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游行
墨羽的行径彻底让青木司甚至整个百姓陷入无端的恐惧中。
青木司和治疗官们人人自危，整个神木族人陷入一团紧张。
此时，在百花城南一个名曰“千樽坊”的毫不起眼的酒肆中，“四君子”正在商议着要事。
烛光下的几张面孔在映照下忽明忽暗，如同贴在脸的左右两侧的黑白两张脸皮，伴随着一张一合的嘴巴，显得一阵阴森，狰狞。
和平日不同的是，这家酒肆从上个月开始仅在白天开业。
白日里热闹非凡，人声鼎沸。而过了申时之后，则开始清理宾客，而后紧闭店门，谢绝一切外人入内。
当晚，城南的街道嘈杂喧闹的市井之声早已消失，街旁的店门均已关闭。
在淡淡的月光下，街上的青石板泛出寒光。
正值酉时三刻，忽然，一阵吱吱的木轴转动声打破了这夜晚的寂静。
沿声音的方向看去，一老一少推着独轮车，穿透了迷雾，在千樽坊门前停了下来。
两人分立于车辆两旁待了片刻，确认四下无人，便上前轻轻的敲了敲门，明号暗语对应上，半扇大门开了一半，两人推车走了进去。
帐内四人手持灯烛正围在桌子四周研究着什么，听到外面有人进来，立即挺直了腰身，面朝着帐门口，恭敬的等待着门外的人进来。
刚刚在外的两人进帐后，脱掉罩帽，卸下斗篷，在灯烛的映照下，映出分明的脸颊。
仔细瞧时，这哪里是一老一少，而是一高一矮的一对搭档。
高的一脸恶相，满脸横肉，生的臂膀腰圆，胸膛高高鼓起，四肢粗如树干，背上背了一块木板，仔细看时却是一口棺材盖，正是被人称作“棺盖屠夫”的洪柱。
而那矮个的，则脸色煞白，剃成了光头，只留一撮束发由红绳缠起直立于头顶，四肢短小，但移动起来丝毫不落下风，腰间别着一个红花牛皮拨浪鼓尤为显眼，不用多说，此人正是人称“小葬天”的石蛮。
“参见大人，一切就绪，只等大人下令即可。”
看到两人进来，刚刚站定，未等开口询问，四人当中为首的红胡子说道。
两人并未多说，靠近桌子，一边看着桌上的地图，一边听着红胡子四人刚刚商议的计划。
那是一张百花城的规划图，城郭方方正正，地图中心正是神树，沿神树向东西南北各划了一条主街道，把城分成为震、雷、巽、风四个区域，城内有一百零八坊，每坊都有各自的用途。
民居坊、金银坊、铁匠坊、曲坊等等；三百六十一条街，每个都标的清清楚楚。
在这个原图上，有许多用炭笔勾勒出来标有箭头的线条和圆圈，正是密谋之事的传播范围、扩散路线、和聚集路线。
这就是刚才四人密谋的惑众图。
红胡子四人正在按照上面的指示，在百花城内制造一起恐慌，以此为契机密谋动乱，而动乱之后紧接着还有更大的阴谋。
听完红胡子的禀报，“小葬天”的石蛮用一阵又尖又细，仿佛孩童的声音说到：“如此甚好，我看是天衣无缝，只是要秘密行事，绝不可走漏了风声，不然坏了主人的大事，你我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斜雨微微，晨光沐沐。
一股忧郁的氛围笼罩在百花城里，各坊间的叫卖声、百姓的熙攘声统统消失殆尽，偶尔只能听见几个孩子的追逐嬉闹之音。
各个族民百姓的脸上布满了忧虑和苦楚，他们对近些天来，整个千叶林和百花城千百株花草树木的变化忧心忡忡。
看到族长和几大护法举全族青木司和治疗官之力都未查出原因，反而每天都变得更加严重，他们更加慌了神。
突然天色突变，一时间乌云天空被一片厚重的乌云所笼罩，将整个百花城笼罩在一片阴暗之中。
接着，一道明亮的闪电划破天际，犹如一把利剑劈开了黑暗的苍穹。它瞬间照亮了整片天空。一阵震耳欲聋的雷声滚滚而来，震撼着大地。
着火了，着火了。人群中传来了一阵呼喊，沿着人群的方向望去，只见一股黑烟夹杂着火光冲上天空，众人皆奔而去。着火的地方不是别处，正是神木族人祭祀的神圣之所-“神木坛”。
“神木坛”平日里紧锁大门，仅在重大节日和祭祀活动时才得以开放，因此此次大火，族民无法施救，只能在外眼睁睁的看着火势越来越大，直到最后已无法控制，族中百姓皆惊愕不已，痛哭流涕。
“上天要毁我神树，灭我族人，我们绝不能坐以待毙，我们要拿起武器，奋起反抗，宁死不屈。”
“奋起反抗，宁死不屈。”
“奋起反抗，宁死不屈。”
不知是谁，在众多人群中大声喊了一句。
引来了在场族人的共鸣，压抑在内心的痛苦和忧虑瞬间转化成了语言和行动，百姓们也不管身后的火势如何，开始振臂高呼，摇旗呐喊。
渐渐地，一股又一股队伍开始集结，浩浩荡荡的向城中央冲去，那里正是本族官员议事的地方—神木殿，也是族长起居之所。
每穿过一条街，加入到游行队伍中的人就增多一些，约莫一个时辰后，游行的人群已经多达几万之众。
不难看出，这浩浩荡荡几万号人，是要冲着族长而来。
这次不是简单的祈求，而是在大难临头束手无策的情况下的逼迫，是迫切的想要讨个说法。
族长身为本族第一权威，平日里深受百姓爱戴，更是族民们的守护神，拥有最高权利，在族民心里神圣不可侵犯。他肩负护神树之方土，助万民之所愿的圣神职责。
而如今，从神树出现异样，城中花木出现凋零死亡开始，到今日花木死亡面积越来越大，神树异样更加严重，这么长时间的等待，百姓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赖以生存的花草苗木枯萎死去，看着神树一天天的衰落，族长和几位护法却毫无办法，甚至还有人因此被杀。
无助、失落、恐慌、愤怒在队伍里迅速蔓延，起初只是简单的情绪爆发游行。
待走进神木殿前，已变成了暴乱。
沿途的小店被砸的支离破碎，不论是药材、首饰还是粮食均被洗劫一空，好多店铺在暴乱中被放火点燃，街边店中的妇女、小孩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家被打、砸、抢、甚至烧掉，只能坐在地上嗷嗷大哭。
队伍所过之处，生灵涂炭，百花城一时间浓烟滚滚，哀嚎遍地。
正在街上的林世安师徒二人，也被卷入了这场浩浩荡荡的游行当中，被迫跟着队伍一步步向目的地走去。
刚被卷进人群，两人就被冲散了，加上人群中巨大的呼喊声，师徒二人就此走散。
和师父分开了的林世安，在人群中被裹着前行，一步一个趔趄，好像身体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完全是被迫的往前，也不知走到哪里才是尽头。
就这样被挤着，向前走了不知多少时间，旁边的人不停的从他身边穿插着。
突然一个人主动的向他靠了过来，他无处可躲，硬生生的迎了上去。他觉得此人好生奇怪，浑身还隐约散发出特殊的气味。
他回头看了一眼，但见其容貌清秀，五官周正，与常人无异，也并未感到有何异常，这人凑到他的耳边说道：“天要灭我，推翻慕凌天。”
说完迅速离开，向下个人走去，来回穿梭于人群之中。
林世安感到奇怪，脑海中还在琢磨着这件怪事。
突然，身后又走上来一个人，扯住他的双臂，凑到了他的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