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忌炎将军
今汐的影像消失了，但众人依旧在久久回味着那句话：愿你们都能够穿越长夜，胜利归来。
每个人的内心都震撼莫名。漂泊者在这时站了出来，说道：“愿我们都能穿越长夜，胜利归来！”随即是秧秧、炽霞、鉴心的声音：“愿我们都能穿越长夜，胜利归来！”
咏霜等一众巡尉抱着沉重的心情点点头，然后一同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
与此同时，荒石营地。
残象潮的这一波攻势已近末尾，夜归的主力军也疲惫不堪。原本他们不会如此吃力的，但是加上溯洄雨的幻影侵蚀，他们的精神时刻受到冲击，难以集中精神面对残象潮。
要知道，夜归的主力军几乎都是三年前“弯刀之役”存活下来的将士，他们对这片地区，对这场溯洄雨的记忆无比清晰：兄弟的惨死，哥舒将军的不知所踪，恐怖的残象浪潮，突如其来的残影攻击仿佛都历历在目。尽管他们都提前服用了抗溯洄雨药剂，但对于他们的帮助都微乎其微。
“不知道援军何时到来？”即使坚毅如忌炎将军，此时也不得不担忧起来。忌炎将军一头长长的青发被束在脑后，手执长枪负于身侧，看起来十分恣意潇洒。但他现在皱起着眉头，只剩下了将军的不怒自威。
如今将士们的状态堪忧，而他也不能保持全盛状态，又该如何面对那恐怖的战争鸣式呢？忌炎将军抬头望着倒悬的天空海，眼底满是担忧。
恍惚间，他似乎听见背后有人唤他的名字。
“忌炎，外面的雨越来越大了，你是否要选择避战呢？就像你三年前一样，狠心地将我抛下。”冷厉莫名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忌炎，多久没有听到有人这样称呼他了，忌炎将军一时间有些感慨。他不必回头，那声音是如此的熟悉，熟悉到恍如昨日。那是哥舒临，他曾经的哥舒将军。
忌炎隐约知道背后那个人一定是溯洄雨形成的残影，他本可以不去理会。但不知怎么，他还是转过了头去。
哥舒将军站在他的面前，音容笑貌熟悉到仿如昨日。他披散着一头飒爽的蓝发，脖颈处有着一道亮眼的五星声痕。哥舒将军笔直地站在那里，背脊坚挺犹如利刃。
忌炎将军似乎回忆起了什么，他轻轻开口：“这场雨下得太过突然，太过不同寻常，我建议，我们不应该贸然前进……”他没有回答哥舒临的问题，只是如同梦语般，轻轻说出三年前他给出的答案。
“那么，你的结论是什么呢？”哥舒将军冷厉的眼眸死死盯住了忌炎。“保持沉默吗？还是在恐惧？”
“难道，你要以沉默来面对那些接连不断死去的生命吗！难道你要用沉默去回应我们肩负着那些生命吗！回答我！”哥舒将军的牙齿紧紧咬在一起，说起话来也越发激动。
“但……这是我们进攻的唯一机会。”忌炎艰难地开口了。他低着头，好像是一个刚刚犯错的孩子。
“你能做的，只有踏着无数尸体，不断发号施令，不断投身杀戮，直至消灭最后一个敌人。你明白吗！”
忌炎心如刀绞，他曾经不愿意想起的过往，在此刻全部袭来。
三年前，他只不过是一名小小的随行军医，在大战来临之际，因为担心溯洄雨幻影的影响，建议哥舒将军不要贸然前进。但哥舒将军坚持认为这是击败敌人的最佳也是唯一机会，否决掉了忌炎的提议。
而最终的结果……在临场对敌时，溯洄雨也到了最后一个阶段，复刻出了万千幽灵残象，这些幽灵残象在鸣式力量的影响下得到了大幅增强，进而化成实体，对夜归军造成了实质性的伤害。夜归军顿时阵脚大乱，哥舒将军迫不得已之下以身犯险，而他，在危急关头带领所有夜归将士杀出重围，保存了今州城的有生力量。
如今，三年之后，他也终于来到了哥舒将军当年那个位置，面临着一般无二的选择。但他发现其实自己没有选择。
就如同哥舒将军所说，这是他们唯一的机会。
“我绝不允许我的士兵们被区区溯洄雨幻觉所带来的恐惧支配，任何妄图挡在我们面前的事物，全部格杀勿论。哪怕付出所有，我也一定要获得胜利。
忌炎，你真的认为自己有资格担得起这一声‘将军’吗？”
哥舒将军青丝飞扬，长刀拖地疾行，紫色的烈焰与迸溅的火花一起，构成最猛烈的视觉冲击。“向我证明自己吧，忌炎！”哥舒将军一声怒吼，一霎时刀光如虹！
“青龙听令！”忌炎递出长枪，斜指天空，一声龙吟响彻山野。
一条由能量形成的青色巨龙逆风飞来，盘旋在忌炎的长枪之上，随着忌炎的一声大喝：“破！”枪随身走，龙随枪动！
忌炎腾空而起，长枪斜指地面上的哥舒将军，青龙如同猛虎下扑一般，向地面俯冲而去。
“砰！”紫色的刀光与青龙相碰撞，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声响。而声响之后，哥舒将军的身影也消失不见。
“哥舒临将军，我们战斗的目的并非是为了杀戮，而是为了守护身边的一切。珍视身边之人，并不是出于懦弱或是恐惧，而是因为信任，与最真挚的情感。我无法保证我的选择一定正确，但我们的胜利，绝不应该建立在无止境的牺牲之上。
但我们有一点是相同的，那就是我们都会为了自己的信念而拔刀，永不停息。”
忌炎说完这番话后，长舒了口气。随即，他望着空无一物的地面，愣愣发呆。
“将军，忌炎将军？你还好吗？”忌炎一个转头，便看见无数军士紧紧盯住了自己，不知道呼唤了多久自己的姓名。
他看着一片狼藉的地面，意识到自己刚刚被幻影迷惑了。他本来没有那么脆弱，只是接连不断的战斗，以及长久以来的心魔让他不小心着了道。
他不由得暗自懊恼，如今连主帅都被溯洄雨侵蚀，不知道下面将士会如何人心惶惶。战场的形势愈发危急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