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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孟大小姐,你该记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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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名感袭上元夕心头,听到温孤小年如此温柔,她只拧眉。

    为什么温孤小年与自己如此友善?

    她想起了那个国子监的顾修,难道温孤小年也像顾修一样喜欢自己吗?

    “你怎么这么看着我?”温孤小年见元夕似乎在把他和什么人进行对比,朗目一笑。

    元夕不开口与他废话,转身走了。

    “今天谁也不能离开。”

    衙门外,光芒盛热处,一身金棕色的公子携带四五小厮,健步而来。

    元夕见他头戴金冠,剑眉星目,是个沉稳又有风流仪态的青年。

    “白公子,您来了。”

    薛澜赔笑迎了上去。

    心里直叹:今天怎么这么倒霉?碰上了几尊大佛?

    那公子正是白乐诀,他收到刘细昀马车出事的消息立刻去看了刘细昀,幸而刘细昀没受什么伤,不过手臂青了一块,让白乐诀也怒不可遏。

    京兆尹这边说已经捉到了凶手,白乐诀安抚好刘细昀,要来亲自治一治他们,为刘细昀出气。

    可不想他才步行到府衙外,就听见温孤小年放出身份,薛澜要放走二人。

    白乐诀睨了一眼薛澜:“薛大人,伤我爱妾的人你说已经抓到,怎么不做出处罚就要随意放走?”

    薛澜连连擦汗:“是是是,这其中想必有误会。”

    鲜卑族的王子温孤小年在这儿,他能发落吗?

    白乐诀扇子一合,盯着元夕和温孤小年。

    元夕敏锐地注意到,温孤小年在对上白乐诀时桃花眼的仁色紧缩,如收紧的花,夹杂着复杂的情绪。

    面对白乐诀不算友好的打量,温孤小年没有搬出对薛澜的高上做派,反而淡得很轻很轻,像飘到了月亮下面的云里。

    元夕想到:温孤小年在监狱里曾说他认识白乐诀,也认识他夫人刘细昀。

    反观白乐诀,听信了薛澜随意编排的鬼话,将温孤小年和元夕视为敌人,对温孤小年没表现出一点认识的意思。

    “温孤殿下。”

    因为温孤小年没有敌对白乐诀的意思,两人也没发生什么剑拔弩张的战火苗头,白乐诀盯了温孤小年几眼,还是出于礼节和身份对温孤小年招呼。

    温孤小年垂下眼睛,嘴角勾起,一笑:“白公子好。”

    元夕竟从温孤小年的神情里读到一丝像石榴青涩的涩然。

    白乐诀知道方才发生了什么,开门见山:“我的爱妾刘细昀马车出事,我不能对她没有个交代,让她白白受惊。”

    温孤小年眉毛一挑,眼睛抬起深冬寒潭结霜一样浮在了白乐诀面容上。

    “你是鲜卑友邦使者、温孤部王子,我知道是你停下马车救了我爱妾一命,可是她——”白乐诀转向元夕,看物品一样看着她,凛然道,“没有她乱走路,我爱妾的马车便不会发疯失控,我得给她个教训,她不能走。”

    元夕:???

    原来薛澜是这么说的?

    “白公子,我希望你能搞清楚事情的状况,不要听信一人之言,就以为事情真的是那样。”

    “那事实是怎样?”

    元夕气不打一处来。

    “事实就是我在路上好生走着,您夫人的马车忽然失控了,要撞到我,温孤殿下及时出手打死马救了我们。”

    白乐诀看向薛澜,口供不一。

    “薛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白公子,这、我也是听手下那些官兵说是元夕小姐突然出现在夫人车马前才害得车马受惊,我想着一定不能让夫人白白受到惊吓,才要发落她。”

    元夕笑了:“若是我出现才引马车受惊,我岂不是早就被马撞死了,哪里还轮得到温孤殿下出手相助?事实是,我看到马车的时候它就已经疯了,街上所有人都知道。”

    薛澜蠕动着嘴唇,什么也说不出来。

    本来就是他乱判,想着白乐诀天高皇帝远,不会到公堂上来过问,他随便发落一两个庶民就算给他交差了。

    谁知庶民不是庶民,白乐诀也亲自来了,他草菅人命的糊涂官司就此掩盖不住了!

    “狗官,你想死吗?”

    薛澜一个三品官,居然被白乐诀提起了衣领,而薛澜畏畏缩缩不敢反驳。

    “白、白公子饶命,下官也是听手下官吏说的,他们是听贵府车夫说的。下官想着既然是夫人的车夫所说,那肯定是不容置疑的,所、所以才”

    白乐诀松了薛澜衣袖。

    细昀就在车旁,为何会允许车夫乱说?

    “胡言乱语,你再敢骗我,我明日就让我父亲禀明圣上,革了你这个狗官。”

    薛澜吓得五体投地,连连求饶:“下官所言句句属实、千真万确啊!公子您回去一问便知。”

    白乐诀想到刘细昀细雾中的眉眼,心里大雾四起,有被一双从中伸出的无形的手捏住的窒息与痛。

    白乐诀抬脚离开府衙,去找被安置在回春堂的刘细昀。

    元夕也走了。

    温孤小年拔腿追上去,薛澜如蒙大赦顿委在地。

    温孤小年恬不知耻追到元夕身边,明明比元夕腿长步子大,竟表现得像是元夕甩下他、他要奋力追赶一样。

    “温孤殿下,多谢您救命之恩,我现在要回去了。”元夕直视前方,对狗皮膏药一样的温孤小年眼不斜视,只言语冷淡。

    “孟大小姐,你还是叫我小年吧,小年叫着好听。”

    元夕介绍自己名字时,他发笑,嘲讽“元夕”和“小年”相像,元夕可没忘。

    又朝前走了许久,小年忍不住拦住了元夕。

    “行吧孟大小姐,你要怎么样才不生气了?”

    元夕抬睫,秀挺的鼻梁在树荫如白玉,粉唇微张。

    她声若泠玉,调沉音冷。

    “我并不生殿下的气。”

    有比生气更让元夕在乎的。

    温孤小年:“哦?”

    元夕展眉,雁翅在平湖掠影一般有一种惊鸿之色抬眼直视温孤小年。

    “温孤殿下,你是不是认识我?我总感觉从初见到现在,你浑身都透露着对我的企图。”

    这话很自大,元夕本不想说。可被鲜卑族王子看上是一件大事,元夕就怕自己真的这么倒霉被温孤小年惦记上了。

    “企图”两个字在温孤小年嘴里回味了一圈,他悠悠朗笑,故意逗元夕。

    “原本啊是没有企图的,不过被孟大小姐这么一问,好像真有点这种心思了。”

    元夕拔腿就走。

    温孤小年看兔子炸毛了才又追上去,拉住她手臂,把她正向自己,终于有了个正形叹气道。

    “孟大小姐,你该记得我。”

    元夕抬眸,一脸见鬼。

    “在此之前,我从未见到过殿下。”

    温孤小年又是一个叹气,丢出一串话语词句如散落的珠玉。

    “博雅楼、拍卖场、稚子弄冰你忘了吗?”

    元夕眸起惊怍:“你是——兰陵哭哭?!”

    温孤小年点点头,竖起手指封住她惊叹出口的话音。

    太神奇了,《稚子弄冰》图居然是温孤小年画的,他就是兰陵哭哭。

    元夕哭笑不得。

    原来如此,她那天成了唯一一个愿意给温孤小年出价的人,温孤小年记得她,今日出手相助也在情理之中。

    身份既然揭穿,温孤小年也不逗元夕了,跟元夕说起了正事。

    “孟元夕,我有事想让你帮忙。”

    元夕不知怎么就想到了刘细昀和白乐诀,问出了口:“是关于白公子和刘夫人吗?”

    温孤小年失落一笑,点点头:“嗯。”

    元夕垂头,在答应与不答应之间左右摇摆。

    温孤小年像深入她的犹豫之中把她拉了一把,凑到她跟前盯着她。

    “喂,你们天权人都说救命之恩涌泉相报的,不带你给几两银子就打发的。”

    温孤小年手摸到元夕给的钱袋,指尖在钱袋上停了停,又改了方向,摸出一张银票,摊到元夕手上。

    元夕盯着银票不明所以,就听温孤小年在耳边说:“钱还给你,再多给你十倍。你要报恩,就帮我个小忙,别拒绝。”

    温孤小年吃准了元夕性子,元夕也知道不报答这个恩情,温孤小年势必还会和自己纠缠不休。

    “伤天害理的事情不做,伤害我和我亲人朋友的我也不做。”元夕只好勉强答应。

    温孤小年一笑:“放心。犯不着,只是一件小事。”

    白乐诀来到回春堂,问了给刘细昀查看的女医和药师,他走时又安排医师给她检查一下,再次得到刘细昀真的没有其他地方受伤才松了口气。

    白乐诀进入回春堂内室,刘细昀正把自己一件鸦青色的外衫拉上肩膀。

    “阿昀,冲撞马车的人我已经亲自去京兆尹府衙看了,若真是他们让你差点受伤,我不会善罢甘休。”

    白乐诀来到女子床前,细眉娉婷的女子端坐在床边,眼神侧向窗内,一张脸如冷冷新月。

    白乐诀坐在刘细昀面前,执起她小巧的手,指尖抚摸她虎口的肌肤。

    “阿昀,但我有一件事要问你,你坐的马车究竟是怎么失控的,为什么车夫说是”白乐诀心思似乎都在刘细昀的柔荑上,说话的嗓音温柔仿佛只是不经意的与女子商议寻常小事,但惊涛骇浪的不甘和审视却被白乐诀克制地藏在了眼尾。

    刘细昀没什么情绪地看着白乐诀摸她的手,不等白乐诀说完,声音扁平而麻木地打断白乐诀,说出了他最不愿也最害怕听到的话:“马是我用簪子扎疯的,马车是我故意让它失控的,车夫所指的路人不过是受害者,车夫怕你怪我才会和官兵诬陷路人。”

    溶洞的滴水落在潭面,都不比刘细昀的话无波无澜,幽冷潇潇。

    “阿昀,你为什么要这样做?”藏在眼尾的情绪,已像酒酿里的浮蚁渐渐爬出蔓延上了白乐诀的眼眸,白乐诀声音仍克制在低调,温柔里却已见阴狠。

    刘细昀不屑地蔑了一眼白乐诀,撇过头:“为什么?白公子何必再问呢?你再待我千日、百日好,我心也不改。”

    女子嘴角勾起轻佻一笑:“非要让我每日看到你,要我用我的真心话当刀子戳得你喉头哽咽、脑仁发紧,你才喜欢。”

    “白乐诀,你真的很可笑。”

    白乐诀抚摸刘细昀手腕的手青筋绷起,他的牙咬得咯咯作响。

    爱这个女人,爱之令其生,有时却也会被她气得恶之令其死。

    白乐诀的手指倏的掐上刘细昀纤细的脖子,看着她在自己手底艰难喘气,双手不由自主地扒着他的手。

    只有这个时候,她才在他手里完全被掌控,像一只鸟儿完全属于他。

    刘细昀额头起了一层薄汗,出气多,进气少,眼看两眼一翻就要昏过去,那掐她的大手忽然松了。

    白乐诀又温柔地把她拉到自己怀抱,用掐她的手满眼心疼地抚刘细昀脖子上留下的掐痕。

    “阿昀,这个颜色留在你的皮肤上多美啊,就像我们欢爱时在彼此身上留下的痕迹。”

    白乐诀扣住她腰,俯身凑到她脖颈处。

    炙热的唇和呼吸落在胸脯,刘细昀拼命推开,嘴里大喊:“白乐诀,你是有病是吗?这里是医馆!不是白府!”

    “一会儿柔情无限一会儿阴戾狠毒,你不要在我面前再装出这缱绻情深的虚伪模样了。”

    白乐诀强有力地握住刘细昀的手,带她下落,刘细昀拼命要把手挣开却挣不开,只能被迫感受。

    白乐诀恶意地沉了一下身子。

    俯身在刘细昀唇角落下一个吻,魔鬼般低吟。

    “阿昀,我以前也不是这样两面的,是对你的爱把我撕裂。你如果像爱你的梅郎一样爱我,我会比你这里还柔软。”

    刘细昀的唇被堵住,出不了声,只能发出泥泞的呢喃。

    一场欢爱结束,刘细昀被泪水和汗水打湿了整个面颊,发丝沾在脸庞就像刚从雾水中捞出,双眼直直地盯着天花板,又没有了生机。

    白乐诀拥着她,手挑过她垂落在肩的一缕青丝打着转。

    不管女子有没有在听,白乐诀自己很高兴跟刘细昀分享。

    “阿昀,马上就是你的生辰了,这是我给你过的第一个生辰,你期待吗?”

    女子无言,白乐诀轻轻吻她唇角,刘细昀白眼把身子侧过去背对着白乐诀。

    白乐诀任她背过去好好休息,玩着她的发。过了一会儿才穿戴起身,打开门叫守在外面的白府侍女打水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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