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老板发飙了
每次放假我都会回家，但这次与以往不同是假期后我还是在家待了一个月。
谁都没想到，距离国庆节结束的前两天，封控突然严格。
有多突然呢？
眼看着要到返工的日子了，我依然没有买到回去的高铁票，没办法，我打算买大巴票回去。我先给汽车站打了个电话，咨询一下是否还有后天的车票？
车站工作人员说：车票当天才会放。到时候我直接去候车大厅买就行。
转眼到了我要买票的时间，我出发前依然还是打了个电话咨询，因为我确实怕返程人太多，大巴票也给卖完了。
好在还有票，于是我爸赶紧开车送去去汽车站。
汽车站在县城，我们开车过去得四十多分钟。到了车站门口，我感觉到不太对劲。因为以往熙熙攘攘的车站前现在一个人都没有，车站的大门也是紧闭着的。
我有一丝不好的预感，但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毕竟不到一个小时前我才打过电话。
我抱着一丝侥幸心理走到大门口，大门玻璃上贴着一张纸，上面是一张临时通知。大意就是：接到临时通知，车站紧急关闭，停止一切售票，停止一切车辆出行。
这时候我不知道该是什么表情。但内心确实有一丝开心。
但我还是试图寻找其他交通工具。公共交通被全面控制了，只剩下私人的交通工具了。但这个节骨眼，敢跑私车的也是少数。我好不容易通过认识的人找到一个愿意跑的私车，询问了价格，是平时的三倍。虽然贵，但也只能接受。
我们定好了时间，第二天早上十点就出发。我把东西都收拾好了，还是有点不舍的离家。
第二天很早我就醒了，每次离家前我的心情都会很低落。醒来后我吃了妈妈准备的早餐，等待着私车师傅来接我。师傅没等来，到时等来了他的信息。
很好，走不了了。
今天早上， 把所有进出的道路都封了，所有的车，不能进不能出。
我立马和我老板请了假，我也没办法，路都封了，走不了！我又心安理得的在家待着。
我怀着好奇特地走出家门一探究竟。来到街口，眼前的景象让人惊诧不已：一道巨大铁皮屏障横亘在道路中央，仿佛一座坚不可摧的堡垒，将整个街区与外界隔绝开来。而在这道铁皮前方，赫然停放着两辆超大的大巴车。
再环顾四周，原本应该车水马龙的街道此刻却变得异常冷清，进出口的马路上空无一车，一片死寂。只有靠近市中心的方向，偶尔能看到几辆市内的车辆穿梭而过，给这个沉寂的画面带来一丝微弱的生气。极目远眺，目光所及之处，既不见行驶的车辆，亦不见行人的踪影，整座城市宛如一座空城，给人一种无尽的荒凉和落寞之感。
这样的场景，让我想到了电影里末日的场景。
请假前，我在我们员工小群里说了一下情况，佳佳和我一样，她家所在的城市也被封了。
和我不一样的是，她们那里有确切的病例，而且他们连小区都出不去，我只是出不了这座城。
就这样，假期结束后，只有我们两个无法按时返回公司。
虽然以往我都希望在假期结束前有个什么情况可以强制控制不让我返回帝都，这个情况最好是老板都没法反驳的。
结果这次真的被强制限制离开了，被限制的期间，反而没有想象的那么潇洒自在了。
这期间老板也和我们线上开会，会议上老板也没因为我和佳佳不能到岗表现出生气或者不好的情绪。
但这居家办公其实比坐班更累。
那时候业务量也不多，我居家办公还没办公工具，但为了让老板感觉到我在努力工作，并不是我人没到岗我就偷得浮生半日闲，所以每天我要抱着手机，就怕错过工作上找我的信息。
我会想方设法的要表现出我努力工作，找各种事情来增加我线上出现的频率。和工厂沟通也是一样，以往两句话就能说明白的事，我现在要尽可能的说的更多，大大小小的问题反复和工厂确认和沟通，就为了让我的头像多出现在老板的视线上。
一天下来，我不仅身体疲惫，内心也是有着很大的压力。这么没事找事，比真的有事处理事情更让人疲惫。
原本因为无法到岗上班而倍感压力、内心焦虑不安的我，此时此刻，在我们几个员工的小群里，依然会接收到来自花花和小紫的消息：
“好羡慕你们啊，可以不用来上班！”
“唉，每天都要忍受老板的责骂，真是受够了！”
“今天又被老板狠狠地训斥了一顿，感觉自己快崩溃了……”
“哎，早知道我也回老家了……”
“哎，你们那还封着呢？”
“你们什么时候来呀？”
“你们赶紧来吧”
……
这些消息无疑让本就心情沉重的我越发感到压抑和烦闷。
她们的字里行间，都流露出一种是我和佳佳不想去上班，因为我俩不去，导致她们挨了更多骂。
我实在难以理解，当初你们居家隔离时，一个个都跟我抱怨说太累太焦虑，但现在轮到我和佳佳居家了，你们却这样对待我们。难道你们以为我俩在家就真的能开开心心、无忧无虑地玩耍吗？
有时候面对这些话语，我选择沉默不语；有时候则忍不住回怼一句：“你们之前不也经历过居家隔离吗？那时你们是什么感受，如今我便是同样的感受！”
我比在岗的时候更盼望周末，因为这样我可以光明正大的放下手机，且不用再有心理压力。
就这样，又过了一个月。
一个月后，我终于找到了私车可以带我回帝都，虽然路费不便宜，但好歹能回去了。
要想回去除了有车不行，还得去相关部门开具证明。先得公司开一个接收证明，证明我是他们公司的员工，且公司会接收我。然后拿着这个证明去相关部门盖章。
我立马联系我们老板，表示我可以回去了，但需要老板开具证明。老板一听我能回去了，很开心，表示立马就能开证明。果然没几分钟，我就收到了老板开的证明的照片，还盖着公司的大红章。
我又找到相关部门，来回跑了好几趟总算集齐了所有需要的章。就这样，在一个月后，我终于又回到了帝都。以前回家那么多次，从来没有这次这么想回来的感觉。
我耗时一个月回来了，佳佳依然没有回来。佳佳老家因为是比较严重的地方，所以依然在严格管控，她是 2 个月后，也就是 12 月才回来。
佳佳回来后，老板给我们开了个会，这次她终于表现出了她的情绪。
能感觉到，之前她一直在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现在我们回来了，她终于可以爆发出来了。
会议上，她疾言厉色的说：明知道现在不太平，为什么还要回去呢，你们找我请假我不能说什么，但你们要有前瞻性。我母亲生病住院了我都没回去，就是怕回不来……
其实她这句话让我有点不痛快，我很不理解，她母亲生病住院她为什么没回去，她母亲据说七十多了，能到住院的情况那应该不是小毛病，那时候虽然还在管控，但并不是“禁止”，而是“鼓励”，鼓励就地过节。也就是情况并没有严重到老母亲住院都不能回去的状态，可能这就是“有本事”和普通打工人不一样的想法。
不久后又开了一次电话会议，具体为什么是电话会议而不是现场会议我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电话的那端，老板怒不可遏，“啪啪”的拍桌声震耳欲聋。
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应该要追溯到几个月前，按照我和花花的分析，这事和小紫脱不了干系。
那时候，我和花花每天的工作量比较固定，除了和客户工厂沟通之外，还会画一两张设计图，有时候是完整的设计图，有时候是草图。
直到有一天，小紫拿着手机上某 app 里一个帖子让我们看，这个帖子的内容全是设计图，每天的产出量是我们的几倍。比如说我和花花每天每人产出一张设计图，那这个账号就是五张，而且是原创。要知道，一笔一笔画出来的东西，即使不过脑子、不是原创也不可能一人一天产出五张设计图。
但小紫就信誓旦旦的说这就是一个人的产出。
花花直接反驳道：不可能，就算他每天只负责画设计图都不可能画出 5 张。而且还是原创，那更没有可能。
小紫就咬定那是一个人画的。即使被我们反驳了，她依然一个人在那念念叨叨的说：看这画法就是一个人画的呀。
反正话里话外都是我和花花工作量不饱和。尽管我和花花强烈表示一个人不可能完成那样的工作量，但她明显不相信我们的话，还侧面问过佳佳，问我和花花的工作量饱和吗，一天真的只能产出那么一点吗？
然后就是在这次线上会议，老板斥责我和花花，说我们工作量严重不饱和，一天就那么一点产出，其他时间是在干什么。
她还算了一下，说假如画一张图需要两个小时，那剩下时间在干什么？后面说到生气处，更是“啪啪”拍桌，边拍桌子边怒斥：谁要是砸我饭碗，我就让谁没饭吃！
对于员工来说，这真的是很严重的指责。然后老板给我和花花制定了硬性的工作量，一天三张设计图，还是得完整的设计图，不能是草图。
可能在他们的想象里，做设计，只需要画图就行。但真正做设计的才明白，画图不是设计里最需要时间的，最需要时间的是想法，是创意。一旦有了想法，你才能画，没有想法，你拿着笔拿一天都不一定能画上一笔。
但在他们狭隘的认知里，画就够了。
直到会议结束，我和花花都是懵的，因为我俩的工作状态和之前一样，虽然没有做到将公司视为家一般尽心尽力，但分内的工作我们一直都在认真完成。面对这样的指责，我们实在难以接受。尤其那段时间我的工作状态比之前还要高涨，每天都致力于搞原创，着实是充满热情的在工作。
我越想越委屈，情绪低落，一直没说话。花花看我状态不对，问我怎么了。她不问还好，一问我瞬间感觉更委屈了。眼泪止不住的掉，现在回想起来，真的是羞臊至极，然而在当时，情绪上来真的是有点难以自持啊！
花花开始安慰我，她和我的感受一样，也有点难过。但小紫却表示我不应该委屈，因为她的内心觉得老板说的对。
花花更看不下去了，拉着我出了办公楼。我俩在楼下坐了一会，吐槽吐槽老板，心里也就舒服多了。
在下班回家地铁上，小紫对我说，在我那种状态下，花花是在拱我的火，花花越那么说，我情绪会越激动，越会不理智。花花不应该这么干，而她做的是在灭火，她是让我平静下来。
其实她想多了，对于那个时候的我，花花的做法让我更能接受，不存在拱火灭火一说。
后来我和花花私下聊过，我们分析老板发火可能有两个原因。
彼时市场低迷，公司业务受挫，她整日忧心忡忡。而我们却并未流露出丁点对这种境况的忧虑，甚至还摆出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如此鲜明的对比，让她内心的天平严重失衡。
此外，小紫曾跟老板提及，她之前关注的那个账号，一天的工作量竟是我们的数倍之多。经此对比，我和花花不仅工作能力平庸，工作态度亦不端正，这无疑成为老板此次大发雷霆的直接导火索。
后来几次，小紫委婉说过：你们是不是觉得这事和我有关系啊？我没有和老板说过那个账号的事，老板给你们定的工作量真的和我没关系。
不过这个时候，究竟是老板自己的想法，还是别人推动下的想法，对于我和花花来说这不重要了。
工作嘛，那么认真干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