得他都快忘记父母的名字了。
钟可情趁着他怔神之际,瞥了一眼桌案上的资料。婚庆公司的简历堆叠成山,但上面被陆屹楠打钩认可的却没有几家。
钟可情朝着他莞尔一笑:“若是实在找不到婚庆公司,我们就自己办个简单一点的婚礼就好。我要求不高,能每天跟你在一起,就觉得很幸福了。”
钟可情发觉自己撒谎的本事越来越厉害了,随口编的一通,就让人觉得含情脉脉了吧?
陆屹楠抚着她的脸,愧疚地说道:“对不起,我还没强大到只手遮天的地步,暂时只能委屈你了。”“不委屈。”钟可情的双眼完成月牙状,看上去甜美至极,“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往后我们去国外补办就是了。那人的势力就算再怎么强大,也还没强大到能阻碍我们在
国外结婚。”
浅浅啜饮一口,谢舜名放下咖啡杯,冷然望向面前的安律师:“婚礼照常举行?”
“嗯。”安律师垂下头去,咬唇道:“从最近一家婚庆公司出来的时候,我刚巧碰上了季小姐,她让我带一句话给您。”
谢舜名的脸怔然微变,等着安律师接着说下去。“季小姐说,请您省省心,不管您怎么捣乱,这婚她是结定了。”安律师面上冒着冷汗,“她当时和陆先生站在一起,陆先生也开了口,说是排除万难都要在一起,他们不介
意去国外秘密注册结婚。只是……”
“只是什么?”谢舜名一脸的警戒。
“只是怕您找遍a市都找不到他们,心里会更烦躁。”安律师如实回答,一颗心七上八下。
谢舜名的脸就如同裂开了缝的大理石,冷得可怕。“季小姐还说,您要是真有能耐,就把整个地球给买下来,然后把婚姻制度给废除掉,或许也只有这样,您才能阻止得了她。”钟可情的原话倒没有这么狠,只是跟在谢舜
名身边这么多年,看着他这么痛苦,这么手足无措,安律师于心不忍,只盼着他能早点摆脱那个绝情的女人。
谢舜名握着钢笔的手越来越紧,笔尖几乎要刺进掌心。
安律师见了,吓了一跳,连忙冲过去,一把夺下,责难道:“谢少,你真是糊涂,怎么能轻易碰这些东西?”
谢舜名沉默不语,双眸之中满是狼狈和疲惫。“女人算什么?没有了还可以再找。但是命没有了,就找不回来了!”安律师叹了口气,咬牙道,“季小姐结了婚也好,省得你再纠结。你的遗传病,她怕是还不知道,干脆
就不要让她知道了,断得干干净净最好!”安律师提到遗传病的刹那,谢舜名的身子不由震了震,眸中点点星光闪过,随即又黯淡了下去。有那么一刻,他克制不住地为自己感到耻辱,他竟然想利用自己的病去拖
住她……为了这个女人,他当真是自私到了极点。
“算了——”
良久,谢舜名才疲惫不堪地开口,“收手吧。爱找哪家找哪家,尽情办他们的婚礼去吧!”
安律师眸中露出几分欣慰:“谢少,你总算是想通了。”
孰料,他话音刚落,谢舜名眼眸中便冷星闪动,气势逼人道:“想通?早着呢!”
安律师不解,既然没有想通,为什么又突然收手了呢?
谢舜名思索了一下,侧过头道:“帮我准备一份礼物,顺便去向陆屹楠讨一张请帖,他们的婚礼,我必须要参加。”
“这……”安律师见他坚持,便也不好多说什么,“好吧。”
周二晚上的时候,陆屹楠和钟可情吃完晚饭,两个人坐在书房里头,一个磨墨,一个拿着很细很细的毛笔写着请柬。
陆屹楠品学兼优,钟可情从小就知道。听说他很小的时候,父亲的生意还没倒,家境富裕。母亲曾经送他上过不少补习班,毛笔字只是其中最幼稚的课程,什么钢琴、围棋、桥牌,甚至连骑马都学过,过得是
贵族生活。
当然这些钟可情并没有亲眼见到过,也都是班上的同学一传十、十传百,传到她耳中的。她曾经去问过陆屹楠是不是真的,但陆屹楠每每只是摇摇头说,你猜。请帖堆了整整有一座小山那么高,估摸着有五六百个来宾,但其中大多数都是季家的亲戚以及季氏在生意上的合作伙伴,陆屹楠作为男方所邀请的,仅仅是包括院长在内
的几位医院领导。
“你父母呢?”钟可情之前好几次都忍住了,但这次实在忍不下去了。
陆屹楠神情一震,呆愣着望了她几秒,随即冷冰冰道:“死了。”
“可是从未看见你拜祭过。”钟可情的眉头蹙成一团。陆屹楠深深盯着她好久,而后沉声解释:“我母亲死于瓦斯爆炸,尸骨无存。我父亲是跳海自杀,警察到现在都没能找到他的尸体。他们两个人的尸体,我都没有亲眼看到
,就当我自欺欺人也好,我不相信他们死了。”
钟可情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墨棒,悄然弯下身子,松垮垮环住了他的脖颈。她很恨陆屹楠,但有时候又止不住地同情。
“他们一定还活在世界上的某个角落。”请柬写到最后,竟多了一张出来。陆屹楠盯着钟可情理出来的客人名单,看得出神,良久才问出声来:“心外科的专家医师不是都要请么?我记得我列了谢医生的名字,你
这里怎么没有写上?”
钟可情心口骤然一紧,呆愣愣地望着陆屹楠,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解释。让心爱的男人来参加自己的婚礼,纵使她绝情至此,她也很难接受。
陆屹楠的唇淡薄冷酷,眼眸之中带着几分揣测的味道:“你害怕尴尬?”
这个时候,钟可情觉得说什么都会引起他的怀疑。
“如果你对他没感觉,我相信尴尬的只有他而已。”陆屹楠沉声道,“但如果我们不请他,等到院里的同事问起来,尴尬的就是我们了。”陆屹楠这个人表面上看上去云淡风轻,但实际上城府深到三言两语就将钟可情说得无法反驳。他这话确实有道理,心外科统共就那么些专家医师,大家都熟得很,如果独
独不见谢舜名,有些人心里总要揣测的,更有些怕会在背后说得很难听。
“那就请吧。”
曼然轻语,她尽量做到面无表情,仿佛并不为此事困扰。自打听护士小胡说了那些话,陆屹楠对她早已开始设防,又怎么会轻易就让她蒙混过关。他抬起头,用温柔得难以想象的语气道:“我的手酸了,这张请帖就由你来写吧。
”
当谢舜名看到她的亲笔书信时,不知道会不会气得去跳楼?陆屹楠一贯成熟,但面对她,却也有这么幼稚想法。
“我的毛笔字写得很烂。”钟可情咬唇道。陆屹楠“啪”得一下不重不轻地放下了毛笔,逼着她坐下,而后单手撑着她背后的椅背上,一寸之隔,他俯视着她,隐隐的怒色让他不由卷翘起唇角,极轻极轻地反问:“但
我听说,你曾经获过a市举行的书法大赛二等奖。上次去你家,在你的房间里,我还看到了奖杯——”
真是冤枉!
那奖杯是季子墨拿的!关她什么事?
钟可情恨得咬牙,却有苦难言。
“你该不会是不愿意写吧?”陆屹楠隐忍不发的表情映在钟可情左手边的梳妆镜上,直叫钟可情不寒而栗。
“怎么会?”钟可情扯了扯唇角,故作镇定,面色平和地望了他一眼,解释道,“获奖是五年前的事了,我都五年没有提笔了,怕写得不好。”
“写得不好,我也喜欢。”明明是很温柔的语气,可陆屹楠的脸上却找不到半点笑意,神色很淡,淡到钟可情不敢与他相对视。“我们是夫妻,请柬当然是两个人一起写完最有味道,全都是我一个人写了,就太没有意思了。”陆屹楠占着理,又道,“你身体不好,容易疲累,我理解,但还没有虚弱到
连握笔的力气都没有的地步,是吧?”
钟可情的星眸中飞快地闪过一丝复杂地情绪,随后提笔道:“我写,只要你不嫌弃我就好。”
“送呈谢舜名先生亲启,谨订于本周五为陆屹楠先生和季子墨女士举行结婚典礼敬备喜筵,席设星湖广场,敬请光临。”陆屹楠一边说,一边盯着钟可情。
钟可情原想写得简单一点,含糊一点,偏偏混不过去了。
不算难的几十个字,钟可情却足足写了有十分钟那么久,末了签了名,陆屹楠又突然将毛笔收了回来,道:“我的名字,我自己来签。”
钟可情长长的睫毛颤了颤,抿唇不语,仍由他处理。
谢舜名收到那张请柬的时候,确实气得不轻。用安律师的说法就是,因为办公桌上能砸的东西都被他砸掉了,所以那一天,他只能把办公桌踢断了两条桌腿。
简短的两行字,字面上没有任何秀恩爱的味道,但偏偏签名的地方是两个人的笔迹。谢舜名甚至可以想象,陆屹楠缠绵悱恻地握着她的小手,教她写字的模样!紧紧捏着那一张请柬,谢舜名负手而立,背光的眼眸显得异常地黯淡,犹如一只斗输了的公狮。来往的秘书、下属,都用一种同情的眼光看待着他。他谢舜名活了三十年
,三十年来一直备受瞩目,收获得永远是钦羡的目光,自从重新碰上那个女人,他的人生仿佛被颠覆了一般,再也回不去了。
“谢少,这……”安律师一直站在角落里,静静地看着他发狂,等他稍微安静了一点,这才敢出声,“这请柬明显是礼数,是不是就不用去了?”“去!当然要去!”半垂的长睫下,谢舜名的眸光不动如山,尽管被那丫头刺激得昏了头,他却不会轻易倒下,“姓陆的都下了战书了,我不去,他还以为我怕了他!到时娱乐头条会怎么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