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买卖人口是重罪
光线从门后一点点挤出来，叫人不禁眯了眯眼睛。
沈南溪也想过这门里头是个什么情形，
都说王三是个厉害人物，那么无非也就是古玩、昂贵的瓷器等等。
可等大门完全打开，沈南溪却傻眼了，
正对门，是一个高大的架子，用的也不是什么名贵木头，看得出来也有些年头了。
架子上摆满了密密麻麻的册子，有位少年正踩在椅子上，拿上面的册子。
听到大门打开，那少年回身一望，正望见沈南溪进来。
阿五询问沈南溪是否需要他贴身跟随，毕竟有些主子谈话时，是不能有下人在场的。
沈南溪也看见了少年，心中一惊，那少年又飞快转过头去。
她轻咳两声，让青梅和阿五在门外等候，无需他们跟着。
青梅不放心，还想再争取下，但少年没给她开口的机会。
“二位不必出门，在此等候便可，
我与公主就在隔壁厢房谈话，二位不必担心，我是生意人，只看银子不看人。”
青梅却眉头一皱，“我们尚未自报来路，你怎会知道她是公主？”
少年只稍一停顿，立马接上一句：“陆哥叫人给我捎过话了，毕竟是公主，不好得罪了。”
青梅这才稍稍放心些，消息就是找陆一打听的，应当没错。
少年从椅子上，往地上轻巧一跳，莫名跳出了姑娘家的秀气劲儿。
沈南溪安抚好青梅，随少年进了厢房，脚步都有些急切。
青梅一开始还担心，那少年会不会对公主不怀好意，动手动脚。
如此看来，谁会被动手动脚尚不好说啊……
沈南溪刚一关上门，迫不及待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王三是谁？”
玉玲珑先行了礼，又倒了杯茶递过去，公主看起来像要活吞了她的样子，难顶！
她看公主喝了茶，赶紧也给自己倒一杯，紧张得口干舌燥。
沈南溪看她腿都有些在发抖，可怜得很，便允她坐下说。
还打趣道：“怎么，不是陆一同你打过招呼了么，竟还会如此惊慌。”
玉玲珑恢复了少女的声音，苦着一张脸道：“他只说了有大人物来，也没说是您啊！”
沈南溪：“详细说说吧，我都不知我的账房先生，竟还会做这行当。”
玉玲珑长长叹口气，“这说来话长啊。。我尽量给您长话短说了。
大街上不是总有头上插个草标的女孩儿么，卖身葬父啥的。
我有回看一男子，同每个插草标的女孩儿说了句话，一条街的女孩儿都跟着他走了！
唉，善良令我勇敢！我就这么一路跟到他的地盘去了。
那时他在城北有一个大院子，里头不仅有女孩，也有男孩，甚至我娘那个年岁的男女也有不少。
他看我在门口探头探脑，只是笑着问我是不是感兴趣。
我那会儿真憨啊！我真就进去了！我都没想过他会不会是拍花子的。
里头的人，穿的都不好，但都待我很好，同我做游戏。
所以我便天天去，看着那边人来来去去，换了一批又一批。
有个姐姐说，阿叔会给她们银子，先去处理家事，领月俸了在给他银子便好。
也有人拿了银子就跑了，就会有人抓回来，看是要干活，还是要废一条腿。
阿叔说他在做好事，便也问我这般良善的孩子愿不愿接他的班。
天杀的，那时候哪知道这是买卖人口啊！
但是几乎所有出去了的人，都会再回来，给阿叔一笔银子，哭着跪着谢谢他。
我不懂，但觉得阿叔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后来就是这样了，我扮作男子模样，去学着成为他，也慢慢懂了出去那些人为何那么感恩。
没有阿叔，他们或饿死，或被卖去青楼，或无家可归。
但有阿叔给他们希望，让他们可以靠自己吃饭，未来好像又亮堂了起来。
去年年底，阿叔生了场大病，没撑住。
那日，我看到好多好多人，密密麻麻挤在小院里，嚎啕大哭。
阿叔很厉害，这份工作也很好，但是我不能凭着一腔热血去勇敢。
我爹没了，我是家里的顶梁柱，我总得让我娘和妹妹吃上饭啊。
所以这不是工作找到了么，我也就没有再出门捡人回来了，
帮剩下的人找到营生，我也就没什么心愿了吧，也算对得起阿叔了。”
沈南溪听完，沉默了好一会儿，问：
“你在这儿，是拿自己银子在填空子么&34;
玉玲珑笑道：
“哪儿能呢，那我娘和我妹妹就该跪街边去了！
也就差不多是平入平出，他们回来后给的银子，要比我给出去的多。
但是这么多人吃饭也要银子啊，所以差不多吧。”
沈南溪略一思索，提出个建议：
“不如这样，我最近正想盘铺子或是作坊，做点生意。
你这边继续，将捡回来的人观察品行，看放哪里合适。
这样大街上就会少很多无家可归的人，我又能赚到钱，
何乐而不为呢？
而且这样你这边也可以转到明面上，我也不必担心因买卖人口被贬为庶民，你看？”
玉玲珑一听到自己这边和公主府工作不冲突，也开心得很。
她眼珠一转，
“公主，有句话，不知该说不该说啊……”
“那就别说。”
玉玲珑突然吃个瘪，也不知如何接话。
沈南溪看她那憋屈样儿，也是有趣的很。
“不逗你玩了，说罢！”
玉玲珑才又活络起来，一脸讨好地看向沈南溪：
“就是。。若是我将铺子和作坊经营好的话，能不能给我一点点分成？”
沈南溪一愣，她原是说只让玉玲珑提供人就行，
若是她愿意将这一切包了去，自己岂不是省大事儿了？
“可以，扣去本钱车费等，剩下的纯利润，我七你三。”
玉玲珑两眼发光，“我太感动了，我能抱你一下吗公主！”
沈南溪:“婉拒。”
沈南溪又与她提了这趟来的正事儿，府里人手要抓紧补上，
厢房已收拾好，玉玲珑这个账房先生也该上岗了。
一切谈妥后，沈南溪要玉玲珑不必再出来送客，
毕竟刚才青梅和阿五没怎么看到玉玲珑正脸，省得后面麻烦。
月宁公主去人市买下人还好说，账房先生在买卖人口，这可是大罪啊！
青梅看到沈南溪出来，视线从头到脚扫了一遍，
还好，衣服没乱，簪子也没歪。
阿五还是那样，抱着剑，表情都不带动的。
沈南溪出来后，三人径直出了大门。
大门缓缓关上，外头便只剩下灯笼那红得有些怪异的光。
来时那个带路的矮人，忽然又从黑暗的某个角落出现，
脸上还是温和的笑容，提着灯，示意他们跟自己走。
从黑暗中渐渐走向光明，那矮人又消失了，
沈南溪都怀疑自己看到的是不是幻觉。
回到公主府时，漫天晚霞，美得让人不忍心挪开眼睛。
前提没有超级煞风景的秋风的话。
“哎哟公主，您可回来了！您可得为我做主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