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机会
“你是去往宫外寻来援兵的小公子？”
在榜三进宫面圣那天，莫玖故意打扮成当日男人的模样，在朱公公出宫的路上等着。
朱公公是皇帝贴身侍奉的老人，也在大殿中见过了莫玖，现在再看到这副面孔，难免情绪激动。
莫玖恭敬行礼，说道：“是在下。”
“陛下下旨，民间张贴告示，多日都未曾寻到公子，真是让人好找啊。”
宫里的公公为了同莫玖说话，从而忽视了身后几位状元郎，百姓们都将目光投来，对此场面议论纷纷，想知道这位面生者是何处来的大人物。
“前些日子我伤重，在家中养病，错过了圣意，今日听闻科举状元会路过此地，这才想着来凑个热闹。”
莫玖被晋王划伤后背，众人目睹是何等严重。
“没事就好。”公公喘了口气，放下心道，“那不如公子今日随队伍一起进宫吧。”
莫玖推让了一番，假意拒绝。
但按照朱公公的言语，陛下的确是要召她进宫做郡王的。
“朱公公，你可是发现什么新鲜事了，带着状元郎们在此地停留许久。”
沈景和突然从宫门方向过来。
朱公公一拍脑袋：“哟，咱家差点耽搁要事。”
看见莫玖的装扮，沈景和也猜到了几分，故意装出认出她的样子：“这不是在大皇兄举兵反叛时出宫求援的公子吗？”
朱公公点点头。
莫玖望着沈景和，满脸严肃。
“殿下，你快劝劝这位公子，让她跟咱家一同入宫去。”
“父皇有赏赐？”
“自然是有的，五殿下啊，你好歹也是个皇子，多对陛下的动向上上心吧。”
沈景和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拽着莫玖，对朱公公说道：“公公，你先带着状元们进宫吧，这些可都是未来栋梁，耽搁不得。”
“可这……”
沈景和拍拍胸脯：“包在我身上吧。”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朱公公才放心离开。
他心中知晓，这位五皇子虽然平日无缘皇位，吊儿郎当了些，但实际上却是个极其说话算话的主。
待到人群走远了些，沈景和叫殷石牵来他的马。
“莫三姑娘如今是想做什么？”
“殿下怕是认错了人，在下并非你口中的莫三姑娘。”
今日是偷偷溜出府，若是被人问起，也有府中人作为人证。
“那你现在是愿意去要赏赐了？”
望着眼前这般坚韧的莫玖，沈景和难免也心生怀疑，为了所谓的封赏，难道她想背水一战吗？
“嗯。”
“现下只有这一匹马，莫……公子不如跟我同骑入宫？”
莫玖今日已经打定主意，用封赏换取慕淮的前途，自此之后，就算是一辈子被关在四方院墙内，她也无怨无悔。
在那些她未曾经历过的前世里，不知道慕淮为了她和莫君洛将自己一次又一次的置于险境到何种程度，况且在科举中谋得官位本就是应该发生的事。
莫玖挣脱开沈景和的手，翻身上了马。
见她有了自己的小脾气，沈景和倒也不恼怒，只是浅浅一笑，接着也翻身上马，策马向宫中去。
莫玖跟着沈景和进入皇宫，赶到的时候，那几位状元郎面见结束，正要离开。
皇帝认出她，高兴地叫她到跟前。
得了机会，莫玖还没来得及行礼，双膝已经挨了地。
“陛下，请为庶民做主。”
“做什么主？”皇帝扶起她，耐心问道，“你是有功之臣，想要什么金银珠宝只管跟朕开口就是。”
那三位郎君听见动静，也停下了步子，回头望过来，孟连觉得此人眼熟，却没想起来是谁。
“庶民的好友乃是此次冬日科举的考生，他熟读多年诗书，是都城中小有名气的夫子。”
“哦？你是想引荐他？”皇帝问道。
莫玖摇头道：“是，但也不是，凭借好友的能力，今日在殿中面见陛下的人定是会有他的位置。”
皇帝伸手指了指远处的三人：“可是他们中的？”
“并非，庶民未曾科举，不知其中深度，但唯有一事，还望陛下做主。”
“什么？”
沈景和站在一旁，也不知道莫玖究竟要做些什么。
莫玖指向身后的孟连，大声道：“陛下，庶民当日亲眼瞧见，此人在院外，并未参与科举，如今却榜上有名，且今日还得到如此荣幸能见到陛下圣威，如若靠着既定名册，为何还要招收学子科举？”
孟连着急喊道：“你在胡诌什么！”
身旁两人也渐渐露出嘲讽笑意，小声议论：“难怪方才连那般简单的问题都答的七零八碎，实在不堪。”
方才陛下也亲自出过题询问，还觉得奇怪，这探花郎虽然是三人最末，但也不至于水平相差如此之多。
作为一国之君，怎么会不知晓科举间的一些水分，官员们为了自己的前途，都会让自己的门生以不当之举入选，即便明文禁止，暗地私查，皆是无果，况且其中牵扯朝廷重臣，权势太重，根本无法阻止。
朱公公会了陛下的意，拉长声音道：“大胆！是否胡诌，陛下自有决断，竟容你在殿中叫嚣。”
皇帝倒是不紧不慢，问道：“可有证据？”
莫玖观此局面，猜测皇帝心中也清楚，就算是拿出证据，也不可能会查到信王的头上去，无奈，退了一步，说道：“没有证据，但庶民不想纠结此事，只恳求陛下能再给好友一次机会，若有机会入官场，他将来必定能成为清正廉明的好官。”
皇帝担心她会步步紧逼，闹得场面下不来台，不料却是留足了退路，铺好了台阶。
这样机灵不张扬的人，正合陛下心意。
“好，朕给你的好友一个机会。”
陛下口中的机会，不是要孟连还回官位，而是打算给慕淮一个单独的考题。
“多谢陛下。”
说着说着，莫玖又要跪谢。
“但你要知晓，他的机会是由你本来该有的封赏换来的。”皇帝愣了一刻，打量着莫玖的反应，再开口问道，“即便如此，你也不后悔？”
寻常百姓一辈子也不一定能得陛下赏赐，眼前这位公子竟然将唯一的机会让给旁人。
皇帝打心底觉得这是个有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