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被拐的阿喜
阿喜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马车里了。她手脚被绑，动弹不了。马车里还有另外两个女子，皆是妙龄女子，同样被绑住手脚，正坐在马车里看着她。
“你们”阿喜看见他们被绑住了的手脚，大概也明白她们跟自己相同遭遇。
“姐姐，你怎这时候才醒？我们都怕你醒不过来了。”其中一个年纪大一些的姑娘低声关切地问阿喜。
“我睡了很长时间吗？”阿喜问。
“你睡了两天一夜了，咱们马上就要到都城了。”另一个姑娘说。
“啊？快到都城了？已经过了永安县了吗？”阿喜问。
“是啊，昨天就到永安县了。明天早上就该到都城了。”另一个姑娘接着说。
“咱们这是要到哪去？”阿喜问。
“听人牙子说要把咱们卖到城里的大官家里做奴婢。”年纪大的姑娘低声说。
阿喜回想起自己吃了一半的早饭就晕过去了的场景，她这才想起来许仲韵来。
“你们有没有见一个年轻男人，跟我一起的，他去哪里了？”阿喜连忙问。
两个姑娘都摇摇头，表示没有看见。
“幸好古代没有买卖人体器官的，那就还好。”阿喜自我安慰。
外面赶车的男人似是听见声音，回身撩开挡帘，看见阿喜也醒了，没有说话。他从外面把水壶扔到阿喜面前。另一个姑娘见状，用绑着的手拿起水壶递到阿喜嘴边，阿喜用嘴拽开塞子，喝了几口水。
“这个赶车的人是个哑巴？”阿喜问。
两个姑娘点点头，年纪大的姑娘说：“他是哑巴。你别想着跑，他身上有功夫，抓住了就会打你的。”
阿喜狐疑地看着她俩，年纪大的姑娘猜出了阿喜的想法：“我没有挨过打，你没有醒来车上还有两个姐妹，有一个姐妹想跑被他打了，在永安县直接被卖到永安县的一个大老爷家里去了。”
“你家是哪的？”阿喜问。
“我家是富宁县玉泉镇，我爹娘死了，我是被我奶奶卖了的。”年纪大的姑娘说。
“你呢，妹妹？”阿喜回脸问年纪小的姑娘。
“我是被我后娘卖了的。”年纪小的姑娘低下头说。
“我，我是被人下药了拐来的。”阿喜说。
“我听见那个女人说是给你下药下多了，你才这么久没有醒。”年纪小的姑娘说。
“我叫阿喜，你们叫什么名字？”阿喜问。
“我叫玉婵。”年纪小的说。
“我叫若兰。”年纪大的说。
“咱们三个同病相怜，以后就是姐妹了。”阿喜说。
阿喜本想逃跑，但她刚刚从药劲里醒来，也没有吃饭，浑身没有劲。而且这个哑巴男人警惕性很强，她只能先佯装不适，走一步看一步。
又过了一天一夜，阿喜被人推醒，看见马车已经停了。哑巴男人把她们几人的脚上的绳子解开了。
“下来吧，还是你们福气好，到了咱们小王爷的府上服侍。有小王爷这样的主子，以后啊，算是脱离苦海了。”下面的老嬷嬷笑着说。
阿喜起身弯腰下了马车。
“吆，这位身板挺粗大呀！”老嬷嬷看见高高壮壮的阿喜毫不留情地点评道。
“过奖了，嬷嬷，哪有您长得那么有福气啊！”阿喜看着身边又矮又胖的老嬷嬷讽刺道。
老嬷嬷没有听出阿喜的弦外之音，一脸高兴地说：“我就喜欢嘴甜的丫头，等会我呀，就给你们会来事的，啊，分配个轻松的活计。”
还有另外几辆马车停在这个地方，陆陆续续从马车里出来了八九个年轻的乡下姑娘。阿喜跟着这些姑娘一起，从一个后门进了一户大宅院里。
领路的嬷嬷边走边说：“你们到了这小王爷府上做活，有点眼力见，脑子聪明点，手脚勤快点，不该干的别干，不该说的别说，不该看的别看，保你们一辈子衣食无忧。等到了我这个岁数，向王妃求个恩典，赎了身子，拿着钱出去安分地过自己的日子。”
阿喜跟在后面问：“多大岁数能赎身？”
老嬷嬷看了她一眼说：“你还不到考虑这个的时候。怎么，你才刚来就想着要走了？”
阿喜连忙说：“没有，没有。随口问问。”
“不要在这里耍小聪明，你们还嫩得很。”老嬷嬷厉声说道。
老嬷嬷的眼神像电视剧里的容嬷嬷，阿喜赶紧闭上嘴巴。
嬷嬷带着她们去了府里下人住的院子里，让她们洗漱一下，给他们发放了工作服。阿喜的个头高，衣服穿上不仅紧绷而且还短。嬷嬷看着阿喜摇摇头，让她把工作服脱了，穿自己的衣服。
阿喜趁机将藏在自己身上仅剩的一块碎银塞到了嬷嬷手里，悄声说：“求嬷嬷给我指个好差事。”
嬷嬷悄无声息地收了，面不改色的走了。
嬷嬷带着几个人到了王府总管的屋子里，王府总管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太监。
嬷嬷恭敬地说：“花公公，人已经到了。”
老太监点点头，围着他们几个人转了一圈。旁边站着的嬷嬷又介绍说：“这是花公公，咱们王府的管家，花公公之前可是在宫里服侍老皇妃的。因着咱们老皇妃惦念着小王爷，花公公为报主子恩遇，才特请到咱小王爷府当了个总管。”
“该注意的地方，夏嬷嬷可都交代了？”
“交代了。”夏嬷嬷说。
“挑几个老实的去小王爷住处，挑几个有力气的送去杂院房，剩下的各个院里分了吧。”夏公公尖着嗓子说。
“哎。”
夏嬷嬷领着她们出了总管的房间，穿过了一个充满生机的走廊。走廊尽头有一个老嬷嬷等着，夏嬷嬷让他们几个站定了，那个老嬷嬷点了三个人带着走了。夏嬷嬷带着剩下的人穿过了生机盎然的花园，又有一个上了年纪的嬷嬷领走了两个人。就这样循环几次后，最后只剩下了阿喜跟玉蝉两人。
“你们两个跟我去江夫人院子里吧。”夏嬷嬷说。
阿喜她们跟着夏嬷嬷到了最里面的一处青竹掩盖的别院外。
“这位江夫人，性情温厚，是这王爷府最得宠的夫人。你们尽心尽力服侍，定会跟着得不少恩典。”夏嬷嬷说。
阿喜学着刚刚嬷嬷教的礼仪乖巧地答：“是。”
夏嬷嬷满意地点点头。
阿喜抬头看见别院门口上方的牌匾上写着“清风初入弦”，院门口的一个慈祥的老嬷嬷走过来说：“有劳夏嬷嬷了。”
夏嬷嬷笑着客气：“嬷嬷不用如此见外，这两人就是到咱们清弦别院服侍的婢子。”
“跟我来吧。”那个慈祥老嬷嬷对阿喜和玉蝉说。
阿喜和玉蝉跟她走进了院子，到了客厅门前，老嬷嬷站住了。
“夫人正在用膳，你们在这等一会儿再进去拜见夫人。”老嬷嬷停下对她们俩说。
阿喜趁机问她：“嬷嬷怎么称呼？”
“你们叫我高嬷嬷就行。”
“你们都是乡下人，洗衣做饭打扫庭院这些，应该都会的吧。”高嬷嬷接着说。
“都会。”阿喜答。
玉蝉也跟着点头。
“你看起来有些力气，你就留在外间伺候，平时就洒扫庭院，搬弄花草物什。”高嬷嬷指着阿喜说。
阿喜应了一句：“是。”
“你看起来瘦弱一些，就负责打扫屋子，整理夫人的物品吧。”
玉蝉也答道：“是。”
三人又在外面站了一会儿，里面走出来两个穿着鲜亮的婢女用托盘端走了餐食。高嬷嬷进去跟里面的人知会了一声，又出来示意阿喜跟玉蝉进去。
阿喜跟玉蝉翻开门口挡风的厚厚帘子走了进去，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阿喜看了一圈屋内摆设，没有看见人，跟玉蝉一起拘谨地站在门口说：“夫人好。”
“进来吧。”一个丫鬟从里间掀开珠帘出来，招呼她们。
阿喜又和玉蝉一起跟着丫鬟进了里间。
阿喜看见一个年轻貌美的女人侧坐在榻上，正在缝一件小孩的棉衣。听见他们的脚步声抬头看了她们俩一眼，放下手里的衣服。她面无神色，淡淡地说：“你们叫什么名字？”
阿喜听见她的声音耳朵直发痒，暗自心想这江夫人的声音这么好听，温柔婉转就是形容她的吧。再抬头看她的脸，又恍惚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阿喜。”
“玉蝉。”
“嗯，我知道了。珊瑚带她们下去吧。”夫人恹恹地说。
丫鬟做个拜退的动作，招呼阿喜她们出来。阿喜跟玉蝉跟着她学着行了礼，走出了正屋。
“想必高嬷嬷已经安排过你们的差事了，你们今个就先下去吧。明儿早些起来做活。”珊瑚姑娘说。
“哎。”阿喜答应着。
高嬷嬷从耳房出来，安排她们两个住在了偏房内的大通铺，跟她们一起住的还有两个年纪不大的丫头，分别是南雨和寒月。
“既然到了这里就安心待着，不要想着逃跑了。这里是王府，到处都是守卫，如果抓到逃跑的下人，他们可不会手下留情的。”高嬷嬷告诫她们二人。
玉蝉和阿喜对望了一眼，没有说话。
“这里的月银是二两，在这王府里是花不着的。姑且攒着，以后就是你们安身立命的本钱。”高嬷嬷缓和了一下语气。
“是。”玉蝉答应着。
“你这姑娘，头发怎这么短。身材却这么高，是不是吃的饭都用来长个儿了？”嬷嬷转头看向阿喜。
“嬷嬷说笑了，我的头发长得慢。”阿喜用手摸了摸自己脑袋后的羊尾巴。
“府里的衣服太小了？改天我帮你改改吧。咱们的一年四季的衣服府里都会统一置办，料子可比你身上的这件衣服好多了。”高嬷嬷看见阿喜穿着自己的衣服，热心地说。
阿喜笑道：“多谢嬷嬷。”
阿喜心想这里的差事活计不重，管吃管住，还有月钱，主子看起来是个甩手掌柜。如果找到了小江和小淳后没有其他事情缠身，她倒可以来这里找这么个养老的差事。但是现在还不是考虑养老的时候，她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第二天阿喜醒来，看着被一夜北风蹂躏的院子，就知道她自己太天真了。且不说院子里的树木落叶，单单从院外的那丛竹林里飘进来的枯叶，就够阿喜打扫半天了。
才打扫了两天院子，不知是身体原因还是心理原因，阿喜就觉得这院子也有些过分的大了。每天扫两个时辰的院子，她都要回房里躺一个时辰。所幸这里的管事嬷嬷也跟她们的主子一样，是个宽厚的人，没有逼着她们大冷天的站在外面挨冻。
阿喜慢慢习惯了这份体力活后，也有了时间去探索院子外的世界。她趁江夫人和一众丫鬟午休时偷偷溜出院外查看王府的守备情况，几次她碰到巡逻的家仆在外面到处走动。出去了几次后她就摸清了小王爷府的整体布局也打听清楚了门口守卫的换岗规律。她等了几天，想趁大家都放松戒备的时候，偷偷逃走。
阿喜又做了几天心理准备，在一天晚上大家都睡熟后偷偷出了院门，一路向后门那里走去。阿喜躲过了三波巡逻的守卫后，在一个角落里窝着等待后半夜守卫换岗。阿喜刚躲好没多久，就看见两个女人鬼鬼祟祟地走来，她以为是和她一样想逃走的婢女便一动不动地看着她们。等她们稍微走近后，阿喜才借着她们手里的灯笼看清楚了她们的样子，竟然是江夫人和珊瑚两人。
“她们是来抓我的，还是自己也想逃走？”阿喜暗自猜测。她来这里几天后就发现那个所谓的小王爷一次都没有来看过江夫人，夏嬷嬷说江夫人受宠很可能是在骗她和玉蝉。阿喜看见她们身上什么包袱也没有背，只提着灯笼，不像是要逃走的样子。
江夫人和珊瑚没有发现角落里的阿喜，脚步急躁地向后门方向去了。“江夫人不怕被后门的守卫发现？”阿喜纳闷地想，她实在猜不出江夫人要去后门干嘛。但是如果这个时候不走，换班的守卫就要过来了。阿喜硬着头皮悄悄跟在江夫人她们后面来到了后门。说来也怪，江夫人这一路走来竟没有招来巡逻的人。阿喜想江夫人在这府上待了不少时日，肯定比自己了解府上的守卫情况，跟着她定然不会出错。
阿喜躲在一旁，伸头看见江夫人和珊瑚站在后门处焦躁地等着。阿喜看得仔细，不多时门外传来清脆的叩门声，珊瑚熟练地打开了后门，和江夫人两人走了出去。阿喜好奇得紧，她脚步轻轻跟到后门处藏到门后面。
她听见一个老头的声音：“孩子已经带来了，你随时可以见。”
这熟悉的声音，阿喜似曾相识。她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按耐不住想出去看看，看看到底是不是那个人。
阿喜刚迈出步子，身后一双手有力地按住了她的肩膀，她才惊觉身后有人。阿喜顿感不妙，不待阿喜细想，那人便从背后一手捂住了阿喜的口鼻，一手勒住阿喜的脖子往后拖去。是想杀人灭口！阿喜慌了神，双手奋力去扒开他的粗粝的大手。阿喜被更加紧地捂住口鼻发不出声音，挣扎着被他拖到了远离后门的地方。
“不能慌！阿喜！不能慌！”阿喜在心底呼喊。等她稳了稳心神，趁那人以为得手之际，扭转腰部以膝盖狠狠顶了那人的裆部。那人似是吃痛闷哼了一声，松开手后退了几步。阿喜就着月色看清楚是一个高大的男人，正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阿喜上前跟他打了起来，两人你来我往，气氛异常激烈。阿喜荒废了半个多月没有训练，力量和灵敏程度远远跟不上那个男人。堪堪接住那人十几招后，便被他一脚踹倒在地上。
阿喜从地上爬起来戒备地盯着那个男人，那个男人站在那里若有所思地打量了阿喜一番，忽然就放松下来，莫名其妙地就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阿喜冷冷地问。
“哈哈哈哈哈。”那人越发笑得大声了。
阿喜瞪着他，心想：笑！笑！笑！我看你能笑多久！但是阿喜总觉得他的笑声里有些不明意味的失望。
不多时，一个下人无声无息地出现在男人身后，男人终于停止了笑声，看向下人。
“王爷，夫人回清弦别院了。”那人行礼道。
阿喜听见那下人的称呼，头脑一片空白。现在行礼是不是太晚了？
“他发现夫人有事情隐瞒他了，他不会以为我是夫人安排过去守门的吧？”阿喜心想。
“知道了，回去吧。”王爷斜睨了她一眼，不再理会她，转身走了。
阿喜心情忐忑地回了院子，看见江夫人房里一片漆黑。
阿喜坐在台阶前，拄着腮帮子想她要不要告诉江夫人，她的事情已经被王爷知道了。哎，现在不是关心江夫人的时候，还有更重要的事要问江夫人，明天就要问问她认不认识江淮林，是不是她指使张淮林把孩子带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