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真相
阿喜和小王爷回到了都城。阿喜的伤势还没有完全愈合,王爷安排她暂时住在王府,这样两个孩子也能见到心心念念的姑姑。
“和兰不知道盛福就是宇文界破,你不要说漏了嘴。”进城后一路上沉默寡言的小王爷突然开口。
“哦!”阿喜连忙答应着。
小王爷一回来就去面见皇帝,将胡人宇文阵的事情也一并向皇帝汇报了。
议事殿内皇帝坐在上首对下面的几位德高望重的老臣道:“既然草原上的平靖王恳请大伩借兵,大伩自然是要助他一臂之力。”
小王爷道:“圣上英明。”
“听说宇文阵是个生性多疑的人,他会全然相信我们吗?”太尉怀疑道。
“哎,现在形势紧迫,他的几个王族叔兄都已率军团团将他围住了。咱们只要帮他解了现在的燃眉之急,他定会信我。”皇帝把握十足道。
“王兄,南方近几年接连遭受严重洪涝,国库亏虚。如果能先扶植宇文阵坐上汗位,使胡人国成为我们的附属国,既能彰显大伩国威,也能保存实力,防止他人趁虚而入。”小王爷仔细斟酌字句,唯恐圣上怀疑自己的忠心。
太师也道:“小王爷言之有理。”
皇帝沉吟一会,道:“大伩虽连年受灾,但粮仓储备已足够应付区区草原十万兵马。王弟担忧从何而来?”
小王爷眼见圣上并不采纳自己的建议,只好顺从道:“圣上明鉴。”
“听说那位守城女将也跟你一起回了都城,怎不见你带她进宫?”皇帝早就在小王爷进宫前将他的行程和随从打听的一清二楚了。
“阿喜姑娘前几日身陷胡人阵营,受伤未愈,暂时在臣府上休养。”小王爷恭敬地回答,“臣本想等她痊愈之后再带她面圣。”
皇帝点点头,算是对小王爷的言行比较满意:“让她好好养伤。”
“边城苦寒,你又路途辛苦,军中事务暂交给袁丞相负责,你先休息些时日。”圣上补充道。
小王爷仔细听着,最后道:“是。”
小王爷带阿喜回到王府的事情在他们踏进王府大门的时候就马上传开了。花公公、夏嬷嬷等人接到信儿在王府门口迎接。小王爷随口就让花公公收拾一个干净暖和的房间给阿喜住,花公公一个眼色,那小太监就急急忙忙去办了。所以阿喜还没有到自己的住处,王妃、江夫人带着孩子,还有玉蝉和若兰等人就已经在她的住处等着了。
阿喜推开院门就看见一群熟悉的人站在院子里,两个明显胖了一圈的孩子,尖叫着扑过来抱住她的大腿。
阿喜抬眼看见微笑的王妃和江夫人,以及一旁的玉蝉、若兰、高嬷嬷等人。
“你们怎么都在这里?”阿喜笑着说。
“听说你跟着王爷回来了,我们就赶紧过来等着了。”江夫人说。
“姑姑,我好想你!”小江抓住姑姑的手说。
阿喜的伤口还有些疼,她慢慢地松开小江,道:“姑姑也想你,但是姑姑受伤未愈,你可不要碰到它。”
“怎么了?”王妃关切地问。
“不小心中了一箭,已经大好了。”阿喜解释说。
王妃不免担心不已地瞧着阿喜的肩膀。
“小江听话,不要碰到姑姑伤口。”江夫人对小江说。
“咱们快进屋吧,外面冷。”高嬷嬷招呼一声,几人才簇拥着阿喜进了房间。
“怎么这么不小心?”江夫人看见阿喜裸露出中箭的地方,疤痕触目惊心,不自觉流露出担心。年前阿喜在凉城的英勇事迹在民间广为传播,她在府里大门不出都知道了。
“没有事,已经大好了。”阿喜笑着说。
小江和小淳亲昵地围着阿喜,一个抱着阿喜的胳膊,一个倚在阿喜的腿边。江夫人笑着打趣他们:“这两个孩子对亲娘都没有对姑姑这么亲。”
“姑姑,我爹在哪?”小淳乖巧地问阿喜。
“你爹爹”阿喜不知道该怎么说。
“阿福出什么事了吗?”江夫人见阿喜面露难色,疑惑地问。
“他,他在凉城挺好的。”阿喜差点打了磕巴。
江夫人狐疑地打量阿喜的脸色,阿喜借着喝水低下了头。
“阿喜,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江夫人问。
王妃听了江夫人的话也看着阿喜。
阿喜笑了一下,圆谎说:“没有,盛福在凉城遇到点麻烦回不来,我怕说了你们担心。”
“你受了这么重的伤,王爷把你带回来了。他怎么可能不跟着你回来?”江夫人了解盛福的为人。
“他确实有重要的事情。我们分开后才受的伤,他还不知道。”阿喜为阿福辩解。
“姑姑,等天暖和了我能去看爹爹吗?”小江问。
“天暖和了你爹爹就回来了。”阿喜刮了一下他的小鼻子,笑着说。
江夫人见阿喜不想多说,也不再逼她了。几人又扯了几句闲话,便离开了。
屋子里一下子清净了,阿喜连鞋都没有脱就斜躺到床上,准备小憩一会儿。
迷迷糊糊的,她听见有人的脚步声走近了,睁开眼睛一看,王爷正站在她的床前。
“有什么吩咐啊,王爷?”阿喜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
“没有说漏嘴吧?”王爷看阿喜醒了,又转身出了里间,坐到茶桌旁。
“没有说漏嘴。”阿喜跟出来说。
“这么说来,那两个孩子都是宇文家的后人。”王爷不知在想什么,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怎么了?”阿喜问。
“圣上如果想查宇文界破在中原曾经生活的地方,只要一打听就知道宇文界破的一双子女在我府上。”王爷慢慢说道。
阿喜没有说话,她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曲折。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王爷突然出声说道。
阿喜不知道,宇文界破的两个孩子住在小王爷府意味着什么。
楚云从外面匆匆进来禀报,圣上已经派人去过桃花村了。
阿喜眼皮一跳。
“宇文界破作为盛福活着地那几年就是普通的大伩子民,皇帝这是什么意思?怀疑宇文界破对大伩有阴谋?”阿喜问。
“你不知道皇帝为什么要调查宇文界破吗?宇文界破迟迟没有把汗印拿出来,他怀疑宇文界破将汗印藏在了大伩。既然他已经去过盛福的老家,不日就会知道盛福的两个孩子在我府上了。”
“王爷,圣上平日里就对你颇多忌惮,现在知道咱们私自藏匿不报,恐怕,现在恐怕会雷霆大怒。”楚云担心地说。
“他们就是两个孩子,既不会通敌又不会谋反,他至于吗?”阿喜口无遮拦道。
王爷看了她一眼,已经懒得斥责她了。
“阿喜,你出去可不能这么说话。”楚云听不下去了,好言相劝。
“说不定圣上会拿两个孩子要挟他,让他交出汗印。”王爷叹口气道。他今天已经听明白了,皇帝就是想利用胡人内乱,将整个塞外收入囊中。
阿喜知道他说的“他”是指谁。
“我带孩子们逃走?”阿喜又乱出主意。
“不用!”外面一个女人声音响起来。
几个人向外循声看去,发现是江夫人已不知何时站到了门口。
原来江夫人见阿喜提起阿福就遮遮掩掩,以为是当时人多口杂,阿喜不便明说。她回去后,等着孩子们都休息了,才自己孤身一人过来问问阿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见楚云慌慌张张地到了阿喜的院内,她便也跟在他后面进来。站在门口,她什么都听得清清楚楚。
江夫人走进来,朝王爷施施然行了一礼,开口说:“我的一双孩子,跟宇文界破没有任何关系。”
阿喜跟王爷都诧异地看着她,她继续说道:“他们姓易!”
王爷“腾”一下子站了起来,不敢置信道:“你说什么?”
江夫人看了他一眼,缓缓道来:“当年易家被人灭口,我趁易家混乱逃出来的时候,已经有了身孕,只是当时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不敢停下歇息,整整走了一天一夜,体力不支在路边晕倒,是路过的盛福救了我。因不知易家究竟得罪了谁,又怕哪天被他们找到丧了性命,所以我才求盛福带我走。直到孩子出生,我的义父江淮林才找到了我。我怕孩子跟着我遇到危险,就拜托盛福收养了孩子。这件事情,连我义父都不知道。”
“那,王爷安全了。”楚云听完,高兴地说。
阿喜后知后觉,她感叹道:“你和阿福瞒我瞒得好苦。”
江夫人对阿喜带着歉意说道:“易家的案子一天不破,孩子们就多一分危险。我只能对外保守这个秘密,只是委屈了盛大哥。”
“这可真难办,如果对人称孩子是易家的血脉,要防着藏在暗处虎视眈眈的贼人。如果对外称孩子是宇文界破的,上面又会疑心重重,对王爷更加关注。”楚云苦恼地挠了挠头。
一直没有说话的王爷,似乎解开了心结一样。他听完江夫人的话似乎很高兴,语气轻快道:“既然圣上已让丞相代理军中事务,那本王就把手头的案子赶紧理一理也好。”
阿喜问:“易大人的案子查的怎么样了?”
王爷说:“怎么,还需要本王向你汇报?”
阿喜连忙说:“不敢不敢。其实我感觉江淮林可能知道一些内幕,要不然他上次怎么会突然跟我说易晚淳的案子或许跟胡人有关呢。”
王爷眼眸沉沉道:“江淮林跟你说的?”
阿喜点点头,王爷思忖状道:“改天去一趟永安县。”
江夫人跪下对王爷说:“和兰跪谢王爷收留易家遗孤,王爷保护和兰跟两个孩子的恩德,和兰铭记在心。”
王爷心疼地扶起她说:“你我还需这样吗?这里就是你们母子的家,何须这些虚礼?”
“我方才已听说盛福就是宇文界破,他现在身在何处,可还安全?他有恩于我们母子,孩子又得他照拂六年,我们母子对他着实有愧。”江夫人戚戚然道。
“他在塞外,没有危险。待大伩出兵入塞,定会帮他脱险。”王爷温柔地安慰着说。
阿喜自动忽视他们含情脉脉的二人,走到楚云身边说:“你刚才说皇帝对王爷很是忌惮,那为什么还要给王爷派这么多活?既要参与议政,还要处理军务,还有这么一件悬案交给他破,看起来皇帝应该很看重你们王爷才是。”
“阿喜姑娘,你这就不懂了,干得越多越容易让人挑刺。”楚云一本正经道。
“楚云!”王爷喝了他一声。
楚云闭上了嘴。
“王爷,我现在闲着没事,可以跟你去查易大人的案子吗?”阿喜问。
阿喜其实很想去永安县看看小赵。小赵就是穿越成江淮林二女儿江倾月的那个小赵。阿喜大概有三四个月未见他了,不知道他在江府怎样了。阿喜想跟小赵痛快地说说话,这里的每个人都谨小慎微、小心翼翼的。这些天她只要说话稍微粗鲁了一些,王爷就要拿眼剜她。
“不行。”王爷想都没想一口回绝。
“你伤还没有好,不要到处走动为好。”楚云罕见地体贴。
“是啊,阿喜,你刚回来,孩子们还没有跟你亲够呢!”江夫人也劝她。
“本王已经跟圣上禀明你在本王府上养伤,如果堂而皇之地出现在外面,被有心人说给圣上。本王怕又要挨圣上的训斥。”王爷解释说。
“这个皇帝可真是没事找抽型的,动不动就给人穿小鞋。”阿喜嘀嘀咕咕,不敢大声指责圣上的不是,也不再强求出府。
其他几人没有听清楚阿喜的话,只有楚云与她站的近,听得明明白白。他忍住笑,偷瞄了王爷一眼,发现王爷没有听到,反而发现他在笑后,给了他一记眼刀,楚云连忙压下嘴角。
他们几人走后,夏嬷嬷派人专门送来了规格不低的豪华晚饭。阿喜在边塞待了数月,已经很久没有吃到过中原的美食和茶点,自然是细吞慢咽,仔细品尝。
她刚吃过晚饭,夏嬷嬷就亲自过来了。
“吆!阿喜姑娘,可还记得老奴啊!”夏嬷嬷满是褶子的脸堆起笑容。
“记得记得。”阿喜连忙迎过去,握住夏嬷嬷的手说,“几个月前多亏了您,我才找到江夫人,找到我的一对侄儿。那时我就要去谢您,但是实在脱不开身,才没有成行。”
夏嬷嬷连忙推拒道:“姑娘言重了,今儿个您是飞黄腾达贵为上宾,您的意思呢,老奴我也心领了。现在满城百姓都夸您是女中豪杰,我老妈子也为您打心眼里高兴。今儿个特意来拜见,叨扰姑娘一会儿。”
阿喜给她让了座,夏嬷嬷没有推辞。她坐下把肚子里的话又转了几转,终于吐了出来:“现在姑娘在军内大小也是有个一席之地了。我一位远房的侄子,年轻时在大理寺担些不打紧的差事,后来因一个官员的案子被牵扯,就此被免职。如今他生活无依,也没有一份正经差事。我这个做姑妈的,也心急不已。”
阿喜明白了她的来意,笑着给她倒了一碗水:“夏嬷嬷是想为侄儿谋个差事?”
夏嬷嬷道:“听闻姑娘在军中有了名声,这安排个人进去应该不难吧?”
“我那侄儿射箭很准,当年参加都城官家子弟的骑射比赛,拿过第一名。”夏嬷嬷连忙说,“他也不算是一无是处。”
“哦,骑射比赛拿过第一,身手不错。”阿喜真诚夸赞道。
“为何他不自己去报名参军呢?”阿喜问。
“当年的一些旧事,他至今不敢在都城露面,所以我想着借姑娘的手,让他直接去凉城。”
“好,他叫什么名字,我可以帮他写一封引荐信。”阿喜热情道。
“他叫尹舫。”嬷嬷说。
阿喜给于将军写了一封信,交给高嬷嬷,说:“你让他直接去找这位于将军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