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梧桐宫...)
梅懿臣赶过来的时候，便看到小狐跳出胡府，跳出了一直束缚着它的牢笼。
其他的小狐狸怔怔的望着天，显然被小狐的追求所感染。
紧接着一波更大的声音爆发起来：“杀了她，杀了她，不能让狐狸夫人活下来。”
狐狸夫人看着这群激愤的小狐狸，吓得后退半步，一直摇头：“疯子，这群疯子。”
“不。”一道冷冷的声音打断了狐狸夫人，声音像是夹杂着冰雪，千年不化。
梅懿臣走到狐狸夫人面前，他依旧穿着那件大红的嫁衣，外面披了件白狐毛镶边的大氅。
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却令狐狸夫人感到一阵胆寒。
“你才是那个疯子。”
他转过身去，不再看狐狸夫人。
狐狸夫人的尖叫声响彻胡府，随即是“咕噜噜——”的声响，狐狸夫人的头掉落在地上。
她生前最在意的容貌，如今滚落泥土之中，像是垃圾一般无人在意。
随即，整具尸体像小狐那样化为青烟吹散。
“这？”拎着鬼头刀的魔感到一阵不知所措，他有些震惊的看着顾愈，却见顾愈点了点头，示意他不必在意这些小事。
整座胡府原本就是狐狸夫人用妖力所化，狐狸夫人已经死去，原本的胡府从正门的地方开始飞速消失。
随后是正院、花厅……，几息之间偌大的胡府从原地消失。
而一只只小狐狸，则冲着梅懿臣、顾愈以及在场的其他人挥着手，消失在风中。
整个场景好似幻境一般，在众人眼前瞬息间消失如烟。
夜晚的风有些大，梅懿臣将大氅紧了紧，捂着唇咳得撕心裂肺。
梅懿臣想，他好像知道了些什么。
林寻鹤气喘吁吁的跑到山上，眼见原本狐狸管家描述的地方现在是一片平地，怔愣了片刻。
他有些茫然的环视四周，正巧看到了一袭狐裘的梅懿臣，顿时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朝着梅懿臣的方向奔了过来：“仙尊。”
梅懿臣循着声音抬头，便发现了跑得略显狼狈的青年。
青年对着梅懿臣躬身施礼：“晚辈蓬莱林寻鹤，拜见仙尊。”
梅懿臣竭力压下胸口的疼痛，看着眼前青年。
青年一袭月白长袍，正是少年人雄姿英发的时候，背后背着琴中剑，断得一派温和有礼。
梅懿臣点了点头，青年正是昆梧
<子的大弟子，蓬莱首徒——林寻鹤。
“寻鹤此次前来，所为何事？可与寻悦汇合了？”按照杜寻悦的脚程，此刻应该已经回到蓬莱。
林寻鹤大概便是从杜寻悦处得知此事，前来帮住。
“寻悦？”林寻鹤显然没有想到梅懿臣能提起杜寻悦，愣了愣。
“晚辈正是为寻找师弟而来。”他将经过简单讲述了一遍：“师弟最后一次使用传送符的地方离此地不远，晚辈循着踪迹找了过来。”
“所以前辈是曾见过师弟吗？”他看着梅懿臣的时候，满眼期待。
他作为仙门中人，就连蓬莱书院中讲读的都是有关梅懿臣的修真界史料，对清客仙尊有着本能的信任。
“我确实曾见过你师弟。”梅懿臣点了点头：“但是为保他安全，今日正午时分我便将他送出了胡府。”
“那师弟呢？”林寻鹤瞬间变了脸色，原本温润如玉的青年像是在瞬间充满了攻击性。
“仙尊您本就知道，我师弟他平日里最喜那些无用之物，修为不精。又怎能放任他一人出来？”
愤怒之余，林寻鹤将所有的错归咎于梅懿臣的身上。
“您明明是修真界第一人，堂堂清客仙尊。”林寻鹤冲着梅懿臣大喊：“你为什么不送他出胡府？”
下一秒，一道劲气袭来，将林寻鹤整个人掀飞数里之远，又被魔气抓住甩了回来。
顾愈冷哼一声：“仙尊当真好脾气，这样的宵小之辈也能对其颐指气使。”
林寻鹤整个人被摔懵了，爬跪在地上，摸了摸嘴角渗出的鲜血，有些怨恨的盯着顾愈。
他吐掉被打落的牙齿，在不发声。
梅懿臣拢了拢身上的大氅，从头到尾神色没有任何变化。
一只青玉发簪简单将他三千青丝挽起，却衬得他脸色越发苍白如纸。
不关心、不在乎、不理会。
他在夜间在狐狸夫人手中救下杜寻悦，又将其送出胡府已经仁至义尽，问心无愧，又何必在意林寻鹤呢？
梅懿臣没有再说些什么，转身离开。
“你是昆仑小师叔，是整个修真界的支柱。”林寻鹤眼见着梅懿臣要走，再次大声喊道。
他知道凭借他一人的能力无法将师弟救出，只能依靠梅懿臣。
“修真界将你奉为圣人，我师弟有难，你又凭什么不救？”
梅懿臣的脚步顿了下来，他转身再看向林寻
<鹤的时候，冰冷的眼中终于多了些神色。
厌恶、蔑视以及一丝困惑。
这是林寻鹤从梅懿臣的眼中读出的情绪。
“我从未让人将我奉为圣人，也没有想过当修真界的支柱。”
是你们这些人，将我架在这高阁之上，眼看我高楼起，又想要将我从云间推下。
“况且，你不觉得你对你师弟的评价很不对吗？”
虽然他与杜寻悦相处不足一日，但他却能感觉到杜寻悦绝不如林寻鹤所言不学无术，修为平平，整日里耽于无用之物。
“他一颗七窍玲珑心，方方面面都比你要好上百倍千倍。”
最后要离开的时候，他长叹一声：“我已离开昆路，别在我面前提昆仑小师叔这个名字了。”
林寻鹤五脏六腑还在生疼，却不敢再言。
他跪于地上，看着梅懿臣离去的背影感到一阵难以置信。
为何以保护天下苍生为己任的清客仙尊，突然冷漠成了这个样子。
林间鸟儿“叽叽喳喳”发出一阵阵清脆的鸣叫声，梅懿臣望向四周。
不知何时开始，林中多了各种各样的鸟。
鸟雀鸣叫声响彻山林，倒是给原本因为狐狸夫人出现而逐渐死气沉沉的山林增添了些许生机。
一只体表金黄的小鸟大着胆子飞到梅懿臣面前，灵动漂亮的蓝色眼睛眨了眨。
梅懿臣伸出手指，示意小黄雀过来。
小雀仿佛犹豫了片刻，但最终妹能抵过梅懿臣身上那股好闻的味道，逐渐凑近，停在了他的手上。
梅懿臣的手苍白冰冷，格外纤细。
小雀收起了爪上锋利的指甲，小心翼翼地在梅懿臣手上蹦了蹦，随即将脑袋埋在梅懿臣手中猛吸一大口。
舒服的从嗓子发出“呜呼呼”的声音。
梅懿臣难得笑了起来，手中一团像是一小团暖手炉，柔软而温暖。
顾愈在一旁酸的悄悄翻了个白眼。原来，仙尊喜欢这样柔软、温暖的小东西。
可惜他本体只有鳞片，且还异常冰冷。与仙尊的审美背道而驰。
难怪那些年他居于永寂峰之上，同其他小妖争宠的时候未尝赢过。
原来从娘胎里就产生了差距。
难得的，堂堂妖魔两界至尊，平日里杀人不眨眼的魔头，竟然对一只灵智未开的小鸟产生了嫉妒的感情。
突然，小黄雀全
<身僵硬的倒在了梅懿臣的手中。
随即，它的腿不停的挣扎着，翅膀拼命的煽动，小小的身体不断地抽搐起来。
不多时，小雀重新扇着翅膀挣扎了起来。
但这一次，它原本漂亮的蓝色眼睛不再灵动。而是被一种麻木呆滞取代。
梅懿臣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将小鸟抛向空中。
是少昊轩的“瞳”。
小鸟此刻竟能口吐人言。
它声音微微有些沙哑，却能听出一丝阴翳的狠辣：“清客仙尊，我请蓬莱小友来梧桐宫小住几日。”
“仙尊可要一同前来小住？”
说话语气虽然尊敬，但说出的话却没有半点尊敬之意。
能听出其中□□裸的威胁——你要是不来梧桐宫的话，你这位蓬莱的小道长可不能保证会不会出什么意外啊。
梅懿臣叹了口气，他本不想面对少昊轩，却不想少昊轩反而此刻出现。
梅懿臣看着那只原本漂亮的小雀。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有看见少昊轩的脸，他此刻竟觉得少昊轩陌生的让他看不透。
或者说，他从未看透过少昊轩。
明明是他的忘年之交，上一世剥去他一身剑骨的时候，面上神色却未有任何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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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仑水牢。
梅懿臣不记得自己在此处待了多少日。
他跪于寒玉之上，腰一下的位置浸于冰水之中。
双手双脚都被捆仙索钉穿，动一下便会有如针扎般的痛楚顺着经脉传入四肢百骸之中。
但整个水牢却非常干净，没有寻常地牢中那种恶臭之气，反而散发着清冷淡雅的梅香。
水牢两旁烛火跳动，昏黄的灯光下，一道人影从上面的石阶慢慢走了下来。
来人手中提着灯笼，但这灯光却远不及他身上那件金羽外披耀人双目。
少昊轩眯着眼睛，笑嘻嘻的仿佛他并没有同其他人一起用捆仙索穿透他的骨，用恶言玷污他的清誉，将他关于水牢之中再不见天日。
“仙尊。”他跪坐于地面，面上像是从前一般温柔而眷眷。
“仙尊可是身有不适？”
仿佛梅懿臣这一身伤与少昊轩无关。
梅懿臣跪于水牢内，并未答话，甚至没有抬头再看少昊轩一眼。
“仙尊已经在水牢内关了数日有余，轩每天都回来
<问一遍。”他深呼一口气，声音微颤，能听得出有些许的激动。
“轩再问仙尊最后一遍。”少昊轩说话声音变慢，似乎害怕被梅懿臣拒绝一般，甚至有些小心翼翼。
“若是以仙尊日后不能踏出梧桐宫半步换轩保仙尊安全无虞的从水牢中出去，仙尊可否愿意？”
梅懿臣依旧没有抬头。
这样的话他已经听了数日，却又完全没入他的耳朵。
“是啊，高傲如您，又怎么能甘于被囚于梧桐宫之中呢？”少昊轩低声说道，像是再与自己说话一般。
“凤凰本非梧桐不止，非练实不食，非醴泉不饮。若是将凤凰的双翼折断，高傲如凤凰也会安于笼中的日子。”
“仙尊您说，如果折断了您的羽翼，您还会像现在这般高傲吗？——我听说，被您打伤的那位昆仑裴小友，还缺少一副剑骨。”
他的声音突然冷了下来，不再如之前那样温柔隽永：“轩给您最后一个机会，和我回梧桐宫吧。”
“你觉得，剑骨便是我的羽翼吗？”梅懿臣终于抬起了头，他很少笑，但是笑起来却能让周围一切黯然失色。
少昊轩看得有些呆滞，怔愣在原地。有一瞬间，他觉得即使梅懿臣跪于水牢之中，他也依旧在仰望着梅懿臣，永远无法走到和他相同的高度之上。
少昊轩一双眼睛不知在何时睁开，金黄色的瞳孔中像是有炙热的火焰在燃烧跳动。
“凤主大可一试。”梅懿臣双眸看着那双黄金瞳，无比认真：“您觉得剑骨于我而言是羽翼的话。”
人本身便善于忘记痛楚，剑骨从人身上剥出那种刻骨钻心的腾出梅懿臣如今已经记不太清了，但他还是能想起少昊轩那双金黄色的眼睛，眼中闪着野心和欲/望。
直直的将原本的少昊轩拉入深渊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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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主将杜小友捉去梧桐境，便能将我引过去吗？”他通过小雀询问着少昊轩。
显然，梧桐宫中的少昊轩沉默了片刻。
对于此事显然开始有些不确定。
他让梅懿臣来显然居心不良，而很明显梅懿臣也清楚这一点。
他看着被捆在座椅上，嘴被堵住的杜寻悦小包子脸涨得通红，突然间有些不确定梅懿臣究竟会不会来。
杜寻悦终于挣开了嘴上的禁言咒，趁着少昊轩正在失神，拼命的大喊道：“我在梧桐宫过得很好，仙尊千万别为我担心，也不要来
<此地……”
“呜呜呜……”随后他被重新上了禁言咒堵住了嘴，只能勉强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让我不要去救他吗？”梅懿臣喃喃道。
他又想起了在狐狸夫人地牢里的场景。
所有的人哭喊着向他伸出手：“救救我——救救我——”
一双双手伤沾着同伴的鲜血，一只只脚下踩着的是同伴的尸体。
整座地牢，宛如阿鼻地狱。作者有话要说：元宵节快乐啊~~
宝子们今天都吃的什么馅儿的元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