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登上汗位
皇帝收到了小王爷派人送来的密信,称其在调查易晚淳的案子时,发现其一家灭口之案与袁丞相脱不了关系。在凉城寻找人证之时,他偶然发现了贺兰郡岸还活着。易晚淳应是发现了宇文单还活着的真相,所以才被袁丞相灭口。
皇帝揉了揉眉头,突然暴怒将密信撕碎。旁边的太监战战兢兢,大气不敢出。皇帝开口道:“传朕旨意,袁丞相即日任军务总督奉命去凉城讨伐宇文单,小王爷贺兰少疾为监军,大将军耶律空云即刻官复原职尽快启程前往凉城!”
这边的宇文阵带着残兵和宇文界破躲进了附近的离莽山,巧妙地避开了宇文单最后的扑杀。现在已经开春,山里的动物逐渐多了起来,短时间内倒是不用太过担心粮食的问题。
宇文阵气恼地跟宇文界破道:“大伩言而无信,偏偏在我们向他求助之时,将三军主帅耶鲁空云叫回都城。看来他们早就打算拿我们消耗宇文单的三方大军了!”
宇文界破淡淡道:“现在只能养精蓄锐,等待时机。”
“宇文单是什么来头?竟能让两位王叔的军队也听他号令,此人身份定不简单!”宇文阵说。
宇文界破眼眸微转,没有接话。
“翻过这边的离莽山,后面有一处平原,我们去那里休养生息,等待东山再起。”宇文阵指着西边说道。
“不可!”宇文界破说。
“有何不可?”宇文阵问。
“离莽山后面还有群山,那一处平原被夹在众山之间易攻难守,若是被宇文单发现,恐怕诸位都在劫难逃。”
“你有什么建议?”宇文阵问。
“往北去,到北城去。”宇文界破道。
宇文阵点点头,说:“听你的。”
阿喜跟着宇文单的军队向北迁移,由于她把段晚苹的死都归咎于宇文单,所以连日来都对宇文单没有什么好脸色。宇文单似乎并没有把段晚苹的死放在心上,每天勤奋地处理着军中的大小事务。今日又准备带军前往离莽山搜寻宇文阵的残军。
阿喜想趁着行军当中,偷偷溜走。她打算只身一人去离莽山里寻找宇文界破。但是宇文单提前看穿了她的心思,带人挡在了她的马前。
“你要去哪里?”宇文单质问她道。
“你管不着。”阿喜冷冷道。
“你要回大伩去?”宇文单问。
阿喜没有说话。
“大伩的皇帝不日便知道我宇文单还活着的消息。以他的野心,必定不会坐视不理。”宇文单继续说。
“我现在拥有草原上最强的军队,即使大伩攻打过来我也不怕。宇文阵他们在我眼里已经构不成威胁,宇文界破的手里的汗印,对现在的我来说只会是锦上添花。但为防止他们东山再起,我必定要找到他们。”宇文阵对阿喜道。
阿喜淡淡道:“你自己的事,不要跟我说,我不想听。”
“你若是离开了我,我一旦找到宇文界破,一定会杀了他。”宇文单说。
阿喜笑道:“若是我不离开,你能放他一条生路吗?很显然不能。你们谁拿到汗印都不会留下他性命。”
“如果你留下,我可以留他的性命。”宇文单说。
阿喜见自己走不掉,只得暂时应付道:“好。希望你信守承诺。”
山路并不好走,骑兵无法骑马进山。宇文单只好舍弃了代步工具,步行带着士兵上山搜人。阿喜被迫跟在他后面,进了丛林茂密的山里。
“主帅,这里有生火的痕迹!”一个士兵在另一边大喊道。
宇文单走了过去看了一下燃火的灰烬,说道:“他们还没有走远,快追!”
阿喜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既怕宇文单抓住了宇文界破,又怕自己见不到宇文界破。她跟着宇文单等人进了深山里面。前面探路的士兵来报:“主帅,前面没有留下任何行军痕迹了。”
后面的士兵也快速走来,跟宇文单道:“探子来报,大伩皇帝派人出兵攻打我军。督军是袁世杰,耶律空云官复原职。”
宇文单气恼道:“撤退!回营!”
阿喜悬着的心落了地。
“若不是段南风挑衅,宇文阵也跑不了!”宇文单抱怨道。
宇文阵等人从山上下来,悄悄隐匿在牧民之中,前往北城。北城是塞外胡人的一座城池,二十年前这里是胡人都城。胡人大汗的行宫就在这城池之中。后来宇文合周病故,他的贴身侍卫大隐隐于世,散落在北城的各个角落潜伏着,等待新一任大汗的出现。
宇文阵等一行人出现在都城,引起了许多人的注意,其中就包括北城的城主罗星海。
不久之前罗星海的暗探传来消息,说是带着汗印远走的宇文界破回来了。他便一直暗中关注着几位藩王的争斗。可惜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宇文单横空出世,让罗星海对这个结果感到万分意外。他是尊崇大汗的,更尊崇汗印。只有汉印能决定他做谁的追随者。
罗星海认识宇文阵,但他不打算露面。宇文阵兵败后回到北城,他并不意外。北城中藏着宇文合周的得力心腹以及宇文弦的余兵,如果能得到那些人的鼎力相助,再加上北城易守难攻的地势,宇文阵或许还能跟宇文单争上一争。
然而宇文阵并不愿意来北城的原因,就是当年宇文弦的死,跟他有脱不开的关系。北城中还残存着宇文弦的势力,如果被他们发现,自己定不会活着出北城。眼下没有去处,北城里隐藏的几方残余势力如果能为自己所用,也将会是自己唯一快速翻身的机会。
宇文界破可不是这样想的,他早就想除掉身边的宇文阵。上次他借祭拜母亲来到北城,发现北城里宇文合周以及宇文弦曾经的心腹,暗中跟踪了他。他暗中打听才知道当年宇文合周跟宇文弦的死,早就有人发现了蹊跷之处。残害父兄的人,就是这个人前打着膝前尽孝、和睦兄弟的旗子,人后机关算尽弑父杀兄的宇文阵。他们早就磨好了刀等着宇文阵送上门来了。
宇文界破和一行人浩浩荡荡进城,暗中已有无数双眼睛盯死了宇文阵。宇文界破只要找个机会支走宇文阵身边的护卫,即可让他人得手。
但宇文阵是个怕死之人,他知道此处卧虎藏龙,更知道此处危机四伏。宇文界破迟迟没有机会为刺客大开方便之门。
几人在宇文阵昔日的府邸住下,宇文阵想拜访城主的请求,被罗城主让人婉拒了。他又想召集宇文合周昔日的心腹侍卫来助自己一臂之力,但是无人理会他。这让他郁郁终日,无法释怀。
宇文界破带着几壶好酒来找他。
宇文阵心灰意冷道:“本王得意一生,没想到竟栽到宇文单的手里。他一个来历不明的人,竟悄无声息地夺得三军主帅之位,将本王唾手可得的兵力尽数抢走!本王不甘心!不甘心啊!”
宇文界破无视他的怒吼,给他倒了一碗酒。
宇文阵接过来,一饮而尽。
宇文界破给自己也倒了一碗,说:“或许三哥应该去汗陵祭拜一下父汗。父汗的陵地是由他的心腹将军拓跋容恒守墓,说不定三哥亲自去,能说服拓跋将军加入三哥的麾下。”
宇文阵狐疑地看着宇文界破道:“你怎知此事?”
“三哥忘了,上次我来北城祭拜过母亲。当时我便顺道去了汗陵。偶遇守墓人,他自称是拓跋容恒。”宇文界破平静地说。
宇文阵不疑有他,当即决定明日去汗陵看看。
宇文界破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嘴角,将碗里的酒一饮而尽。
第二日,宇文阵和宇文界破带了两人,悄悄来到了汗陵所在之地。
宇文界破站在巨大的白色墓地之前,看着墓碑上的字,心里愤愤难平。父汗从没有打算让他继位大汗,就是因为他的身上流着一半汉人母亲的血。甚至为了锻炼几个儿子的杀伐之力,方便他从中选出最优者继承汗位,不顾年幼弱小的他是否无力自保,害他年少丧母、孤苦无依以至于流亡大伩。
如今就当着父亲的面,让他好好看着,他在世上仅存的唯一血脉正统的儿子,怎么死在他的面前的吧。宇文界破恶毒地想着。
宇文阵在墓地四处张望,寻找拓跋荣恒的身影,他连半个守墓人的身影都没有看见。宇文界破让其他几个跟随四处找找,暗自藏了把短刀在袖筒里。
宇文界破不慌不忙地走到宇文阵跟前,不露声色道:“三哥,你不过去看看父汗吗?”
宇文阵装模作样上前跪在地上,宇文界破在他后面悄无声息地拿起了短刀
宇文界破将沾满血的刀,在宇文阵华丽的袍子上认真地蹭干净,又收到袖笼里。拓跋容恒慢吞吞踱步走来,声音里没有半点感情地看着墓碑问他说:“你是宇文界破?”
“是我。”宇文界破站直了身子,回头看向拓跋容恒,不卑不亢道。
“你现在是宇文合周唯一的儿子了。”拓跋容恒暗含深意道。
宇文界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不说话。
拓跋容恒接着说道:“宇文单是苁蓉公主的儿子,说到底还是个外姓的。即使他现在坐拥十万兵马,坐上大汗的位置,名不正言不顺。我等自当守护宇文一族血脉正统!”
尚在千里之外的宇文单听探子说北城城主以及拓跋荣恒等人,已拥立宇文界破为新任大汗时,颓然坐到地上。
大伩兵马集齐,对他的三军早已虎视眈眈。此时的宇文界破却到了北城,登上了汗位。自己辛苦筹谋,到头来竟是为他人做了嫁衣裳。说宇文单不恨,那是假的。
宇文单闯到毫不知情的阿喜帐内,将探子密信扔到了阿喜面前。阿喜知道大伩的军队已经到了距离宇文单不足百里的地方。她以为是大伩那边给她的信,被宇文单截获了,慌忙从地上捡起来看。
上面的每一个胡语,阿喜都认识。她认出宇文界破四个字时,心里没来由地一慌。她又看了几遍,没有看明白是什么意思。
阿喜求助地看向宇文单,宇文单开口怒道:“宇文界破,已经登上了汗位!我辛辛苦苦带兵抵御外敌,竟全是为他扫清障碍!”
阿喜听到这句话,被惊得一下扔掉了手上的密信。
“怎么可能!宇文阵不可能让他当大汗!”阿喜质疑说。
“宇文阵早已死在宇文合周的墓前了!宇文界破早有阴谋,他不集兵力,就是怕大伩三军压境推翻他。他在向大伩示弱!而我手握重兵,就是大伩的眼中钉肉中刺!他这是借大伩之力除了我!”
阿喜怼道:“这只是巧合,宇文界破不是心思深沉的人!是你自己思虑不周,怎能怪别人!”
宇文单定定看着阿喜道:“无妨!只要你在我手上,我相信他不会稳坐大汗之位。到时候拿你去换汗位,我不相信他会无动于衷。”
阿喜手足无措地看着像得了失心疯的宇文单,感觉他确实是个可怜的傻子,大伩三军来讨伐他,他都不一定能抗住。如果最后还有命活着,就很不错了。还妄想着拿自己换宇文界破的汗位。
同时小王爷那边也拿到了确切的情报,得知宇文阵被杀,宇文界破在北城靠宇文合周的残余势力的扶植下,登上了汗位,并逐渐收服了宇文弦四散的兵力。
袁丞相忧心忡忡道:“若是收服了宇文单,就是为宇文界破扫清障碍,让他不费兵卒顺利统一草原。若是不收服宇文单,他叛国之罪重大恶及,圣上必不容他。”
小王爷笑道:“袁丞相忘了圣上怎么交代的了吗?圣旨说了让你讨伐宇文单,没说让你管多余的事情吧。”
袁丞相恭敬地说:“小王爷说的是。”
大将军道:“宇文单手下兵力不俗,这是场持久战。若是他知道宇文界破趁机捡漏,他会不会无心恋战,着急去北城争夺汗位?”
小王爷道:“以本王对他的了解,他不会急于这一时。不要忘了他手上还捏着宇文界破的命门。”
袁丞相向两位问道:“两位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这场仗打得快一点?”
小王爷意有所指地笑道:“袁丞相,本王觉得这仗打得越长,对你自己越好,你觉得呢?”
袁丞相听出小王爷的意思,擦了擦汗道:“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