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章 我可怜的小姐哟!
揉揉眼睛,正准备去晨练的沈南溪一开门,风夹着雪呼呼往里灌。
沈南溪被吹得睁不开眼睛,凭借这段时间锻炼来的“麒麟臂”,发了狠劲儿才把门关上。
开门时吹进来的风,让整个室内温度都降了下来。
李大爷在书房搭了个小床,听到“咯吱”一声响,便知道他起来了。
沈南溪缩缩缩,把自己缩在角落里,祈求别被李大爷看到。。
但大爷眼睛可尖着呢,沈南溪又长高了些许,老大爷拎不动她。
但可以拽着领子到门口,开门,一脚踢出去,关门。
年年还没醒,如花把被子朝年年又推了推。
她将一件素蓝色厚短袄穿上,到正在烧水的大爷身边低声问:
“爷爷,南溪还小,又是个女娃娃。这个天儿让她在外头一两个时辰,冻坏了可怎么是好?要不这冬日就。。”
算了吧,三个字还未出口,李大爷“哼”了声。
“我们自小都是这么长大的!一年四季从未有半日缺席!溪丫头跟着我练了四个月,如果连这风雪都扛不过去,那今后也就不必再说要跟着我学本事了!”
如花叹了口气,她知道自己说服不了爷爷,便入内去收拾沈南溪起来就从未打理过的床铺。
屋子不大,没地儿再给沈南溪搭个床,沈南溪一直都睡地上。
入冬后可是不敢再让她睡地上了,如花便将自己与年年的位置往上挪了挪,她们睡炕头,沈南溪睡炕尾。
如花叠着沈南溪的衣裳,心想,待开春啊,起新房的事绝不能再拖了。南溪素来最有主意,让她来琢磨。
一想到这儿,她不禁望向窗外,为了寒气不进屋其实并没有开窗户,但如花就是望着那个方向,就好像她真的能透过窗子看见沈南溪一样。
在沈府,她还没被派去伺候沈南溪那会儿,便经常在浣衣坊听其他婆子说:六夫人那二小姐又烧起来了,屋子里一个人也没有呢!亲娘都不管,可怜见的。。
时间长就演变成:六夫人那二小姐三天两头老发烧,怕不是得罪了什么鬼神哟!我那日见她出来,脸色苍白跟被吸干了精气一样,怕不是。。。
如花只是听说,不曾见过那位传闻里的病秧子二小姐,她哪有闲工夫管这些呢?她长得不好,其他丫鬟婆子就笑她,把活都堆给她干。
那日,一位眉高眼低,长相极为刻薄严峻的老妈子到浣衣坊来,听说是那六夫人的人。
那人用尖锐的嗓音,问有没有人愿意去照看高烧的二小姐,不论死活,病好了还是死了,去六夫人那告知一声,便有二两赏钱!
二两!几乎是如花一年的月钱了,其他丫鬟婆子也心动,又生怕那二小姐死了沾了晦气,最后竟无人肯去。
那婆子两眼骤然一瞪,狠声道,若没人自愿去,我便点人了。
“让如花去”“对对对,让如花去”“如花心细,如花最合适”
如花没想过会是这样场面,一眼看去,开口的丫鬟婆子还是自己帮过忙的,曾经熟悉的、笑盈盈的脸,此刻变得如此陌生。
如花觉得有些好笑,也罢,去陪那不知死活的二小姐,也好过待在这群吃肉不吐骨头的白眼狼身边。
“好,我去。”然后她内心毫无波澜地被带到了二小姐的院子,直那婆子一声到了,她一抬眼,才知这二小姐过得什么日子。
如花也算去过不少小姐的院落,送浆洗好的衣物。也是第一次见到,居然有一位小姐的院子房间,与丫鬟们的住房并无二样。
婆子交代了几句就走了,如花入内才真正见到了那位叫做沈南溪的二小姐。小巧的脸蛋,长长的睫毛,若是笑起来定是好看的。可她苍白起皮的嘴唇,瘦弱的身躯,看的直叫人心疼。
如花摸了摸她的额头,还烧着呢。嘴唇干成这样,也不知多久没有喝水。
看看桌上的茶壶,如花倒了一小杯,却见那茶水颜色发绿,一打开茶壶,里头发霉得不成样子。
事儿一件件做。先洗了条毛巾敷二小姐头上,再给二小姐擦擦身子降温,然后烧水,在等水的空档把茶壶洗了。
如花就这样一遍遍重复这些动作,困了就趴桌子上眯一小会,生怕沈南溪又烧高了自己不知道。
如花做这些并不是因为她是二小姐,而是觉得她只是一个八岁的妹妹。
她希望有一天,这个漂亮的小女孩能睁开眼对她笑。
沈南溪的烧反反复复,如花的动作也反反复复。期间,保全还来送过一次药。
直到有一天,沈南溪终于退烧了,却不见醒来。
她等啊等,盼啊盼,终于等到沈南溪退烧了,突然不需要一直干活了,竟然还生出几分无聊的感觉。
她先是坐在床边跟沈南溪说话,说自己是被爹娘卖进来的,就为了十两银子给弟弟交束脩。
说家里有个妹妹,跟沈南溪一样大却比沈南溪高不少。
说酒鬼父亲会打她和妹妹,她担心妹妹有天也会被卖掉。
说着说着,说到没话说了。她便趴在沈南汐身上哭嚎,左右也没人会来这个院子。
她开始瞎掰,想着什么说什么,脸上无半滴眼泪,光嚎。
她也实在没想到,就这么给沈南溪嚎醒了。只是好像烧傻了?啥也记不得。
她听着沈南溪一个个的问问题,似乎好像确实有小姐那架势了。
就是后来她说让如花掐回去,倒是可爱的紧,哪有丫鬟掐主子的呀。
如花正犹豫要不要去向六夫人汇报,就让官兵给围了。我的二小姐哦,病刚好就得受苦。
我不知道那个空间和灵泉是什么东西,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得到这些,水还能遮掩着偷偷给她喝,可是那么多水灵灵的果子,找不到借口啊,也怕拿出来就遭哄抢。
只能日复一日用那些灵泉水增强她的体质,看她每日精神好,我就觉得自己特别有劲儿!
直到那一次发烧,把我慌得不行,还好老李爷爷有办法!
看她脸色渐渐变好,体温也正常了,我才松了一口气。
我太害怕她发烧了,会让我感觉回到了之前的日子。我那么努力从阎王爷手里抢回来的丫头,怎么也得保护好啊!
哦哦还有阿月的死那次,她眼睁睁看着阿月死在她面前,抱着那个孩子哭啊,哭了好久好久。
后来她说想保护那个孩子,而我想保护她,啊我可真是责任重大。
养孩子任务繁重,幸好我有带大弟弟妹妹的经验,这不是信手拈来嘛!
如花回头看到炕上那个醒了也不哭,在跟自己玩儿的年年。
她想,或许爷爷是对的。我没能力教养她,那就放手,让她去寻找更广阔的天空,她不应该只属于这个村子!
想到这,如花也就释怀了,抱起炕上笑嘻嘻的年年。
“年年,屙垫布上就算了,你给我踢得到处都是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