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讲道
鸿钧那派头十足的亮相,除了尘飞扬以外的所有观者无不心生敬畏,仅凭这一举动,便足以镇住洪荒之中的诸多豪强。
单是那份威压,就足以令周遭众人动弹不得,尽皆屏息。
鸿钧目光在四周一扫,心头暗自惊叹,他竟真的来了。
一念及尘飞扬,鸿钧心弦不由一紧,然而事已至此,道不可不讲。
万一他从中作梗,让自己当众出丑,该如何是好?
须知,他掌握的是完璧的造化玉牒,而自己手中,不过是一碎片罢了。
在这等高手面前,他又怎能畅所欲言?
尘飞扬未曾料到鸿钧瞬息间思绪万千,缓缓睁开双眸,对上鸿钧投来的视线。
他右手轻轻一点身旁空地,复又阖目养神。
鸿钧心领神会,随即将手一挥,指向尘飞扬右侧的地表,眨眼间,一张蒲团悬浮而现。
鸿钧朗声道:“后土,请移步此处。”
姿容堪比女娲,更添几分飒爽英气的后土,在四周艳羡的目光洗礼下,傲然步入,落座于尘飞扬旁的蒲团之上。
随之,众人方才以审视之态凝视着尘飞扬,这位竟然在紫霄宫中卧躺长椅,悠然品茗的陌路客,究竟是何方神圣?
竟连鸿钧都对他言听计从,奉若上宾?
尤其是坐在尘飞扬侧畔的后土,心中更是翻涌起莫名的好奇。
为何自己会不由自主地向他施以大礼?
又为何除却自己以外的所有人,向他躬身行礼,他皆不以为意,淡然处之?
他为何独独对自己的举动视若无睹?
而今,他又何以对自己展现出这般关怀?
后土的心海中,疑问如潮,波澜起伏。
“日后亦当如此,大道浩渺,尔等务必铭记心间。”鸿钧见尘飞扬再次阖眸养神,无意透露身份,便决心开坛讲法,以绝众人之念。
岂能儿戏?若是其身份广为人知,他鸿钧颜面何存?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天地初开,有物混成,先天地生。”
“咔嚓!”尘飞扬啃噬着人参果,心道:“唔,那鸿钧老儿虽仅得造化玉牒之一隅,但对其精髓的洞察,倒也颇有些门道。”
只消一听,尘飞扬便已了然鸿钧对造化玉牒理解的深浅之处。
“寂兮寥兮,独立不改,循环往复,生生不息,堪称天地之源。”
“咔嚓!”尘飞扬复又取一枚蟠桃细嚼慢咽。
鸿钧额际几抹黑气隐现,暗自嘀咕:“忍!他绝不会有第二次了!”
继而,他的话语再次响起:
“彼之名,吾不能详,强名之曰道,尊之为大。大道无形,逝者远方,远而复返,故道广、天广、地广、人亦广矣。”
“咔嚓!”尘飞扬手捻黄中李,囫囵吞下。
似有乌云遮顶于鸿钧之上?定是错觉无疑。
“宇内四大,万灵居其中之一。灵循地,地遵天,天随道,道归自然。”鸿钧心中无奈,唯有强忍,讲学不止。
尘飞扬正欲再取一枚灵果充饥,蓦然忆起身旁的后土。
尘飞扬侧首一顾后土,心中惊讶油然而生:“她竟然在锤炼肉身之力!唔,确实,巫族不屑元神修行,就算向后土言及,她也难以理解。想必她的来意仅是探寻巫族成就圣人之途罢了。”
“罢了,助她一臂之力也好。”
悟透此理,尘飞扬自定海乾坤戒中取出一枚果实,掷与后土,语气中带着几分淡漠:“拿着,吞服。”
此果名为混沌炼体实,乃尘飞扬于混沌纪元间搜集所得。
后土接过果实,注视着那枚深红如血、仅指盖大小的奇异之果,未加思索便咽入腹中。
待到食毕方恍然,自己怎会如此信任这位初见之人所赠之物?
然而,紧接着她便无暇多思,因混沌炼体实的神效已开始展现,滚滚热流自后土周身涌出,若非身为祖巫之尊,恐怕常人早已无法承受而殒落。
尘飞扬运用灵力,将灼热之气束缚在她周身三尺领域内。
“大道沉浮,乾坤为基,世间万物皆循其道。故此,大道无形却无所不在,道则隐于万物之中。”鸿钧继续阐述着奥义。
“混沌初开,天地未分之际,混沌之心孕一灵,名曰:盘古。”
“盘古破混沌,开辟天地,天道随之而生,却非圆满,缺失一角。因而圣贤人降世,以补天缺,引领并教诲那洪荒万灵……”
言及此,众修瞬间敛息静心,将鸿钧之言细细咀嚼,沉淀于心田。
或蹙眉深思,或豁然开朗,诸多往昔不明之理,此刻恍若拨云见日。
随着鸿钧的讲授,众人如醍醐灌顶,顿悟间,千年守候仿佛刹那值回。
时光如梭,紫霄宫殿上空景象万千,一时如莲盛放,芳华瞬息;一时又如冰封大地,凛冽苍茫。
鸿钧口吐真言,无上道诀如同舌绽莲花,馨香四溢,瞬息间弥漫至洪荒的每一个角落。
转瞬,九万九千年流逝,鸿钧言道:“今日讲道到此结束,尔等回去需深刻体悟,待千年之后,再聚首续讲。”
目睹众人各有悟性,鸿钧遂止讲,意味深长。
少顷,众人自大道中逐一苏醒,而在三清之尊的首位,老子站立其间。
历经此番万载聆听,往昔修行途中的诸多瓶颈,似春冰遇日,尽数消融,其修为已攀至大罗金仙境的极致。
“敢问师尊,道之一字,究竟归于何方?”老子神色肃穆,发问道。
“道,无形无相,遍存万物而又超越凡尘,每个人心中的道,便是独一无二的归宿。”鸿钧以同等庄严之态回应。
“弟子请问师尊,成就大道可有捷径?”通天追问道。
“大道浩瀚,三千路径条条可达彼岸。”鸿钧言语简洁,意蕴深长。
“师尊明示,成就大道之法,大致几何?其中又有何异同?”元始眼中闪烁着渴望之光,急切询问。
“大道修行,大致可分三途:一为斩三尸,去执念,携先天灵宝化身为圣,此乃圣人之基;”
“二则积造化功德,以大德证圣,此类圣人虽于诸圣中法力稍逊,实力建树亦浅;”
“三乃力证大道,借无上法力突破,虽最为艰难,一旦功成,实力当为圣中之最。”
鸿钧缓缓言毕,字字珠玑,落下无尽玄机。
因此,当众人聆听了鸿钧阐述成圣三途之后,皆暗自思量:借由功德成就圣位,似乎得不偿失;依凭纯粹力量证道,又自觉修为未至。
如此一来,仅剩的途径便是斩断三尸,摒弃一切执着与束缚,依靠先天灵宝孕育化身,从而迈入圣人之境。
所谓斩三尸,即是对自身善恶本质及执念的彻底割舍。
在斩断执念之际,可将这份执念寄寓于先天灵宝之中,借此催生强大无比的化身。
待三尸悉数断绝,便能达到超凡脱俗的太清境地。
而后再将三尸融会一体,使化身与本源浑然难分,此乃踏入大寂灭之境的标志。
在鸿钧详述了道教修行的层次与证道圣途后,众人纷纷准备向其行礼告辞,意欲踏上征途,前往那浩瀚无垠的洪荒大地,搜寻能承载他们执念的先天灵宝,期盼有朝一日能加冕圣人之冠。
然而,在众人筹备离去的当口,无人察觉到鸿钧眸中掠过一抹奇异的精芒,隐含着不为人知的深意。
“师尊,吾等巫裔之辈,不行元神修行之道,尚有问鼎圣人之机吗?” 尘飞扬身侧的后土忽而发问。
此言一出,女娲心中不免泛起一丝醋意,却忆及她与后土实乃闺中至交,遂一笑置之。
若是尘飞扬欲收纳后土为伴,女娲亦不以为忤。
鸿钧侧目,目光掠过后土与她身旁的尘飞扬,心中秤砣权衡。
脑际迅速闪过关于十二祖巫的种种记载。
这十二祖巫,世人又称其为十二魔神,生来肉身强横绝伦,能吞噬乾坤,擅长驾驭风雨雷电,更有移山填海、改天换地之伟力。
念及此处,鸿钧不由额间泌汗,心下暗惊:“彼等若证圣果,孰能制约?”
沉吟片刻,鸿钧转首望向尘飞扬的反应,缓缓启唇:“尔之意图,吾已了然。机缘未至,切莫急躁,且先退下吧。”
言罢,他故意含糊其辞,瞬息之间身形已逝,遁回紫霄宫的内殿。
此刻的他,再也不愿久留尘飞扬身畔,以免再生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