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小舟从此逝 江海寄余生
昏暗的房间里,广隶斜靠在床头,手中钢笔不时留下一行加密文字,完善着自己的第一份任务计划书。
广隶的身份很复杂,他五年前还生活在蓝星,因为俗套的触电原因穿越而来,是个没金手指的穿越者。
如今他明面的身份是联合王国丰州日报社的记者,真实的身份则是尚帝国安插在联合王国的间谍人员。
身体的原主20岁时通过帝国在丰州大学内部的渠道伪造了身份,前面五年低调做事努力融入联合王国,后面五年则是广隶努力融入这个世界。
如今十年的潜伏期已过,广隶收到了上级布置给他的第一个任务。
任务内容是取得联合王国内某种大型机器的资料,这种机器可以快速的把土豆加工成工业淀粉。
目前工业淀粉用途主要是制药业和冶金工业,因为技术封锁原因,尚帝国工业淀粉的加工技术还很原始,联合王国这项技术已经卡脖子尚帝国超过十年。
广隶想过脱离原身的危险身份,但详细了解过这个世界后就放弃了。
相比于蓝星,这里的人多了一种天赋能力,对这种能力最初的叫法统一,历史里各个王国都称之为“魔力”,使用魔力攻击的手段称之为“魔法”。
190年前,当时最强大的魔导师李峰第一次用“念动力”来形容概括这种能力。
并把这种能力的本质教授给学生,破除掉以往“魔力”时代这种能力和宗教、宗族、贵族的错误联系,人人生而平等的思潮在几十年间就冲垮了旧势力。
115年前世界上第一个民主政权“联合王国”正式建立,除北大陆上军事实力最强大的尚帝国依靠闭关锁国的政策对抗,其余小国在几年间陆续加入了联合王国。
自此,这个世界上只余下两国,对峙了百年之久。广隶想要脱离现在的身份是不可能的,因为这世界上已经没有第三方国家。
硬要找一个,就只有两国边境线上常年被战争和死亡笼罩的那一条狭长的法外之地,长久的封锁对峙加上尖锐的宣传和教育更导致两国人的相互仇视。
这世界的魔力或者说念动力其实很简单,就是人集中精神就可以移动一些质量不大的物体,并且一些特殊的材料能让念动力的控制更精准灵活。
已知的念动力最强者可以控制270公斤重的物体,而最弱者只能让一枚硬币勉强浮空。
广隶的极限如今是80公斤左右,所以他很注意保持身材,因为只要他足够瘦,就可以让自己脚不沾地的漂浮一段距离,能做到这件事对于一个间谍来说非常重要。
80公斤强的念动力已经是联合王国里千里挑一的水准,所以广隶对外只展示不超过35公斤的念动力,这个程度是联合王国人的平均值。
念动力也导致了这个世界和蓝星既相似,又有太多不同。
尚帝国的科技树已经歪到广隶难以理解,联合王国这边虽然很多东西和蓝星相似,但还是有太多让广隶不适应的东西。
就比如说这里的计算机技术才刚刚发展,“操作系统”这个概念还未出现,甚至电话还是需要依靠线路的座机,交通却已经是一副未来科幻的既视感。
联合王国人的念动力只要超过10公斤就能考取飞车驾照,各种飞车品牌竞争比之蓝星的汽车厂商还激烈,大家都是飞着去上班,所以路上交通反而很原始,多是青石路马车和负责货运的蒸汽火车。
窗外是酒吧后厨堆放垃圾的地方,不知何时来了两伙野猫在互相厮杀,嘶哑的嚎叫声干扰到已经想到关键处的广隶。
广隶把褐色笔记本合拢塞进窗台下的夹缝,带上鸭舌帽从窗户顺势翻出,从酒吧后厨走了进去。
酒吧名叫“初见”,老板叫舒雅,年近四十,是个颇有风韵的女人,也是酒吧里每天压轴出场的歌手。
而对于广隶来说,舒雅是他的上级,是他在联合王国中最大的依靠和风险。
“那些年错过的大雨~那些年错过的爱情~好想告诉你,告诉你我没有忘记~……”
舒雅的声线很有辨识度,形容起来就是特别干净,这几年广隶帮助舒雅完成了几首“原创”歌曲,舒雅如今也是丰州夜店音乐圈颇有名气的创作型歌手了。
广隶要了一杯百香果精酿啤酒,靠着吧台边喝边望向舞台,舞台上舒雅用眼神示意自己已经注意到他。
两个人长久的相处已经默契到能读懂对方的微表情,广隶不再关注舞台,端着酒杯从酒吧正门走出,坐在不远处的长椅上吹风。
广隶很喜欢在这个位置发呆,既能听到酒吧内隐约的音乐声,还能吹着清甜的夜风,远些是马车走过石板路发出的声响和柔和的街灯。
“后来,我总算学会了如何去爱,可惜你,早已远去消失在人海~……”酒吧里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合唱,那些熟客摇头晃脑忘情的跟唱声已经彻底淹没掉舒雅的歌声,广隶知道这是散场前的高潮了。
很快,酒吧内切换了舒缓的轻音乐,客人陆续离开,舒雅在门口跟相熟的客人挥手告别。
在联合王国酒后驾驶飞行器是违法行为,所以这些客人要排队坐马车回家,半个小时过去了,客人才算走光。
舒雅送走最后一位客人后脸上明媚的笑容缓缓消失,环视四周后来到广隶身旁背对他小声问“任务有头绪了?”
“任务目标已经找到,但行动计划我还在斟酌。”广隶挂靠在摇椅上抬头望着星空轻声回答。
舒雅瞥了广隶一眼,从包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他,见他神色认真些后,轻声说:“一定要把计划做到万无一失,你也不想因为暴露身份被迫撤离吧?”
广隶打开信封,这次除了一封信还多了一张照片,照片上几个身着尚帝国军装的人满脸堆笑的提着米面递给一对老夫妻,老夫妻笑容僵硬,身后是两个年轻女孩子,都微低着头。
照片里的老人就是广隶原身的父母,后面的是他两个妹妹,本来还有一个哥哥应该出现在画面里。
但去年4月开始,寄来的信就没再提过哥哥,照片里也没再出现过,广隶曾拜托舒雅打听其中缘由,舒雅只是淡淡的跟他说“如果是你能知道的缘由,信里就会写。”
广隶再去看信得内容,前面照例是感谢伟大的尚峥皇帝,中间是流水账一般的叙述家里这一个月里发生的事情,最后是告诫广隶要努力工作,要为帝国做出贡献,还提到夏芒节快到了,有人给家里送来了米面,街坊邻居都羡慕的不行。
舒雅瞥了一眼照片后眼睛微微眯起,给自己点了支烟后把火机递给广隶说:“别急,还没到最紧迫的情况。”
广隶点燃信和照片,信纸上的橘红色和相片上的蓝青色纠缠在一起,他低头看着他们融合,然后湮灭。
广隶抬起头问舒雅:“明天是夏芒节,又赶上了周末,你那个在丰州宣传部工作的小歌迷定位了吗?”
舒雅皱了皱眉头又翻开笔记本看了一眼后回答:“定位了,在前排西侧的7号小桌,不出意外是一个人来。不过为什么要在酒吧接触?你需要给我个理由。”
“这个人在我的计划里很重要,我跟踪她七天了,这七天她都是两点一线的生活,在对她有更深入了解前我找不到合适的方式接近她。
目前已知能利用的情报就是她是你的忠实歌迷,特别喜欢那首《后来》,每次都会边抹眼泪边跟唱,结合你提供的情报,情感方面或许是很好的突破口。
如果你同意我在酒吧行动,需要一定程度的配合我,我会以这首歌的作词人身份接近她。”
舒雅闭目沉思好一阵,广隶侧过头看着她精致妆容也难掩的疲惫,突然很想伸手环住她的腰。
“明天晚上我会唱三首歌,第二首我会邀请你上台一起,后面一首唱新歌。”广隶还在犹豫是否伸手时,舒雅已经做了决定。
听到酒吧内打扫的声音渐小,舒雅起身回到酒吧里,广隶也一口饮尽啤酒起身回家。
野猫已经分出了胜负,败者多数已经逃跑,只剩下一只伤势过重缩成了一团,广隶路过又回转回来,伸手抓起了这只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