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拍卖会
一气呵成之后，刀从女孩脚边应声掉落，元夕的手臂酸得抬不起来，冼萧梧走过来牵着她。
这也得以让元夕雕刻在楠木柱上的东西显露在崔放和望姑眼前。
千山隐隐，重岩叠翠如屏风掩映遥挂于疏阔的江面；澄净如碧颓不流的江面采用留白的手法，愣是将春日江面的冷清肃远之境表达得淋漓尽致；江面一点人影，拥着一鱼篓、手持一吊杆，正面向青山绿水悠然垂钓。
雕刻线条流畅连贯，未曾一滞，粗细得宜，未曾上色却勾勒了十分的光影。
这赫然就是那幅刻在墨竹书桌上的《江山渔乐图》的立柱版！
崔放的眼睛都直了，情不自禁走到立柱面前，围着柱子绕了三四圈，左看右看，才将一整幅画卷完全看在眼里。
待终于将立柱上雕刻的《江山渔乐图》印入脑海，崔放的双脚一软，差点给跪了，还是望姑上前来扶住了他。
“大人。”望姑低声询问。
崔放完全不在乎自己的失态，稳住心神后再往元夕看去，已换了神色，眸色中闪烁着掩盖不住的惊喜与欣赏。
“元夕小姐，刚才在下多有失礼之处，还望海涵。”
“请坐，请坐，望姑快去取武陵的苍溪茶来为小姐和公子奉上。”崔放招手示意说。
元夕和冼萧梧却不落座。
“崔大人，你在博雅楼举办才艺比试，曾说是为提点有才之士，让野无遗贤。博雅楼贪金出了五百两一书案的笑话，我从未埋怨过大人。”
崔放耐心听其言，擦着虚汗不曾辩驳。
元夕话音一转，态度急转直下：“然而大人以为我此次来认领作品，是博贤名做将来出嫁之用。”
“我在国子监读书，周围女学生善书善画善琴善棋者不在少数，并不像您认为的那样，只是为了博贤名。”
元夕说：“我今日来此，只是出于无奈，也不是真想能得到大人的奖赏。既然大人找到了桌画的主人，能否把这一幅桌案赏给我？”
“自然可以，只是是在下多有不对之处，但还望元夕小姐不要意气用事，我和另外七位大人在各方面都有所长，即使你不喜我这个人，也大可以去和其他大人交谈，终究能有所长进。”
最关键的还是，他们八人都是仕林巨星，能跟他们搭上关系，将来无论是在哪方面都能有所助益。
元夕微微一笑：“多谢大人，还是不必了。我只求大人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
“我想将这幅桌画卖掉，大人此次在博雅楼收了不少作品，不如就趁此机会在博雅楼开一个拍卖会，借机把这些作品换成银钱，事后元夕要自己的那一份。”
崔放心里有愧，又对这女孩有欣赏之意，自然满口答应。
他们八人以声名为引酿成了一桩好心办的坏事，如今再用声名为引办一桩拍卖会，将作品换成银钱，捐去善堂，也是将功折过了。
冼萧梧和元夕告辞离开，两人穿过庭廊，冼萧梧忽然落后两步对女孩喊了一声。
“孟栖梧。”
女孩没有立即回头，过了一会儿意识到他落后了，才回过头来。
一脸天真无辜：“哥哥，你怎么了？刚刚是在叫我吗？”
冼萧梧在她的眼睛里瞧不出破绽，摇摇头，展唇一笑：“不是叫你。你方才做得很好，元夕。”
元夕闷闷，关于这件事她还生着气呢，她背转过身不去理会他的笑了。
而元夕甫一转过身，冼萧梧脸上的笑也如流星划过，再也不见。
他暗了暗眸子，眼底浅浅浮现出一丝失落。
崔放八人要在博雅楼开拍卖会的消息传遍了京城，这次同样是吸引了数不胜数的人来凑热闹。
朱由庭从龙兴寺回来受伤不轻，再没办法去找人来顶包，心里正是万般不顺意，眼睁睁等着与崔放八子相识的机会落入他人之手。
可出乎意外，崔放八人不仅没有宣布谁是魁首，反而一反常态举办起了拍卖会，要把这次参赛的作品全都拍卖出去捐到善堂。
朱由庭摸不准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最终没找到令他们八人眼前一亮的魁首，所以干脆不比了，把这件事当成一件善事处理，这样就可不落人口实、圆满结果？
亦或者他们是有意要找慧眼识真之人，倘若他高价拍下魁首作品崔放八人会不会认为他不仅很有品还很有善心从而接见他？
“阿立，收拾收拾，另外去钱庄取银子来。”
“作甚？”
“去博雅楼，拍卖。”
无独有偶。
苏醒这倒霉孩子今日也是被蛛羽叫到了博雅楼。
蛛羽一言不发，苏醒就越骂骂咧咧。
他揣着扇子指桑骂槐：“这个冼萧梧我都不想说他，一天天的到底要闹什么？拍卖会，那种抬高物价的场合有什么好参加的，好好的钱拿去望仙楼实打实地吃一顿不香吗？”
“他是混坏了，知道要面子了，倒也不体恤我赚钱的辛苦，无论严寒酷暑，回春堂我每天都要坐上四个时辰，东方欲晓就爬起床来开门问诊，一直到太阳西落才能去望仙楼吃顿便饭，回来还要继续研究医书。”
“我容易吗啊就逮着我的钱一个劲儿薅”
蛛羽耳朵吵，在说了一路到博雅楼门前时终于忍无可忍，抱剑道：“苏醒大夫，公子说了，这次拍卖您不会花一分钱的，自有人买单。”
“啊？谁，冼萧梧找到哪家靠山了？”是不是不需要他们了？
苏醒有些担心地闭嘴了。
蛛羽没再答复。
两人刚进入博雅楼，一袭红妆就从二人眼前明艳晃过。
苏醒看去，那女子也朝他看来，苏醒甚是熟悉，想了一会儿，一拍手掌。
“这不是御史府高小姐吗？”苏醒笑嘻嘻。
高妙仪：“你是？”高妙仪打量着苏醒，又看了眼他旁边清冷不言的少年。
很帅，她若见过，应该有印象。
苏醒：“”
“上次小姐来博雅楼，我还为小姐指过路呢。”苏醒提醒道。
高妙仪瞬间想起来：“哦，是你啊。”
她觑着苏醒，见他今日也来参加拍卖，心里又对那跟她比试的戴面纱女子多了几分好奇和怀念。
苏醒应该知道那人是谁吧？
高妙仪收了思绪，和苏醒点头致意离开，只是离开前又用眼睛瞟了眼苏醒身边的少年。
那少年眼都未斜视一毫。
高妙仪离去后，苏醒戳了戳蛛羽的胳膊：“小子，小姑娘对你有点意思呢。”
不得不感叹蛛羽唇红齿白，真的很漂亮。
蛛羽不想理苏醒，走进了拍卖场去见冼萧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