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回凉城
宇文阵看得出宇文界破自从自北城回来便一副心事满满的样子。
“你母亲的事情,本王很抱歉,当时本王也自身难保,根本无力救她。”宇文阵主动提及道,他要让宇文界破跟宇文固势不两立。
宇文界破神情悲戚几分,“平靖王言重了。”
“当时宇文弦和宇文固两人合谋害死你母亲,这仇本王替你报。”宇文阵对宇文界破说。
“大王打算怎么报?”宇文界破问他。
“你要助我登上汗位,我帮你杀了宇文固。”宇文阵紧盯着宇文界破的眼睛说。
宇文界破当然知道他的野心,他只要宇文阵暴露出来自己的野心就够了。
“现在草原上四方割据势力,除了宇文固实力雄厚外,守成王和镇远王稍有弱势,而且他们俩也对汗位虎视眈眈。”宇文界破分析说。
“镇远王和守成王有意夺汗位,而且他们实力跟平靖王你相比,不相上下。宇文固跟他们素来交好,恐怕不容易拉拢过来。”宇文界破跟宇文阵说道。
“你说,我们拿什么跟他们三个争?”宇文阵头疼地说。
“平靖王,你当真想争这汗位?”宇文界破问。
“我都已经做到这份上了,现在就算不想争,他们也不会放过我了。”宇文阵说道。
宇文界破知道宇文阵说的是刺杀宇文固的事情,他从别人嘴里知道的。
“我有一个想法,可能会让你背上骂名,你敢用吗?”宇文界破道。
“你说来听听。”宇文阵不由地感兴趣道。
“眼下大伩兵力雄厚,粮草充足,或许借大伩的势力,可以助你登上大汗的位置。”宇文界破说。
“这,兄弟相争是家事,若是扯上大伩,岂不是故意家丑外扬?”宇文阵直接拒绝道。
“平靖王,这要看你自己对汗位有多少期待了?”宇文界破蛊惑道,“一统草原,称霸塞外,跟杀兄弑父来比,哪个更重要你不是早就做了选择了吗?”
宇文阵不敢置信地看着宇文界破。
“我在北城听说了这么一件趣事,当年父汗去世后,为父汗诊病的军医被你仗杀了,连同伺候父汗的仆人也消失的无影无踪。隔年宇文弦身染重病,奇怪的是宇文弦的病情竟与父汗一样。”宇文界破状似随意道。
“你知道了?”宇文阵眼睛死死盯着宇文界破,手里拳头收紧又慢慢松开了。如果不是他的手里有汗印的线索,今日他不会活着出去。
“这些跟你没有什么关系。”宇文阵恢复平静后说。
“当然跟我没关系,我也不想管这些闲事。如果平靖王决定好了,我来安排合适可靠的人向大伩传递消息。”宇文界破说。
“你的计划是什么?”宇文阵追问。
“借大伩的力量,统一草原,拥立平靖王为大汗。”宇文界破淡定地说。
“大伩凭什么愿意助我?如果大伩开出的条件我无法接受呢?”宇文阵迟疑道。
“这是后话,现在我们需要做的是向大伩示好。”宇文界破回答。
“你有合适的人选?”宇文阵怀疑地问道。
“阿喜,最合适不过了!”宇文界破回答说。
“不行!”宇文阵一口回绝。
“阿喜是汉人,又曾在守卫凉城时立功,她是大伩可以信任的人。平靖王如果不放心,也可以再派一人同阿喜一起去凉城谈和。”宇文界破坚持道。
宇文阵思索片刻,别无他法,只好勉强同意了。他不想放阿喜离开这里,是为了拿阿喜牵制宇文界破,让他不要妄想逃走。如今,他只能冒险一试。
宇文界破一连几日没有来找阿喜。阿喜也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宇文单每日跟着她,也让她的行动不便。
宇文界破突然来找阿喜的时候,阿喜正在同宇文单学胡语。
“阿喜姑娘,你跟宇文界破是怎么认识的?”宇文单状似随意道。
“在山上认识的,我在山里迷了路,正巧在山里遇到他。是他收留了我。”阿喜笑着说。
“宇文界破原来一直都躲在山里啊,怪不得这么多年没有人找到他。”宇文单了然地说。
阿喜突然想起眼前的人就是是宇文固的眼线,警惕性立马提上来。
“阿喜姑娘,你们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凉城?”宇文单问。
“呃,我们顺道路过凉城。”阿喜随便搪塞道。
“你们要去哪里路过凉城?”宇文单说。
“我们本想来塞外,没想到遇到你们攻城。”阿喜说。
“这真是太巧了。”宇文单说。
“那宇文阵不知许了宇文界破什么好处,竟想着赶你走。他是不是有什么新欢了?”宇文单故意道。
阿喜无所谓地笑了笑,并不接茬。
“阿喜。”宇文界破突然挑开帐帘走了进来。
阿喜看见宇文界破来了高兴地站起来。
“你怎么来了?”阿喜已经会用胡语说些简单的日常用语了,她故意用胡语问他,想显摆一把。
宇文界破看了一眼满脸不悦的宇文单,旁若无人地道:“我想到办法让你回凉城了。”
阿喜回头看了看宇文单。
宇文单知道阿喜两人有话要说,便知趣地走了出去。
“过几日你带着宇文阵给的贡品,跟着谈和的人马一起去凉城。到那以后,就想办法脱身,不要再回这里来了。”宇文界破认真道。
“宇文阵同意我去?”阿喜狐疑地看着宇文界破。
“宇文阵同意借用大伩的军队,收复其他几方势力。你在大伩已是口口相传、人人仰慕的侠义女将军,有你在的话会让计划更顺利一些。”宇文界破说着,眼角偷偷瞄向帐门处一眼。
“那我送他们到凉城再回来找你。”阿喜说。
“不行,你在这里他们总是想把你当成我的软肋。”宇文界破严词拒绝道。
“我是你的软肋吗?”阿喜问。她平时是个特别古板无趣的人,三十多岁了从没有谈过恋爱,这句话多多少少有些暧昧,她自己都没有发觉。
宇文界破有一点脸红,他着急道:“阿喜,你在这里我总是要顾及到你。”
“是我给你拖后腿了。”阿喜失望地说。
“不是这样的。”宇文界破安慰她。
“好吧,我去凉城。”阿喜有一丝赌气的意味答应下来。
宇文单将偷听到的内容,悄悄派人传递给了宇文固。
宇文固大怒道:“这个草原叛徒!他竟然想勾结大伩!”
转念一想,以这个为理由,联合其他两个叔父收拾了宇文阵,正是时候。
宇文固一面安排士兵在路上拦截前去凉城求和的人马,一面派人去通知了镇远王和守成王。
镇远王和守成王匆匆赶到宇文固的营地。
“贤侄,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千真万确。”宇文固把握十足道。
“会不会是他故意设置的陷阱引我们上钩?”镇远王道。
“没有证据,咱们切不能轻举妄动,宇文界破还在他手里。”守成王说。
“我已经派人去路上拦截,等他们抓来求和使者,一问便知!”宇文固信心满满道。
出发的前一日,宇文界破又来到阿喜帐内,阿喜正在准备明天出发的东西。
“阿喜,宇文固势必会派人拦截和谈使者,你要趁着他们混乱的时候赶紧逃走。”宇文界破再次叮嘱她。
“我逃走了那你怎么办?你会不会受到牵连?”阿喜担心道。
“他不会动我的。”宇文界破说。
“如果大伩同意助宇文阵一臂之力,我会想办法让大伩保你周全。等宇文阵这边结束了,我们就远离草原远离这些纷纷扰扰。”阿喜说,她现在能想到的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嗯。”宇文界破答应着,露出一丝笑意。
“阿喜,路上小心些。”宇文界破担心道。
“放心。”阿喜说。
宇文单本想跟着阿喜,宇文阵防止他走漏风声,假冒宇文固让人传消息给他,将他调回宇文固的营地。宇文单早就识破了宇文阵的计谋,出了宇文阵的军营,便策马先行一步,准备在路上等着阿喜他们。
第二日阿喜跟着使者浩浩荡荡五六十人出发前往凉城。带队的使者是宇文阵看重的谋士薛元道,他是个汉人,年近半百,一丝不苟。阿喜看他严肃认真的表情,也不太想跟他说话,一路上警惕地观察周围。但因带着宇文阵上贡大伩的稀世珍宝,所以走得有些慢。
待天色转黑,他们就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安营扎寨住了下来,第二日再走。
到了第五日的中午,负责警戒巡视的骑兵匆匆忙忙赶过来,跟薛元道说:“大人,前面有埋伏。”
薛元道看了看阿喜,说:“阿喜姑娘,你一介弱女子,不必陷入这种打打杀杀之中。今日咱们就兵分两路。你带着送给大伩的礼品绕路走,我带着这些人转移他们的视线。”
阿喜说:“听你的。”
两人分配好人马后分道扬镳。阿喜带着贡品向北方去了,而薛元道继续向东前进。
提前埋伏好的宇文固的手下远远看见薛元道带着几十人过来,蜂拥而上,擒住了他们。宇文单随后赶来,发现阿喜不见了踪影。
“我们中计了,那女子带着贡品朝另一边去了,快追!”宇文单说。
剩下的十几人骑上马跟着宇文单朝北面追去,薛元道的几个手下,趁看守松懈和几个看守他们的骑兵打了起来,薛元道则偷偷上了匹快马溜走了。
阿喜带着人马不停蹄向北方赶去,走了一个多时辰,感觉没有人追来便又开始向东走。所幸队伍里有识路的向导,阿喜才没有再次迷失方向。
但是不久阿喜就听见身后有马蹄声追来,士兵们回头看了一眼,全都慌了神。
“又追来了!”
“怎么办?”
“阿喜姑娘,他们追来了!”士兵们慌慌张张的聚到了阿喜身后。
阿喜本想一走了之,可是看见这些士兵害怕地样子,她知道等待他们的肯定是死亡。好歹都是人命,怎能任他们无辜被害。
“不要怕,有我在。”阿喜说着握紧了手里的刀。
“你们把车子扔在这里,去那坡后面避一避。我去引开他们。”阿喜说。
士兵们听了连忙跑到山坡后面躲了起来,而阿喜快马扬鞭向前飞奔而去。宇文单带人来到车子周围,发现早就没有了人影。知道是他们弃车逃跑了,又留下几人看守车子后便跟在后面向阿喜的方向追了过去。
阿喜眼见甩不掉他们,心里慌乱不已。她数次回头查看追来的人数有多少,计算逃出生天的几率有多大。
阿喜的马经历长时间的高强度奔跑已经筋疲力竭,宇文单的骑兵很快就赶上了阿喜。一个士兵抽出自己的佩剑砍在了马的后蹄上,阿喜的马失足倒下,阿喜被甩到地上。
“阿喜姑娘,跟我们回去吧!”宇文单坐在马上居高临下地看着阿喜说。
“既然已经到了大伩边界了,我是不可能跟你回去的!”阿喜已经看见不远处的城墙了,她握着刀防备地看着宇文单等人。
“听闻你在凉城凭一己之力俘获了我们军内的先锋将军,但是现在,你觉得你有胜算吗?”宇文单嗤笑道。
阿喜仰头说:“我骑在马上才没有胜算!”
阿喜说着快速解开自己的红色披风向那几个骑兵扔过去。
几个人还没有反应过来,阿喜眼疾手快便用长刀砍向了宇文单的马头,马吃痛受惊,撒开欢地向前跑去。其他骑兵被这一变故分了神,还有一个骑兵追了过去。阿喜趁机又给其他骑兵的马来了几刀,又有两三匹马嘶鸣着扬起前蹄甩下了骑兵。剩下的五六人想要将阿喜团团围住,阿喜看准一匹马钻到它的脖子下面砍了一刀马蹄,又往另一匹马的马肚子下钻去。被甩下马的士兵拿着剑逼近阿喜却不敢动作。阿喜手持长刀轻而易举就放倒了他们,突出重围。
阿喜看得出他们是想活抓她,并不是想杀她。如若不然,她早已被这些人乱剑砍死了。笃定这一点,阿喜更加肆无忌惮。她可以跟人近身搏斗,但是敌人在马上她就没有机会能赢了。阿喜灵活地在剩下的几个骑兵形成的包围圈的缝隙里转身,或将马匹刺伤,或将骑兵砍伤。
不一会儿地上都是躺着哀嚎的士兵了,但是也没有完好的马匹可以骑了。阿喜拍拍手,得意洋洋地准备徒步进城,转身却看见宇文单早已换了一匹马,他催马上前,将手里的弓箭拉满,对准了她。
“阿喜姑娘,你不束手就擒,别怪本将军不客气了!”宇文单在马上威胁道。
“宇文将军,何必逼我。”阿喜不惧道。
“你不要以为我不敢杀你!”宇文单一字一顿地说。
“阿喜不敢自以为是,请杀了阿喜吧。”阿喜说着闭上了眼睛。
宇文单意外地一愣,看着阿喜真的闭上了眼睛。
阿喜等了半天不见宇文单动手,睁开眼睛看见宇文单放下了弓箭,正示意那几个倒在地上的人抓住阿喜。阿喜快步上前,想要抓住宇文单。
宇文单见阿喜上前,一紧张将手里的弓箭放了出去。
“宇文单!”阿喜愤怒地喊了一声。她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被一只箭贯穿,带动着身体往后摔去,全身都痛,心脏都快要停了。
“阿喜!”宇文单惊慌失措地跳下马来,抱起了阿喜。
阿喜看了一眼宇文单,发现宇文单竟与宇文界破长得如此相似。阿喜还想再仔细看看宇文单的眉眼,却忍不住两眼一翻昏死过去了。
“宇文将军,汉人的一支队伍过来了。”一个士兵从远处跑回来道。
“多少人?”
“大概有二十人左右!”
“快撤!”宇文单命令道。
其他几个受伤的士兵,赶紧收拾了兵器跑了。
宇文单看了看阿喜肩膀处的箭,对着昏过去的阿喜道:“如果你想回去,我放你回去。以后不要再回来了。”
宇文单将阿喜放到地上,将她的披风给她盖上,自己翻身上马撤离了这里。
“王爷,是阿喜姑娘。”楚云下马查看红色披风,发现了披风下昏迷的阿喜。
小王爷闻讯下马,走过来看了看果然是阿喜,他目光敏锐地打量阿喜胸前的箭说道:“带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