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天地板
八迟说完了，田舍突然感觉哪里不对，“等等，根据你所说的情况，从他们首次见面，到合作达成，只用了三天，最多不超过五天。”
八迟道，“不错，确切时间是两天半，简直是神速，这个地方很神奇，只要一涉及到钱，那速度没得说。”
田舍眉头一皱，“那就不对了，几天时间，根本不可能收集到足够的筹码，没有筹码，怎么出货？大股东的股票也是限售股，不可能在市场上流通。”
“很简单，我在他脑子里找到了一份转融通协议。”
“转融通？”
“大股东把股票质押给众鑫证券，众鑫证券再用融券的方式融出，就相当于拥有了大股东的全部股份，而且是可流通的。”
人才啊，田舍突然产生了一个念头，想去见见设计这个交易规则的人。
第二天上班，田舍刚坐到工位上，张妙香便走了过来，啪地往他桌上拍了一沓钱。
田舍一怔，看向张妙香。
“小田，这是一千五，你的赌注我帮你出一半。”
田舍看看钱，看看张妙香，眼珠一转道，“张姐，账不是这样算的，按你的说法，你的赌注我也要承担一半才对，所以我只能收一千。”田舍说着，数出五张递了过去。
张妙香啊的一下瞪大了眼，“小、小田，你还真收啊。”
她不是心疼钱，田舍一收，就意味着肯定输了，一想到未来数天都会被周建成奚落，她瞬间感觉喘气都不顺了。
田舍笑笑，“张姐，跟你开玩笑的，放心，咱们输不了。”
他说着伸手便去拿桌上的钱，张妙香抢先一步，一把夺过转身就走，只留下一股香气在田舍鼻端飘过。
九点半，周建成也到了，精神抖擞满面红光。
田舍他们买的巨木科技高开了二个点，田舍没有迟疑，通知大家卖出，带上昨天的涨幅，一共赚了将近四个点。
而st天达，开盘直接一字板，封单20万，比昨天多了一倍多，而且还在不停增加中。
周建成的表情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他现在看人都是鼻孔冲上，挨个工位乱窜，重复着一句话，“怎么样？后悔了吧？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
最后他来到田舍身边，正看到田舍操作，笑得越发开心，“现在就卖了？才赚了4个点，是准备认输了吗？我这就把卡号写给你们。”
大德之人，言语莫能伤之。
清风拂山岗，不动不摇。
周建成的话就如微风，而田舍就是那山岗，他对周建成的奚落没有任何反应，相反他看向周建成的眼神里，突然浮出一丝怜悯。
在田舍眼中，周建成慢慢幻化成一颗韮菜，青脆碧绿，正摇头晃脑地向着蹦着，而前面，十点钟方向，一个巨大的修罗场正无声地打开。
毕竟是多年的同事，虽说不在同一个部门，但也经常见面，田舍心中升起不忍，想了想终于道，“如果你现在卖掉，确实赢了。”
周建成哈哈大笑，轻蔑地道，“你当我傻啊？第二个板就卖？我表叔可说了，最少翻五倍。”
田舍看看表，“你还有一分钟。”
“呸，什么一分钟？”周建成看向张妙香，“看看，几千块就他刺激成这样了，你们还敢跟着他买？”
张妙香撇了他一眼，过来拍拍田舍的肩，柔声道，“没事，这次输了咱下次再扳回来，再说咱们的股票也赚了，你放心，这钱我替你出一半。”
“张经理好大方，怎么？你是看上这小子了？”周建成阴阳怪气地道。
好言难劝该死鬼，慈悲难度自绝人。
田舍叹口气，还有十秒，来不及了，他表情一变，冲周建成一笑，招手道，“来，咱们来看跳水。”
跳水？周建成狐疑地看向田舍的手机，手机上显示的，正是st天达的分时图。
近30万的封单，把股价牢牢钉在涨停板上，这时田舍突然开始倒计时：十、九、八……
三、二、一，退！田舍打了个响指。
周建成嘴一下张大，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
好似言出法随，退字一出，st天达的封单直接少了15万，不是成交是撤单！
紧接着卖单雨点般闪现，不，是下落的飞刀，刀刀都扎在周建成的心口。
昨夜西风凋碧树，更吹落，星如雨。
十秒不到，st天达跌停，天地板！
周建成嘴哆嗦着，手也抖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张妙香心软，赶紧安慰道，“呦，这是怎么了？跌停也是板，你别激动啊，看看手都抖什么样了，岁数也没到呀，小李，快去给你周哥倒杯水。”
周建成缓了缓，深吸口气喊道，“洗盘，一定是洗盘。”
张妙香笑得更开心了，“对对对，周哥说得太对了，肯定是洗盘，跌停板洗盘，庄家太牛了，不走寻常路啊，你看卖单也不多，才几千手。”
周建成已经被跌停干蒙了，听不出张妙香话里的调侃，拉着张妙香的手便道，“你也看出是洗盘吧，一会就会拉起来，我表叔都说了，它能涨五倍。”
张妙香一把甩开他的手，走到田舍另一侧。
田舍决定再试最后一次，道，“趁着跌停板上卖单不多，现在挂单卖了吧，咱们的赌约可以取消。”
“不可能，我表叔是不会骗我的。”周建成嘴硬着，却已然没了之前的气势。
五分钟之后，韭菜逃生通道关闭，跌停板封单加到了20万手，而周建成已不知何时从办公室里消失了。
大楼消防通道里，周建成不停拨打着电话，嘴里焦急地念叨：表叔，接电话，快接电话啊。
很快，他放弃了努力，颓废地坐在台阶上，其实他心里也明白，操盘期间，是不允许使用通讯工具的。
他就是想听表叔亲口说：今天只是洗盘，明天还会继续涨，不停地涨，翻五倍。
但到了晚上，周建成的幻想彻底破灭。
st天达发布了年度财务报告。
上一年度净利润-167253万元，扣非净利润为-613380万元……
紧跟着年报，又有一个风险提示书：因公司连续三年亏损，存在被强制终止上市的可能，请广大投资者注意风险……
我靠，周建成眼一黑，瘫倒在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