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吟霖相邀
剧院散场了，咏霜没有跟着众人一起走。庆功宴都吃了好几席，咏霜想自己静一静。
大战结束后，忌炎将军身负重伤，希望让咏霜来担任夜归军的副手。咏霜本来想拒绝，但是看着忌炎将军躺在病床上的样子，他推脱不过，只好暂领了破阵营副官的职位。但是到目前为止，他连一次营地都没有去过。
临走之前，忌炎将军递给了咏霜一颗种子，说道：“几年前，我曾拜托研究院研究了一颗花种，名为‘如故’。它的生命力十分顽强，所以我将它的花语定为‘逝去，而后重生’。
我希望你能帮我种到今州城外一处特殊的草地上，以纪念死去的将士们。至于我自己，恐怕只能等到伤好后才能前去了。”
咏霜点点头，他看着忌炎将军的眼睛，不知道他此刻是在哀伤，还是在忏悔。
……
夜凉如水，咏霜看着手里静静躺着的花种，独自倚靠在亭子的栏杆上，看着远处的山峦跌宕，看着近处的万家灯火。
似乎一切都是那么安宁祥和，不少人家都早早开始准备“追月节”的事物，又逢大战胜利，今州城内的每个人都喜气洋洋。
这个世界真的需要被推倒重组吗？咏霜不禁有些疑问。假如既定的命运是幸福的，虽然形同被奴役，但又为什么放弃这来之不易的幸福，去做一头与命运抗争的黑羊呢？
由远及近的，有脚步声靠近了。不必回头，只听高脚跟踩在地面的清脆声响，咏霜也知道是谁来了。
“自‘凿空’前一别，真是好久不见。”咏霜在大战之后只是确认了吟霖的状况，就再也没联系过了。毕竟大战结束的这几天，他都挺忙的。
“天天看你和那几个小女生腻歪在一起，看得我嫉妒死了。怎么，这几天有没有想我？”吟霖也倚靠在了栏杆上，只是火红色的单马尾不经意间蹭到了咏霜。
“或许吧。其实我晚上就挺有空的，怎么不见你通过定位器来找我？”咏霜调侃着问。
“呵，不用套我的话了。定位器就藏在你的剑鞘之中，只可惜，你早就把它丢掉了。”吟霖一脸惋惜地说道。
那可不，剑都碎了，剑鞘留着也没什么用啊。
咏霜转过了头，看着吟霖紫色的眼眸：“话说，我们认识了那么久，你总该告诉我实话了吧？”
“哦？你想知道什么。我们都是老朋友了，自然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吟霖也转过头来，与咏霜对视着，随着说话，她的面庞也离咏霜越来越近。直到最后一个“尽”字吐出，芳兰般的气息已经扑在了咏霜脸上。
咏霜皱了皱眉，将自己的头向后挪了一挪，继续说道：“你根本不是什么巡尉，对吧？我在巡宁府待了这么久，从未听说过你的名字。而且，治安署里也根本查不到你的档案。”
“嗯哼，看来也是瞒不过你了。”吟霖似乎没有丝毫的惊讶。“还记得归魂互助会吗，之前我让你帮忙分发过小卡片。”
咏霜答道：“自然记得。好像是帮助那些失去重要之人的人，但对于详细情况，我没有调查过，自然不甚了解。”
“是人总会死，或老死，或因为意外而死。当最爱之人死去之时，缺憾便会不可避免地产生。就比如当你失去了我，你会有什么感想呢？”吟霖勾人的眸子就盯住了咏霜。
“这是一个很不恰当的例子。”咏霜又离得远了些。
吟霖撇撇嘴，又继续说道：“而归魂互助会，就可以帮他们挽回遗憾，让死者复生，让所有的思念化为他们朝思暮想的人。”
“听起来，像是一个邪教组织。”咏霜歪歪头，像这种什么死而复生，他向来是嗤之以鼻的。
“归魂互助会聚集的不过是一群失去亲人的可怜人罢了。而那些所谓死而复生的人，也不过是利用人偶制造的仿生人而已。你现在还觉得，归魂互助会是一个邪教组织吗？”
咏霜点点头，又摇摇头。他解释道：“虚假的人偶并不能带来真正的救赎，而沉浸在过去的悲伤之中，只会为自己的未来蒙上不可驱散的阴霾。但是，世上又能有几人，能走出自己毕生的遗憾呢？”
吟霖本来还想调侃两句，但听着咏霜的话，不由得眼睛睁大，小嘴微张，看起来有些可爱。
她沉默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很难想象你竟然有这种认知。是的，归魂互助会本身就是一个公益组织，所要帮助的，都是些失去亲人却走不出来的可怜人。”
“所以，这次你又想让我帮你什么忙？总不可能，你会无缘无故找上我吧？”咏霜好似看穿了吟霖，随意地问道。那笃定的语气，听得吟霖有些不太舒服。
吟霖哼了一声，继而有些悲戚地说道：“真是薄情寡义，当初可是归魂互助会救的你，同样也是我将你送入了巡宁府。你如今混得风生水起，却忘了我们这些挖井人，真是令人寒心。”
咏霜面上毫无动容，漠不关心地问道：“所以，你没事吧？”
吟霖看这个家伙这么无情，只能正经地说道：“不过也的确有一事相求。最近，巡宁府已经注意到了那些失踪的人，正在四处调查我们。我希望你能帮忙遮掩一二。”
“助纣为虐嘛，也行吧。但如果有空的话，我还想再去一趟归魂互助会，以确保它不是什么邪恶组织。”咏霜虽然嘴上很无情，但答应得十分痛快。毕竟，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
“答应得倒是蛮快嘛，看来也不是我想得那么绝情。那么，一言为定？”吟霖伸出了小拇指，在月光的映照下，她的小拇指显得格外白腻而纤细。
“幼稚。”咏霜嫌弃地说了一句，却还是乖乖地伸出了自己的小拇指。
两根小拇指在月光的见证下，轻轻地勾连在一起，就像小朋友最真心的约定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