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我的乖女，我的乖女哪里...)
小狐怔愣了两秒，显然没有反应过来，梅懿臣究竟在说什么。
它慌忙的向后退去，却被身后姊姊的尸体绊倒。
血迹从绿袍小狐身体涌出，几乎凝结在地毯上，化出暗红色的诡异图画。
它坐在地上，满手鲜血，分明面无表情，但眼泪大颗大颗从眼角滑下，渗入地毯中。
好恨啊。
小狐想着。
它本来只是山野间普通的赤狐，尚未开灵智，只能算的上一只普通小兽。
刚被母亲逐出巢穴的时候才将将一岁，一只是姊姊照顾它，帮它捕猎。
直到被狐狸夫人抓到这里，直到被莫名其妙的开了神智，堕入人间地狱。
而它现在，连替姊姊报仇的勇气都没有。
“别哭。”梅懿臣伸手擦了擦它眼角晶莹的泪花。
他的手异常冰冷，让吓得小狐眼睫像蝴蝶的翅膀轻颤了两下。
“不需要你做什么。”梅懿臣凑到它耳边，揉了揉它尖尖的耳朵。
他体质本就易于吸引精怪，自然直到要怎么让它们放松下来。
“你只需要告诉我，平日里那些被虏回来的修士，究竟在什么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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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天空一片漆黑，看不见月色。
只有四角屋檐下悬挂着的灯笼发着微微亮的光，笼罩着周遭。
空气格外的压抑凝滞，令人喘不上气来。
小狐狸并不知道被俘虏来的修士究竟在何处，但是依稀能辨别出每晚的惨叫声来自于何处。
梅懿臣依旧穿着那一袭嫁衣，轻轻踏在石阶上。
狭窄的老路弯弯曲曲，一旁高大的树木在狂风中沙沙作响，无时无刻挑衅着人的神经。
树叶从树梢落下，轻盈飘落。
梅懿臣瞬间闪身，却被隔断了一截青丝。
乌黑的断发扬在风中，转瞬飘散。
竟如此厉害。
梅懿臣越发小心，加快脚步按照小狐所说的方位跑了过去。
越往前走，原本还算可以的石阶路逐渐被泥土碎石所替代，仿佛要将梅懿臣引入深渊。
但他面上却不见丝毫慌乱，这样的路，不及剑冢十中之一。
细听之下，已经能听到低声的咒骂、呜咽的哭泣声以及无助的哀嚎。
梅懿臣躲过一队巡视的小狐，闪身进入山洞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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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被眼前的一幕惊到，步伐顿了一下。
眼前景象，宛如人间地狱。
山洞内由人骨雕成的灯具盛着人油膏脂，地上的血液凝结一层又一层，有赤色的鲜血和已经将要凝固的暗黑色血渍。
为了防止修士逃跑，牢狱的玄铁柱上刻着密密麻麻的饕餮纹，将修为本就不高的修士硬生生困在其中无法动弹。
牢里的每个人，表情都极为麻木。有的仰头看着黑乎乎的石壁顶端，有的神神叨叨的不知念着什么。
这里的修士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之难。
一众狐狸凶神恶煞的闯入，带走了还算身强体健的修士。有想要反抗的被就地处决，随后像拖着牲口般拖走。
地上赤红的鲜血，便是刚刚拖走人时留下的。
在听到脚步声的时候，几乎无人再起身反抗，而是靠在石壁上，只求这次被带走的人不是自己。
但是下一秒，一道红衣身影闪身进入，仿佛仙人般从天而降。
梅懿臣只一眼，便看到了那原本拿着糖葫芦的小孩子。他蜷缩在母亲的怀中，眼眶通红，却懂事的不发出一点声音。
看到梅懿臣，几乎时一瞬间，周围的人都躁动起来。
梅懿臣手指贴在唇上，示意牢内众人冷静。
他没有说话，双手紧紧握住了那满是饕餮纹的柱子。
饕餮为时间凶兽，对修士有天然的可知作用。
一时间，皮肉与饕餮纹相碰发出滋滋的声音，鲜血顺着柱子淌下，轻轻绽开红色的梅花。
突然，一只枯瘦的手抓住了梅懿臣的手。
“救救我啊——救救我啊——”一个几乎不成人形的干瘦身影哭喊道：“你怎么这么慢！”
接着，他像是发疯一般紧紧攥住梅懿臣的胳膊，指甲几乎杀进肉里。像是要将自己所受的苦都加诸于梅懿臣身上。
“凭什么……凭什么我们都在牢里，生死如何都不知，而你却在囚牢外面。”
一句话，激起了其他人。
一瞬间，众人看向梅懿臣的目光变得诡异起来。
此起彼伏的叫喊声瞬间被激起，呼喊声一浪高过一浪。
“快来人看看，这里有个漏网之鱼！”
“妖怪快过来将他一起抓住。”
“快抓他，抓他。”
……
叫喊声越发的卖力，仿佛这般就能让他们得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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镯子上一道道光芒瞬间亮起，将抓住梅懿臣的人弹开，重重拍击在后面石壁上，力道之大将后面的石壁砸出细细裂缝。
那人本就油尽灯枯，瞬间吐出一口鲜血，绝气而亡。
梅懿臣失望的向后退了两步，他双手满是饕餮纹所伤的伤口，顺着伤口涌出鲜血，一片火辣辣的疼，却不及心中半点。
他向后一步一步退开。
一道声音仿佛从耳边响起，声音眷眷：“看到了吗，端之？这就是你一直努力保护着的世间，你爱护着的世人。”
异常熟悉，却想不起来究竟是谁。
眼前原本山清水秀的蓬莱州、连片的房屋尽数被火海吞没。
但那些修士非但没有着急于家园失火，却在互相厮杀。
一修士从一具尸体上掏出一块晶亮的东西，尚且来不及欣喜，背后突然刀锋闪过，“咕咚”一声，头颅落地。
身后的人捡起了那枚沾着血的晶体，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晶石，我得到晶石了，它是属于我的了。”
紧接着，一柄长矛当胸刺入，抓着晶石的人缓缓低头，看到那锋利的尖刺上滴着自己的鲜血，随即倒在地上。
“尊主当真不战而屈人之兵。”任芃桢站在凌云顶上俯视着下方炼狱般的修真界，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意。
只是告诉他们晶石可以让人无视突破壁垒甚至于能直接原地飞升，便可让这些修士自相残杀，千年构建的礼义廉耻瞬间崩塌。
尊主掩藏于阴影之中，只能看到一双幽幽亮起的金色竖瞳，和一对爬满金色篆文的魔角。
顾愈猛得睁开双眼，原本金色的竖瞳逐渐熄灭，变回那双紫幽幽的瞳孔。
他茫然的眨了眨眼睛，刚才，仿佛做了一个——可怖的梦？
戒指突然传来一阵异动。
下一秒，原本桃花树下已再无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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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小狐狸急得在屋内不停的踱步，小爪子在地上踩出一声声“哒哒哒哒”的声音。
它此时无比后悔将地址说了出来。
这小小一方天地却万分凶险，人名最不值钱。稍有不慎便会被各种植物、机关和妖兽吞噬。
那人一副仙人之资，让人几乎不敢玷污。
小狐几乎无法想象他满身鲜血躺在污泥中究竟会是怎样。
偏巧这个时候，狐狸夫人回来的声音
<传来：“乖女，母亲回来了，可是等急了？”
左右小狐狸将院门推开，狐狸夫人的脚步声一阵阵逼近：“乖女，母亲这次带了世间最好的喜帕，绝对包你喜欢。”
门内，红襦裙小狐抖成一团。
它死死咬住裙子袖口，眼中沁出一点点泪花。
原来，原来今晚，它就要步姊姊的后尘了吗？
狐狸夫人原本喜上眉梢，连带着身后那六条大尾巴张牙舞爪的摇曳着。
一提灯侍从躲闪不及，被尾巴重重拍上，清脆的骨头裂开声响起，它瞬间倒在地上无法起身。
随即，狐狸夫人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不对的地方。
她漂亮的眉头一挑，随即五官发生巨变，一张狐狸脸取代了原本妖艳的脸。
她用尖尖的鼻子用力的嗅了嗅，快步推开门。
她拎住地上小狐的衣领，顺势将其提了起来：“我的乖女，我的乖女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