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试探
王爷本以为江倾月和阿喜只是有过几面之缘，所以认识。但是今天听她们俩旁若无人的对话，他发现她们两人行事风格非常相似，连说话也一样肆无忌惮。
江倾月就算是再怎么任性，她好歹是官员子女，说话做事应该从小就被教导要知书达理、进退有度。退一步讲，就算江淮林没有好好教导她，十几年的耳濡目染也不应该现在这副没大没小、目无尊长的样子。
她们俩的谈话内容更加让他不解，什么是穿越到这里，要一起回去是回哪里去？难不成她们两个自幼就认识？
王爷百思不得其解，正当他想当面问问这两个人时，楚云匆匆从外面走来，跟王爷说道：“王爷，您让属下去查的事情有眉目了。”
王爷点点头，跟楚云一起去了书房。
楚云将一张名单从袖子里拿出来，放到王爷案前说：“易晚淳任大理寺少卿时期，大理寺官员名单上的人，大多数已经离开都城被调到了别处。当时做易大人左右手的夏为知和尹舫也离开了都城，不知去向。”
“当时的兵部任职人员名单呢？”王爷问。
楚云道：“我去兵部问了，他们说袁丞相让人借走了。”
王爷点点头，没有说话。
“王爷，属下查到那个尹舫，当年是王爷推荐他在大理寺入职。”楚云迟疑了一下，说道。
“哦？本王没有印象了，本王为何会认识他？”王爷惊讶道。
“是府上的夏嬷嬷，尹舫是她的亲戚。那时你刚成亲，王妃曾经为府上的老人的家属安排差事时找过您。”
“哦！好像是有这么回事。”王爷又了然道。
“去问问夏嬷嬷，看她跟这个尹舫还有没有联系。”王爷交代道。
王爷说完，外面敲门声恰好响了起来。
楚云去打开门，看见阿喜站在门外。
“阿喜姑娘，你来找王爷？”楚云问。
“王爷在忙吗？”阿喜问，她也没啥要紧的事情跟王爷说，如果王爷忙她就不打扰了。
“进来吧。”王爷在屋里说。
阿喜走了进去，看见王爷懒懒地坐在书桌后，桌子上啥也没有。
“有什么事？”王爷问她。
“额，就是今天圣旨的事情，是皇帝问我想干什么，我说我想去凉城打仗，他就给我安排了。”阿喜解释道。
“圣旨都已经下来了，多说无益。”王爷面无表情，语气里分不出喜怒。
阿喜接着说：“王爷说我在凉城行事荒唐没有纪律，我这次做了将军，一定会遵守军规军纪，时刻严于律己。”
王爷突然笑了一下，道：“你现在是做了将军了，也跟我没有什么关系。你不需要向我保证。”
阿喜见他软硬不吃，只得说出自己来找他的目的。
“王爷将阿喜从边城带回来的，那王爷自然要负责再把阿喜送回去。阿喜身上分文没有，王爷得给阿喜备上盘缠。”
王爷无奈地看着理直气壮的阿喜，被她气笑了。
“你先告诉我，你跟江倾月是什么关系，你们两个好像很亲近？”王爷问出了刚才没有问出口的疑惑。
“你说江二小姐啊，我听江淮林说她曾经生过一段时间的病，病好后就换了性格似的，老喜欢往外跑，上次我和阿福在回家的路上碰到过她，留她在桃花村住了一段时间。”阿喜很明白王爷想问的到底是什么。
“刚才你们说的穿越什么的，是什么意思？”王爷盯着阿喜的眼睛问，他知道阿喜很擅长撒谎。
“穿越嘛，穿越就是穿越人海的简称。”阿喜灵光一现，信口胡诌。
“小赵是谁？”王爷紧追不舍。
“我给江小姐起的小名，昵称。”阿喜反应快速地说。
“你跟宇文界破到底是什么关系？”王爷末了又突然问了这一句。
“哈？”阿喜意外地看着王爷。
“姐弟恋？这个词很新颖嘛！”王爷玩味地笑道。
阿喜挠了挠头发，纠结道：“阿喜今年已经36岁了，在你们这里，阿喜都已经到了快做奶奶的年龄了。阿喜不光比宇文界破大了七八岁，还比王爷你年长不少呢！王爷不要拿阿喜开玩笑了。”
王爷听她说完一怔，“你说你多大了？”
“刚过完年，已经36岁了。”阿喜说。
“胡说八道！”王爷认定了阿喜在胡说。
“我是看上去年轻一些，不太显老，可能跟我常年健身有关系。”阿喜沾沾自喜。
“路费的事情，你自己想办法。”王爷不再理会阿喜地得意，轻飘飘说道。
阿喜还想张嘴再争取一下。
王爷没有给她机会。
“现在滚出去。”
阿喜都站到书房门外了，还不敢相信这个人的情绪转变这么快。她都禁不住怀疑了，到底是谁更任性。
书房内王爷目光沉沉地盯着门口，阿喜出去的身影。她身上的秘密太多了。
曾经去桃花村打听阿喜身世的人回来说，阿喜自称是塞外来的，但是中原话说得很正宗，听凉城那边的人说她不会胡语。那么阿喜就是一直在撒谎。
她是谁派来安插到宇文界破身边的？到底是胡人，还是藏在大伩暗处的异心者？
江倾月跟她关系要好，看来要从江倾月身上下功夫了。
江倾月一边嫌弃凉城穷苦，一边又想跟着阿喜去凉城。江夫人劝她好好待在王府，等阿喜回来。她不听，一定要跟着阿喜去凉城。
“休要胡闹！”王爷听说江倾月在府里大闹，过来看看热闹。
没想到就看见江倾月躺在地上打滚的这一幕。
“你从哪里如何学得这泼妇形容！”王爷站在她头顶斥责道。
江倾月从地上爬了起来，默不吱声地躲到了江夫人后面。
江夫人忙从中调和道：“父亲来信说月儿去年病了一大场，病好后性格大变，行为越来越像小孩，望王爷息怒，不要跟她计较。”
王爷缓和了语气道：“你过来，本王问你几句话。”
“问吧。”江倾月仍躲在江夫人后面说话。
“你过来！”王爷提高了音量。
江倾月乖乖走了出来。
“你跟阿喜是从什么时候认识的？”王爷问。
“去年。我离家出走的时候。”江倾月鼓着腮帮子不情不愿地说。
“她可告诉你她从哪里来的？是哪里人。”
“她说她是塞外的，是从雪山上来的。说他们那里的人都无欲无求，两耳不闻外界纷扰。”江倾月暗藏了个心眼，一本正经地道。
“塞外竟有这种地方？说得还是中原话？”王爷笑道。
“这世界上奇怪的事情多了。”江倾月鄙夷道。她在心里接着说，你看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江夫人出声制止了她的无礼，“江倾月！不得无礼！”
“王爷听没有听过桃花源的故事。你不会连《桃花源记》都没有读过吧，没事你还是多读读书吧。”江倾月毫不客气地嘲笑他说。
王爷不在意地笑道：“我从来不读乡野怪谈。”
“那你确实眼界狭窄。”江倾月一针见血道。
“王爷，世上无奇不有，或许真的有那么个地方呢。”楚云道。
“你没有见过，你就说不存在。王爷你还真是自大。”江倾月说着就把心里话也说出来了。
江夫人狠狠瞪了她一眼，斥责道：“没大没小！”
“王爷，你问我的，我都说了，可以准我跟阿喜姐一起去凉城吗？”江倾月问。
“不行，阿喜去凉城是打仗，你去凉城是添乱！”王爷一口回绝。
“不是要王妃帮忙说媒吗？这些日子就让她待在王府好好学习闺阁礼仪，省得她到处跑、瞎胡闹。”王爷跟江夫人说。
江夫人答应着。
小江和小淳这个时候从外面跑了进来。
“娘亲，我想去凉城。”小江抱着江夫人的腿说。
“娘亲，我想去找爹爹。”小淳也跟着说。
“你们三个磨人精，真是闹人！”江夫人都被他们磨得无计可施了，嗔怪道。
珊瑚和玉蝉过来把两个撒娇的孩子抱起来。
“不行！你们姑姑和爹爹根本没有时间照顾你们，如果你们跟着去了，姑姑只顾着保护你们了，被敌人打败了怎么办？”王爷循循善诱道。
“你们去给姑姑添乱，姑姑就做不了将军了！”王爷说。
两个小孩被他唬住了，都睁着大眼看着他不说话。
由于王爷拉下了脸不让江倾月跟着阿喜走。江倾月害怕得罪这个位高权重、财大气粗的王爷后会遭他记恨，亲手摧毁她以后衣食无忧、荣华富贵的生活，便不再提跟阿喜一起走的事情了。
阿喜听完江倾月说了不能跟着她去凉城的原因，直接揭穿她道：“你就是个不靠谱的，他随便吓唬你几句，就拿捏住你了？我看你就是不想跟着我受苦！行了，我也不指望你。当初跟我学搏击的那么多女学员，为什么只收了你一个男的，你心里没点数吗？我对你还不够好？咱俩友尽！”
江倾月委屈地辩驳说：“你当时让我去你那当教具挨打，你怎么不说？再说了我都没来得及跟她们培养点什么感情，就被你开除了。你也没有真心地为我的终身大事着想，叫我去只是为了你卖自己的课。”
阿喜扶额无语：“你看准一个下手，我也不会开除你。投诉你的女孩都凑够一个足球队了，你还有脸说！”
“嗐，还提那些干啥！现在我都变成女的了，而且还跑到这个年代来了，根本不会对你的学员造成什么困扰。”江倾月又哄阿喜道，“现在我都变成一个娇滴滴的官府千金了，肯定要好吃好喝让人伺候着。我现在这个样子跟你去凉城，除了扯你后腿，对你也没有什么用处。”
阿喜自然知道她没有什么用处，但是她就是害怕江倾月在王爷面前待着露出马脚来，再被当成怪物给烧死。
“你也不一定非要去，我就是害怕你平时就大大咧咧、毛毛躁躁的，再把咱俩的事给捅出去了。这可是要命的大事，我不放心你在王府待着。”阿喜说着又特意压低音量道，“你就比我多了一个江倾月这个小姐的身份，虽然一般不会怀疑到你身上，但是在江淮林府上待着都比在这待着强，王爷那双眼睛太过精明了。”
“对了，王爷今天还向我问你的事，王爷对你的身份很是怀疑，你也提防着点他，别被他背后捅刀子。”江倾月也小声说。
“我知道，他这人多疑又喜怒无常，平时你也小心些，不要招惹他。”阿喜干脆地说。
“你打算什么时候走啊？”江倾月拿了块糕点，问阿喜。
“我打算三天后就出发。你还有三天的时间考虑，跟我走还是留在这里等着王妃给你说亲事。”阿喜说。
“万一我改变心意，肯定会去追上你的。”江倾月边吃边说。
“说实话，你现在长得有点太水灵了，跟我一起走比较安全。你自己走，我都不放心。”阿喜又撺掇她。
“其实我是挺想出去看看大好河山，但是我觉得待在这里混吃等死更有吸引力。”
阿喜笑了笑：“再过一个月这样的日子，看你还想不想混吃等死。”
“咱们以前每天朝九晚五，连休息日都少有，现在过过这种衣食无忧、惬意舒适的日子，也算是对自己的从前的牛马生活的补偿。”江倾月说着站起来，躺到了床上。
楚云找到了夏嬷嬷，夏嬷嬷跟着他来到了王爷的书房。
“老奴参见王爷。”夏嬷嬷对王爷行礼。
“夏嬷嬷，听说你的那位曾经在大理寺当差的远房侄子尹航，最近跟你有过联系？”王爷温和地开口问她。
“是，王爷。半个月前来信打听我什么时候回老家，他要给我养老。在这些小辈当中，只有他最孝顺了。”夏嬷嬷有些自豪。
“最近他方便来都城见你吗？”王爷不动声色地问。
“前些天他去了凉城。”夏嬷嬷犹犹豫豫地开口道。
“为何会去凉城？”王爷问。
“是这样的，我见他自从被解职后就一直在老家附近游手好闲，没有个正当的工作。我就托阿喜姑娘，给凉城的军营去了封信。”夏嬷嬷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一下王爷的神色。
“哦。那他现在应当在凉城的军营里了。”王爷笃定地说。
夏嬷嬷点点头。王爷若有所思地看着案上的名单。
“王爷，我那侄子可是犯了什么大罪？”夏嬷嬷担心地问。
“没有。嬷嬷不必担心，我只是想找他问些关于案子的事情。”王爷从沉思中醒来说。
夏嬷嬷还是放不下心来，她说：“我那侄子是个老实人，在都城当差时也本本分分，没有多余的心眼子。如果有得罪王爷的地方，老奴愿意替他受罚。”
说着，夏嬷嬷就跪了下去。楚云连忙搀扶起她。
“你且安心，我们找他本没有什么大事。既然他无法来都城，那也无妨。”王爷安抚道。
夏嬷嬷告退后，楚云抱怨道：“阿喜手脚也太快了些，刚回都城就给人家介绍工作写引荐信，把咱们这唯一的线索安排到凉城去了。王爷咱们就这一个线索，如果不去找他，这个案子怎么查下去？”
王爷皱着眉头道：“派人去一趟凉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