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郎君
赶在微生清絮开口之前,木瑶迦急忙补救,她艰难地吐出这个问题,“额……殿下,请恕罪,容我多问一句,那……准储元正君是哪家的公子?”
如非必要,她素日里不常与人打交道,认识的男子也大多是身份差不多的高官贵族子弟,的确有成为储元正君的可能。
不过,殿下向她打听储元正君的消息,她怎么感觉怪怪的,论对京兆中男子的熟悉程度,殿下远胜于她。
呃……
倒是有一个人……
木瑶迦脑子里浮现出一双琉璃眸子……她摇头摒弃。
——不可能。
木瑶迦睁着一双充满疑问的眼睛,向微生清絮寻求答案。
微生清絮笑吟吟地答,“南城平家子,恰与瑶迦相熟。”
南城平家子……
南城、平家子!
木瑶迦觉得自己快哑了,吐字一个比一个艰涩,“南、城、平、平、家?”
微生清絮轻巧地道,“嗯啊。”
短促的音节硬是被木瑶迦无限拖长,她再次确认,“不、不会是我想的那个吧?”
微生清絮给予她肯定的答复并嘲讽她,“就是你想的那人,不然瑶迦还与哪名男子相熟呢?”
木瑶迦脑子转不动了,她得静静。
“请容我再问一句,现在还是太武十一年吗?”
“太武十一年十月初三。”
太武十一年十月初三,木瑶迦脑子宕机,于是掰着手指算了算,这也就过了十天半个月啊!怎么她一觉醒来,就变天了!
微生清絮笑吟吟地看着她,给足了她反应时间。
木瑶迦碎碎念——
“十月初三、准储元正君、平楹?这几个词怎么能连在一起呢?!”
准储元正君、平楹?!
等等——
木瑶迦掰着手指的动作一顿,她仰着头,望着微生清絮如春风一般的笑容,只觉寒风簌簌。
她嚎叫,“殿下,我与平公子真的不熟啊!”
她身为人臣,怎么与准储元正君相熟呢!这不合礼数,她刚才就应该先一口否认掉,再来说别的。
闻言,微生清絮微笑安抚她,“瑶迦别担心,我就想问你几个问题而已,你之前查过平楹的脉象,可觉有异?”
木瑶迦回想,然后如实说,“有点虚,但没有异常。”
“他与桑枫玥是何关系?”
“不知道。”木瑶迦觑着微生清絮凝滞的笑容,小心翼翼地补充,“我不知道他们之间有什么关系,但据我观察,桑枫玥对他时好时坏的。”
“时好时坏?那好到什么程度呢?”微生清絮好奇地追问。
木瑶迦粗大的神经根本没意识到微生清絮的笑容已经变了,似笑非笑,她将她的亲眼所见一一说出,让微生清絮自己来判断这个程度。
听完,微生清絮温声表示,“好,我知道了。瑶迦先休息休息吧,还有什么想知道问宫中女使就行了。”
听到微生清絮要走,木瑶迦倒是很高兴,她不能逮着微生清絮问,但既然微生清絮发话了,就表明她可以逮着女使问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她稀里糊涂地回了京兆,还没见过她母亲呢,得问问。
“我送殿下。”
“不必了,你坐着吧。”
微生清絮和木瑶迦客套几句,把她摁死在了椅子上,留下揉肩膀的木瑶迦,她施施然地走了出去,玄色衣袂随步而动。
她本就是听太医说木瑶迦快醒了才赶过来的,时间不宜停留得太长,耗时长了,她怕有人受不住折磨。
但听了木瑶迦不加修饰的大实话,她又觉得那人可以多受点折磨。
门外,艳阳高照,微生清絮抬手掩了一下,衣摆下滑,露出的腕骨下方有一个鲜明的牙印。
待眼里适应了光,微生清絮才放下手。她一边思索着木瑶迦的话,一边用食指指腹摩挲这个新鲜的牙印。
嘴利,牙也尖,咬人也疼。
屋内很暗,且只点了两盏灯,堪堪能让人分辨个路出来。
微生清絮就着半昏不明的晦暗烛光走进去。室内安静极了,连呼吸也被压到最低,于是鞋履踏地的声音也格外明显。
在某一刻,踏踏的脚步声中,混进了其它的声响。
“哗啦哗啦——”
此间置了一张榻,微生清絮每靠近一步,锁链拖拽之声便响亮,几乎要奏出一曲慌乱的谱子。
等微生清絮真的走近了,在晦明晦暗之中,可以影影绰绰地瞧见一个蜷缩的人形,背对着微生清絮,衾被不知何时掉了一半,露出一段消瘦白皙的脊背,在晦暗里,白得发光。
他瑟瑟地发着抖,更加用力地将自己蜷缩起来,带起圈着四肢的锁链哗啦作响,连缀成片。
微生清絮矮下身,手指从那段脊骨自上而下的划过,裸露在空气里的脊骨本应是冷的,可手下的触感却是热的,热得发烫。
她的声音也温柔起来。
……
“怎么不出声呢?”
……
“怎么不听话呢!”
……
“阿楹好可怜啊。”
微生清絮柔情地说着,手下却强硬地捏开了平楹的下巴。
……
微生清絮夸赞他,“真乖。”
……
他们贴得很近,近到微生清絮可以清晰地看见那被咬了许久的下唇湿润微肿。
蓦地,手指传来一阵疼。
是平楹趁着她松懈的时候,直接给了她一口。
微生清絮恼火,平楹的牙关还没有收拢,就全身失去了力气,他犹自颤抖着,双臂抱住一团,可怜兮兮的。
微生清絮瞧着指上的伤口,怒极反笑,“你牙口好利啊。”
她卸了平楹的下巴,看着他求饶求不得的狼狈样子,用敲着指甲盖玩儿,与平楹商量,“你今日向我道一句歉,再告诉我桑枫玥在哪里,我就放你出去如何?我的准郎君?”