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死讯

    杀！

    战世玉此刻浑身伤痕累累，仿佛一个破碎不堪的木偶一般，但他依然毫不犹豫地冲向敌人。心中只有一个信念：青山处处埋忠骨，何须马革裹尸还！生死在此刻已经不再重要，他唯一的心愿就是履行好一名军人的职责。

    在连续斩杀了三个敌人后，战世玉被一把巨大的战锤狠狠地砸向他的胸口。刹那间，胸骨碎裂，内脏破裂，鲜血和碎肉一口喷出来，他试图挣扎着重新站起，却被一支无情的长矛从背后刺穿胸膛。

    至此，他再也无法站立，只能用颤抖的双手紧握着战刀，双膝跪地。那场面无比悲壮、凄惨，令人动容。这便是战争的残酷真相，前一秒或许我们还在谈笑风生，而下一秒便已生死相隔。

    经过一番激烈的厮杀，战火终于平息，但战场上却弥漫着一种诡异的气氛。战世玉的身躯横卧在血泊之中，无人敢于轻易靠近。他在这场恶战中的表现犹如死神降临，令人心生恐惧。那些高奴士兵对他畏惧至极，生怕他会突然跃起再次展开杀戮，纷纷远离他的尸身。

    高奴将军心头涌起一股刺骨的寒意，直冲向他的天灵盖。他们明明拥有三倍于敌的兵力，又占据了天时、地利与人和，可最终竟然损失了八百多名将士！这支区区不到五百人的队伍究竟是何方神圣？如此顽强不屈，令人生畏！

    凝视着战世玉毫无生气的躯体，以及四周高奴人士兵惊恐的目光，作为一军之将，他深知自己必须挺身而出，树立榜样。无论战世玉生前如何凶悍勇猛，此刻已然成为一具冰冷的尸首。于是，他咬紧牙关，提起手中的利刃，毅然决然地朝着战世玉的首级挥去。

    一刀落下，战世玉的头颅应声滚落，鲜血溅洒一地。高奴将军将其高举过头，示众全军，并高声喊道：“诸位勇士们，此人虽强，但我们已将其斩杀！胆怯只会让我们沦为弱者，唯有鼓起勇气面对强敌，方能成就大业！”

    接着，他下令将战世玉的头颅传遍整个军队，让每一名士兵都亲眼目睹这个曾经令他们害怕不已的敌人如今已被击败。这样做不仅可以激发士气，更能锻炼他们的胆量和勇气。因为，战胜一个如此强大的敌手无疑是一件值得引以为傲的壮举。

    高奴人生性洒脱不羁、热爱自由，仿佛天生便不受世俗束缚。即便白日里刚经历过一场惊心动魄、惨绝人寰的激烈战斗，但到了夜晚，他们依旧能够纵情欢庆胜利的喜悦。那些英勇牺牲的战友们，其遗体已被火化，骨灰则如雪花般飘洒向遥远的天际。这正如同他们那无拘无束的一生：清晨，当太阳升起时，他们会跨上马背，悠然自得地赶着羊群外出放牧；傍晚，夕阳西下之际，他们又会回到温馨舒适的毡房中安然入睡。而他们所居住的房屋，仅仅只是简约朴素的毡房而已，并无房贷与车贷之忧。对高奴人来说，牛羊便是他们最宝贵的财富。待到生命终结之时，他们的骨灰亦将随风飘荡，继续享受那份难能可贵的自由自在。

    战世玉阵亡的噩耗如同一记重锤砸在了林朗的心头，他默默地看着放在案台上的战报，不禁长叹一口气：“唉……还是由我来起草军报吧，至于战家那边，就烦请监军大人代为送去一封书信，以表哀思。毕竟，以我如今的身份，确实不便亲自出面。”

    贾知章闻听此言，立刻站起身来，拱手领命道：“遵命！此乃分内之事，末将定当不辱使命。想必他人也无话可说。此次大战至关重要，任何因素皆不可干扰战局。大帅无需忧虑，只管全力指挥作战即可。”

    林朗微微点头，表示认可。然而，他的眼神中却流露出一丝无法掩饰的悲痛与无奈。他喃喃自语道：“正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战场之上，生死无常。死亡本就是战争中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但我亦为人父，亦有自己的子女。面对这样的悲剧，又怎能不感到痛心呢？”

    此时此刻，整个军帐内一片寂静，无人回应林朗的感慨。也许只有那漆黑夜色中的无数冤魂，才能真正理解这位统帅内心深处的痛苦与哀伤。

    消息如一道惊雷般提前抵达战青临手中，然而这位久经沙场、沉稳如山的男子却并未露出丝毫破绽——至少从外表来看如此。但那微微颤抖的双手却出卖了他内心深处汹涌澎湃的情感波涛。此刻的他沉默不语，宛如一座雕塑般缓缓移动脚步，手持着爱子战世玉的名牌朝家族祠堂走去。

    踏入这片庄严之地后，战青临小心翼翼地将名牌悬挂于墙壁之上，并用那双布满老茧且略显粗糙的手轻柔地摩挲着它，仿佛正在触碰儿子稚嫩的面庞一般。战青临共有七位儿子，而战世玉则是家中幼子，同时亦是最为得宠与备受期待之人。自小起便热衷于习武练刀、率军征战之事，其天赋之高令人惊叹不已；此次原本打算派遣他前往涵关历经磨练，临行前更是千番叮嘱万次告诫切不可轻易涉险，但谁能料到这个倔强的孩子竟然会背着众人私自请缨出征敌阵深处。

    望着手中沾染鲜血的地图以及上面密密麻麻标注着敌我双方兵力部署情况等关键信息时，战青临感到一股无法言喻的疲惫感涌上心头最终令其浑身乏力只能颓然坐倒在地……

    战青临满脸哀伤地喃喃自语道：“我的儿啊，为何就是不肯听从为父之言呢？所谓功劳、利益，究竟能带来什么好处呢？若真有可能，我宁愿付出任何代价也要将你换回身旁啊……”那沙哑而低沉的嗓音，仿佛带着无尽的悲痛与悔恨，在空旷的祠堂内不断回响。

    “父亲！父亲！您在里头吗？父亲！”忽然间，门外传来一阵急切的呼喊声。战青临闻声连忙收拾起情绪，努力让自己恢复平静。从这声音判断，来者应该正是自己的三子——战峰。

    “峰儿，进来吧。”战青临深吸一口气后回应道。

    话音刚落，只见战峰跨步迈入祠堂，双眼通红且满含泪水。他走到战青临身前，声音略带哽咽地道：“父亲，关于七弟之事，我已然知晓。此刻夜色已深，我们还是先回房歇息吧。”说罢，他轻轻拿起一件衣裳，缓缓披至战青临肩上。

    待得战峰搀扶着战青临返回寝室，并让其安卧于榻上时，战峰再次开口说道：“父亲，明日早朝上，倘若皇帝询问何人前赴涵关，就让孩儿去吧。”

    听闻此言，战青临瞬间紧握战峰之手，神色紧张地叮嘱道：“万万不可冒险啊！”其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忧虑与关切。

    “不会的，我就在涵关，见机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